警察局裡，沒人搭理古亦，硬生生的又讓他坐了半個小時。
“人呢？”突然一道聲音，有點(diǎn)耳熟。
古亦聞聲回頭，看到裴伊月，他一臉詫異。
“小，小月姐？”
跟在裴伊月身後進(jìn)來的人還有白洛庭。
裴伊月看了一眼古亦手上的手銬。
“能幫他打開嗎？”
一個警員走過來打開手銬，古亦揉著自己的手腕站了起來。
“小月姐，這到底是怎麼回事，我?guī)质颤N了，他們幹嘛要抓我？”
“抱歉，你沒幹什麼，是我在找你。”
“找，找我？”
找他要用這種方法嗎？
他差點(diǎn)嚇?biāo)篮脝幔?
“心語出事了，她給你打過很多電話，可是你都沒接，她現(xiàn)在情緒很不好，我想可能只有你能安撫她。”
聞言，古亦臉色一變，急道：“她怎麼了？”
裴伊月低了低眸子，不知道該怎麼說。
“你還是先跟我去醫(yī)院吧，路上跟你說。”
……
醫(yī)院病房門前，古亦突然停下腳步。
裴伊月看了他一眼說：“我找你的目的你很清楚，你還可以考慮，如果你接受不了，我不勉強(qiáng)你。”
古亦兩手握成拳，他搖了搖頭。
“不是，我只是想知道，林風(fēng)齊那個混蛋在哪。”
裴伊月輕輕動了一下眼睫，“不清楚。”
“我想宰了他。”
“警察已經(jīng)在找他了，他跑不掉的。”
沒錯，他跑不掉。
因爲(wèi)她不允許他跑掉，他做的這一切，必須付出代價。
病房裡，古宸也在，但是裴心語卻不讓任何人走近她。
之前裴伊月還在的時候，她還會拉著裴伊月的手，可是現(xiàn)在，她完完全全的將自己隔離了。
她坐在病牀上，緊緊的抱著自己的腿，整個人瑟瑟縮縮。
裴森明和丁芳華都沒有辦法，說什麼她都聽不進(jìn)去。
古宸看到古亦先是一愣，隨後上前惱道：“你這段時間都跑哪去了？”
“那你呢，爲(wèi)什麼會讓她變成這樣？”
古亦沒有看他，話語中帶著一絲怨恨和蒼涼。
他看著躲在牀上直哆嗦的人，那種心疼，簡直要了他的命。
他小心翼翼的走近，裴心語卻越抖越厲害。
“別過來，別過來……”
她的嘴裡重複的喃噥著這三個字，可是不走近，誰都不知道她在說什麼。
隨著古亦越走越近，裴心語的喃噥聲就越來越大。
最後，幾乎變成了尖叫。
“裴心語，你看看我是誰，我是古亦，我是古亦。”
古亦抓著她的肩膀，不由她逃也不由她躲。
他感受著手上傳來的顫抖，他知道她在害怕。
他心裡恨極了自己。
如果他沒有不顧一切的離開，再她的身上是不是就不會發(fā)生這樣的事。
如果他早一點(diǎn)知道她在找他，他一定會回來陪著她。
都是他的錯，這一切全都是他的錯。
“古亦……古亦……古亦救我，他來了，他來了，救我，救我……”
他就在她的眼前，可是她卻彷彿失去了神志。
聽著她一聲聲的叫著自己的名字，古亦的心就像被刀割了似的。
“對不起裴心語，是我不好，我不該走的，我答應(yīng)你，我不走了，我以後哪都不去了，讓我陪在你身邊好不好，讓我照顧你，沒人可以再傷害你，相信我。”
裴心語激動的叫嚷聲逐漸的平息了下來。
她雖然還認(rèn)不出古亦，但是明顯了，她已經(jīng)不再像剛纔一樣抗拒他了。
古宸看著他們兩個，心裡有種說不出來的滋味。
原本，這些話都是應(yīng)該由他來說的。
可是他卻沒有勇氣，更沒有信心。
也許他真的不再抵抗裴心語了，但是出了這樣的事，他卻不能保證自己一點(diǎn)心理障礙都沒有。
他很愧疚。
他也很抱歉。
如果不是因爲(wèi)他們古家，她也不會遭遇到這些。
一旁，裴伊月轉(zhuǎn)身看了白洛庭一眼，兩人走了出去。
“你今天還沒換藥，剛好在這，你去找傅裡吧。”
“你呢？”
折騰了一整天了，白洛庭總感覺她會做點(diǎn)什麼。
這會兒她想把他支開，白洛庭預(yù)感，她一定是耐不住了。
裴伊月淡淡垂了垂眸。
“我有點(diǎn)事，很快回來。”
果然。
不過這還是她第一次這麼直白的跟他說她有事要做，雖然她沒說是什麼事，但是白洛庭應(yīng)該也猜得到。
“小月，其實(shí)，有些事你可以跟我說的，我們一起去難道不行嗎？”
一起麼？
要他看著她去做那些血腥的事嗎？
不，她做不到。
即便她相信他，即便他真的猜到了什麼，但，這跟讓他親眼看著那個冷血無情的她還是有區(qū)別的。
裴伊月彎起嘴角笑了笑。
“我很快就回來，你回家煮好飯等我吧，我餓了。”
最終，裴伊月還是一個人走了。
白洛庭沒有攔她，也知道攔不住她。
他第一次感覺到自己的無能。
也許安希顏說的對，他連一個丫頭都看不住。
面對她，有的時候，他真的無能爲(wèi)力。……
——
木屋裡。
剛一走進(jìn)，就聞到一股令人作嘔的燒焦味。
裴伊月皺了下眉，看了一眼坐在桌子上晃盪著兩條長腿的杭子速。
“怎麼樣了，人死了沒有？”
驀地，杭子速從桌子上跳了下來，笑瞇瞇的走到裴伊月身邊。
“你來了？人沒死，好著呢。”
“……”
好著呢？
裴伊月瞥了他一眼。
被他玩了一天的人還能好？
看著被綁在凳子上幾乎奄奄一息的人，裴伊月走過去，看了一眼一旁的那些小弟。
“把繩子給他解開，你們都出去吧。”
捆著林風(fēng)齊的繩子解開那一瞬，林風(fēng)齊整個人哐噹一聲倒在了地上。
沒人去管他，青雷社的人全都按照裴伊月的吩咐離開。
裴伊月手朝旁邊一伸。
杭子速很有眼力見的遞過去一把他的小匕首。
林風(fēng)齊流血過多，再加上下身活生生的被杭子速燒成肉乾，他感覺自己就快支撐不在了。
“你，爲(wèi)什麼……”
林風(fēng)齊開口，已經(jīng)有氣無力。
裴伊月睨了他一眼，眼底如萬年寒潭。
“我說過，離我遠(yuǎn)一點(diǎn)，不過你好像聽不懂我的話。你問我爲(wèi)什麼，你昨天做過什麼難道這麼快就忘了？”
他當(dāng)然沒忘，但是他卻不懂。
“她是裴家人，裴家那麼對你，我這麼做，也是幫你。”
“幫我？”
裴伊月冷笑，毫不領(lǐng)情。
“你覺得我需要你幫？林風(fēng)齊，你在挑釁誰你心裡有數(shù)，說的這麼冠冕堂皇，你覺得有意思？裴家怎麼對我那是我的事，好歹我現(xiàn)在還姓裴，你就敢對裴家人下手，你膽子可真大。”
話落，手裡的匕首倏然向下一甩，直接穿透他伏在地面上的手背。
那動作，凌厲的驚人。
一聲尖叫，守在木屋外的人不禁一嚇，瞬時面面相窺。
看了一整天杭子速那熊孩子的玩法，他們好想看看他們老大到底是怎麼玩的。
真是可惜！
“速，讓我看看你最近的手法。”
說著，裴伊月轉(zhuǎn)身，走了幾步。
聞言，杭子速一樂。
“是師傅。”
杭子速出手的速度極快，扯著林風(fēng)齊的胳膊一扭，接連兩聲脆響。
“不夠力。”
裴伊月沒有回頭，光是聽著聲音就下了定論。
話落，杭子速擡膝，在他背上用力一壓，那條手臂整個以扭曲的狀態(tài)被掰斷。
裴伊月輕輕蹙眉，“出手太慢，繼續(xù)。”
林風(fēng)齊已經(jīng)連叫的力氣都沒有了。
疼，他也只能忍著。
裴伊月從來都不做折磨人的事，這樣的事一向是杭子速喜歡做。
可是這次不同，她也想嘗試一下慢慢把人折磨到死是什麼滋味。
杭子速拎起他的另一隻胳膊，一扭，一壓。
動作比剛纔快了一倍，林風(fēng)齊的胳膊瞬間就被扭斷。
林風(fēng)齊已經(jīng)暈了過去。
杭子速嫌棄的拍了拍手。
“師傅，怎麼辦，要不要把他弄醒繼續(xù)？”
“不用了，我沒時間在這慢慢跟他耗，看一下他身上有沒有毒針，送他走。”
“毒針？這也太便宜他了。”
杭子速不怎麼樂意，他還沒玩夠呢。
“用他自己的武器殺他，他也算是死得其所，別用我們自己的方式殺他，畢竟是K派來的，給他點(diǎn)面子。”
杭子速不情願，還是覺得這麼做太便宜他了。
但裴伊月話既然說了，他而已不會去違背。
“知道了，不過這屍體要就留著嗎？”
聞言，裴伊月猶豫了一下說：“留張臉就好了，其餘的，你隨意。”
——
第二天，林風(fēng)齊的屍體出現(xiàn)了。
但讓人意外，他的死法實(shí)在是太殘忍了。
他主要的死因是因爲(wèi)中毒，但身上卻有無數(shù)的外傷，而且每一種對他來說都是不同的折磨。
事情又跟裴家有關(guān)。
刑天柯帶人去到案發(fā)現(xiàn)場，想看看是不是同樣也跟黛有關(guān)。
但是當(dāng)她看到屍體後，第一個就否決了這樣的想法。
這絕對不是黛。
她跟了她這麼多年，太瞭解她的手法了。
她絕對不會用這麼複雜的方式來將一個人折磨致死。
可是，她不知道的是，裴伊月就是知道他們瞭解她，所以才故意找來杭子速把人交給他玩。
白洛言現(xiàn)在懷疑她，只要是北城出的命案，他一定會第一時間懷疑到她的身上。
既然如此，擾亂他們的視線又有何難？
如果她那麼好抓的話，她恐怕早就死了一百回了。
——
古亦在醫(yī)院陪了裴心語一整晚。
裴心語中途睡了一會，卻睡得不安。
病房外。
“古亦，我想要你一句實(shí)話，你是不是喜歡裴心語？”
以前古亦從來不敢坦誠的說出這些話，可是現(xiàn)在，他覺得過去的他好傻。
他一直都在說裴心語傻，但最起碼她比他勇敢。
她敢於說出自己心裡的喜歡，而他，永遠(yuǎn)都只會藏在心裡。
“是，我喜歡她，從很久以前我就喜歡她，可是，她喜歡的人是我大哥。”
“她喜歡的人是誰也許連她自己都不清楚，從小她就頂著跟古宸的婚約，也許在她的潛意識裡，她就是應(yīng)該愛古宸的，可是他們現(xiàn)在離婚了，她已經(jīng)學(xué)會放手了，你有想過她放手的理由嗎？”
她放手難道不是因爲(wèi)她累了嗎？
如果她真的有理由，那麼，這個理由會是他麼？
古亦不敢說，也不敢確定。
“我不太明白你的意思。”
與其說不明白，倒不如說他想聽一個確切的答案。
“你明白我的意思，你知道我在說什麼，你消失這麼多天，她給你打了無數(shù)了電話，難道這還不能說明什麼嗎？古亦，我知道讓你接受現(xiàn)在的心語對你來說不公平，但如果你不能接受，請你現(xiàn)在就離開她。”
聞言，古亦一怔，愕然的看向裴伊月。
“實(shí)話跟你說了吧，她現(xiàn)在這樣的狀況根本沒有辦法像以前一樣正常生活，我有個方法可以讓她忘記這一切，同時也會忘記這二十年來所有的記憶，但這個方法不是永久的，也許可以維持二十年，也許可以維持三十年，也許她以後想起來還是會很痛苦，但最起碼現(xiàn)在她會好過很多。如果你願意接受這樣的她，我希望你可以確定下你們的關(guān)係，如果你不能接受，那麼以後就再也不要出現(xiàn)在她面前，因爲(wèi)她不會再記得你。”
裴伊月沒有想過逼他，畢竟這是關(guān)於他一輩子的事。
裴心語的反應(yīng)已經(jīng)說明了一切。
發(fā)生了這種事，她找的人不是古宸，而是古亦，她心裡真正喜歡的人是誰，已經(jīng)很明顯了。
如果他嫌棄她這具殘敗的身子，裴伊月能做的，就只有讓她忘記這一切。
“你可以考慮兩天，這兩天我不會過來，你好好照顧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