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數(shù)日後,青冥谷。
那位暮水閣的閣主水川大人,再度登臨,來看望端逢兄長。
端逢喜笑顏開,執(zhí)了她的手問:“舍妹,上次就不見小侄兒,怎今次又未帶他來?”
水川依舊風姿綽約,以桃花扇半掩脂面,雙目如月鐮。卻是舉手投足間,會讓旁人感到一種莫名的做作。
“阿年那孩子啊,近日被蛇給咬了,怕的躲在房裡死不願出門。”
“這不妥。阿年還是孩子,當多見見日光。”
如此拉著家常,端逢將水川帶到楚燃竹與潮風所在之處。
那是谷地中的一塊福地,臨著險峻高崖,依傍瀑布流雲(yún)。參天古樹與蘆葦菖蒲相映成趣,清影在潺潺的流水中波波盪蕩。
“嘿——!!”潮風猛的從樹上揮刀而下。
楚燃竹稍稍一個側(cè)身,輕鬆避開了。
潮風落地後便不滿道:“你怎麼知道我這次是從樹上啊?!”
楚燃竹尚未回答,就聽聞遠處的水川語中帶笑道:“風兒真是個老實孩子,出手前還先招呼一聲!”
兩人聞聲便收了武器,過去向父親與姑母行禮。
寒暄客氣了幾句後,水川突然詢問起蘭薰人在何處,而楚燃竹和潮風卻是打清早就沒見她人。
就在這時,大地霍然一陣震顫,便有山上的碎石滾落砸下。轟隆隆的響聲瞬間覆蓋了整個谷底,這其中夾雜著弟子們的驚呼聲:“地牛翻身!是地牛翻身!”
震動持續(xù)了片刻就趨於平靜,潮風卻是臉都紫了,如逢大赦般道:“總算得救了,還以爲地牛要來索命呢。”
而端逢纔不和潮風一般膚淺,他若有所思道:“最近地脈似有異常,這周圍的清氣也日漸減弱,濁氣卻有增強的趨勢……清氣隸屬神仙之輩,濁氣則是妖魔之流,莫非近來邪道大盛,輿圖染指人間?”
潮風又打了個寒戰(zhàn),嚷嚷著:“這、人間就沒有哪裡清氣盛點的嗎?”
——“有!崑崙山!”
回答潮風的這聲音,明媚嬌豔又不辣不邪,潮風一時錯愕,眼前便劃過道清靈的藍色。待他再聚目一瞧,眼前竟多出來一人,就插在端逢與楚燃竹之間,除了蘭薰,還能是哪
個。
“見過端逢谷主,水川閣主,還有兩位少主。”蘭薰禮節(jié)周到,語氣香甜,一雙似水眼眸眨著吃不透的味道。
水川立刻眉開眼笑起來,竟像見了財神一般,“蘭薰姑娘,真高興見著你,怎麼是從古樹上下來的啊?”
“回閣主的話,蘭薰喜歡站在高處,看得遠些。”
蘭薰笑得甜而虛假,而水川也不比蘭薰真實多少。
還是端逢言歸正傳:“崑崙山的確是天下清氣之所鍾,故蘭薰姑娘是說,問題出在崑崙山?”
蘭薰趕緊福了福身,“小女子一孔之見,不敢擅作臆測。不過若是谷主也有此想法,倒不妨差小女子去崑崙瞧瞧。”
這話雖說的圓滑,可端逢聽著,還是覺得是這蘭薰自己想去崑崙,又怕離得太久令他們生疑,才弄了這麼一出。
想了想,也罷……“風兒、竹兒,你們便與蘭薰姑娘同——”“去”字尚未出口,就注意到潮風糟的不能再糟的臉色,那眼神還在說“爹,我身體抱恙去不得啊!”
端逢心裡泛堵,只好改口:“風兒留著吧,竹兒你們淺嘗輒止。”
崑崙山距青冥谷遙遙數(shù)千裡,楚燃竹與蘭薰時而經(jīng)驛館快馬加鞭,時而輔以“騰雲(yún)之術(shù)”,如此走了七八日,終於來到崑崙山下。
崑崙山是軒轅黃帝在下界的都邑,山神乃上古神獸“陸吾”,又名“開明獸”。崑崙自古以來就是“萬山之祖”,高一萬一千一百一十四步二尺六寸,而疊疊重重九層。
對蘭薰而言,崑崙山還有另一重意義,那便是她闡教始祖原始天尊的道場玉虛宮,也坐落於崑崙深處。
羣山遠黛,壯闊非常,高山仰止,煙雲(yún)繚繞。
可空氣的味道十分古怪,本該是清逸澄澈,可現(xiàn)在卻交融著濃烈的濁氣,簡直和地窖一樣。
一抹豔笑在蘭薰脣邊轉(zhuǎn)瞬即逝……恐怕,這崑崙方圓四百里,都被人下了結(jié)界封山。山頂上結(jié)界最盛,那裡必有玄機。能在崑崙山動這樣手腳的人,本事不小,或許與奇魄琉璃有關(guān)呢。
蘭薰正想著,突然有道可疑身影鬼魅般飛速飄過。衣服素色,不正是前些日子總神出鬼沒的那位!上次他還對自己說……
“你等等!”
蘭薰不由自主衝上去,還喊著:“你告訴我,竹中仙究竟——”
一句話還沒說完,突然這裡飛舞起漫天藍色和紅色的花瓣,將楚燃竹與蘭薰包圍,猶若一隻只纖細而危險的蝴蝶。
然後兩色花瓣分別撲向兩人,擦過他們的脣。
這瞬間火辣辣的痛沿著蘭薰的脣角滑進腹中,接著就蔓延到千絡(luò)百骸。
但僅是一會功夫,花朵又全都飄散了,完美的彷彿只是幻夢一場。
蘭薰心下赫然一凜,“糟糕……此毒我見過……”她一開口,就覺得渾身無力。
相反,楚燃竹毫髮無傷似的說了句:“你感覺如何?”
蘭薰不禁詫道:“楚公子爲什麼無恙?”
楚燃竹道:“我自小體質(zhì)特殊,不易中毒染疾……蘭薰姑娘,你可知解毒的方法?”
“我……這……”蘭薰倏爾別開目光,難以啓齒似的,又心忖此時被那素衣人暗中算計中了毒,萬不能放任不管……
蘭薰只好豁出去了:“此毒爲冰火之英,藍花是寒毒,紅花是炎毒……若中了其一,則必中其二才能解毒。”
聞言,楚燃竹也一僵澀:“蘭薰姑娘,你之意思……”
“……蘭薰就是這個意思。”
說著把頭整個低下去,蘭薰不敢看他,只因若要給自己解毒,則他就要……
粘稠的沉默持續(xù)了須臾,終究是楚燃竹道:“非常時刻,不得不非常對待,在下……得罪了。”
蘭薰聞之一顫,擡眼望去,楚燃竹裹著比崑崙山更清穩(wěn)而蒼然的華光,靠到蘭薰身前。
低首,輕輕觸上蘭薰的脣,淡淡清香漾開。兩顆心不由自主狂跳,陌生之感,甚至讓蘭薰有些不知所措。
但緊接著,寒毒與炎毒調(diào)和開來,終於讓蘭薰的身體恢復了。
殊不知,這一黑一藍兩道身影,卻是崑崙山中最美的圖畫。
就在兩人如此貼近彼此之時,驀地,不遠處的煙雲(yún)霧靄中,發(fā)出一聲驚奇害羞的“呀!”
兩人驚覺,忙各自退開,犀利的目向那邊,有什麼東西在蠢蠢欲動。
“何人?!現(xiàn)身出來!”楚燃竹喝道。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