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邊的地上已經起了薄薄的一層雪,鵝毛一樣的大雪將前樓都遮蔽了一般,那把傘孤零零的在門口,風一來,打著旋,然後就要飛出去。
幸虧李滿多跑的快,一把抓住了傘面,這才避免被風吹走……
她渾身一冷,這纔回神,她剛纔是怎麼了?這滿肚子的火氣,到底爲了誰?
算了!
她吐出一口怨氣,大步的走下來,撿起傘,靠在肩膀上,然後走出來,她的腳踩在了雪上,留下一個明顯的腳印,肆虐的狂風似乎要將她吹倒一般,她突然很想哭,可是卻不知道爲什麼!
走了兩步,被風吹得一個沮咧,站直了身體,前路已經被擋住,她擡起頭看,文旻太子站在她跟前,抱著一件披風,單薄的夾衣在風中翻飛。
她想要說什麼,太子已經將披風抖開,披在她身上。他伸手替她繫上披風的帶著,系出一個蝴蝶結的樣子,自己看了一下,似乎十分滿意極了。
她發現她長高了不少,原來直到她胸口,可是這半年多的時間裡,像吃了什麼催長的東西一樣蹭蹭往上,都要到她肩膀上。
她人也有些變,這張臉的輪廓已逐漸長開,眉眼的細緻精巧逐漸的呈現,如同一隻花苞,正在逐步的綻放,她的美豔,她的精緻也將呈現於世人面前。
她雖然很弱小,可是卻又這般的張揚,讓人愛憐,又讓人生出幾分讚許,他想了一下,她這屹立於風中不倒不懼的姿態,到是讓人想起兩個字,骨氣!
她其實是有點厚臉皮又有點無賴的,只是這無傷大雅,反倒覺得圓潤,她也有自己的底線,那便是對人的真誠和善意。這點或許不讓人贊同,但是,人嘛,總會對自己做不到正義生出幾分讚賞。
“十一娘,再小的鳥兒有了翅膀,便會向著空中飛翔。”文旻太子道,他想要她快樂的飛翔。
李滿多卻搖了搖頭,“我不想做鳥兒。”
“那你想要做什麼?”
李滿多仰起頭道,“我想做大象,把那些踐踏我的人,踩在地上,讓他們恨死我了,可是卻無法撼動我!”
“那很好。”他的手扶著她肩膀,“可是你現在的肩膀有些柔弱,經不起任何的風浪。”
“我有信心,因爲殿下您,願意,爲我擋住那最兇狠的一撮嗎?”
文旻太子覺得他無力給他承諾。
“你不願意說,但是我知道,你想,沒關係的,我的人生我會自己去爭取,再大的風浪,我都不怕,因爲我……不說了……”
她越過他,轉身往前,走了一步,發現文旻太子拉住她的手。
她的手又瘦又小,捏在她手心,軟軟的,如同棉花一樣。她側頭看,微微有點吃驚。
“讓我先走吧。”
“什麼?”
他放開他的手,轉身走了兩步,身後一雙手圈住他的腰,一個軟軟的身體貼上來,雙手交疊在一起,帶著融融的暖意。
他想要去掰開她的手,可是,捨不得,留不住。
她鬆開他的手,然後一頭扎進了風雪中。
他的手捏在一起,疼的鑽心。
直到年底,霍飛白依舊追在了李繼業的屁股後頭,“即使回老家,十一娘總是要回來過年吧,什麼時候回來,你去不去接她?”
李繼業看著他就覺得他可愛又可憐,他到底是真的不知道李滿多去了承光寺還是不願意相信她去了承光寺,回老家不過是編的藉口。
他有點不忍心。
李滿多在大年三十的回家,大家的注意力都集中在已經成爲國公夫人的李八孃的喜悅中,早把她這個禍害忘的乾乾淨淨。
初二的時候,李滿多終於看見了李八姐夫,長得高高大大,到也還不錯,只是,李滿多卻覺得李八娘這滿臉喜悅的背後,帶著一股子化不開的害怕與恐懼,她還看見了她的後勁窩有一道常常的傷口,可惜,被圍巾遮住,看不實際,也許,她是眼花了吧。
到是李七爺,現在到是十分長進,支起個破桌子給人寫信,到是有人嫌棄他寫的不好,他也能笑笑,能賺五文錢,也覺得十分開心。
不變的大房的春風得意,二房的依舊憤懣,其餘,日子還是過得不錯。
老太爺單純找了李滿多談話,其實看著她的時候,有點吃驚,面前的姑娘,他的記憶中不過是又黑又瘦有小還有些狡黠,一雙明亮的眼睛讓人還算覺得她不錯,可是這個丫頭,雖然還不夠高大,可是那一抹少女的嬌媚呈現在臉上。
老太爺微微的吃驚過後炫耀道,看,八娘過的多好!跟著家族混,總是會有出頭的好日子的,然後又語重心長,十一娘,跟家族離心,對她沒好處。
李滿多隻是笑了笑,帶著無盡嘲諷的味道。
老太爺有些掛不住顏面道,拿著話刺激她,陳王世子的身份,她或許還是攀的上的,可惜燕國公的姑娘正跟陳王家議親,她或許可以做個妾,進門!
不過,連個妾,對方都覺得不過是施捨。
可惜,李滿多回了句,她志不在此。
然後,她聽著了一個小道消息,老太爺似乎要拿十二孃與文家一個狗腿侄兒聯姻,三伯父抱著他爹哭了兩晚上,也不知道,老太爺打消了念頭沒有。
彩金跟她八卦,說,十二孃去找個厲遠征,可惜,落花有意流水無情。
比起十二孃來,其實厲遠征更知道這門第的懸殊的後果。
她去厲家,去拜祭她的母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