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聲槍響,樓下抽氣聲瞬間響起。
裴伊月的槍沒有打中齊安,只是從他腳邊擦過。
不是她打的不準,而是她今天的目的並不是他。
齊安腳步一頓,一臉驚恐……
她,居然真的朝他開槍了……
“哥!”
齊心看不見眼前的情況,掙扎了一下,卻再次被裴伊月的銀魂抵住了頭。
“看在你今天必須死的份上,我留他一條命。”
“等一下。”
K的開口,讓裴伊月隱隱皺了下眉。
她沒回頭,也沒有收斂任何動作。
“黛,放了她。”
聞言,裴伊月心頭一窒,提了一口氣,卻感覺整個胸腔都在疼。
已經是第二次了……
“如果我不放呢?”
她開口,聲音陰鷙到極點。
“上一次,因爲您我放了她,這次,您沒有理由再逼我。”
周遭的氣氛似乎在她這句話之後陷入了一片寂靜。
許久,身後一個輕微的腳步上前。
“上次是命令,這次,給我個面子。”
若是換做一個月之前,裴伊月聽到這句話,說不定會怎樣傷心難過。
可是現在,她只覺得諷刺。
“黛。”
K上前,伸手輕搭她的肩頭。
裴伊月眉心一蹙,倏然轉身。
捏著齊心脖子的手猛地一甩,直接把她摔在地上。
她直視眼前高高在上的男人。
以往眼中的恭敬,全都變成了冷漠與戾色。
她開口,聲音冷雋高亢,“您的面子大過天,您居然動用您的面子,我當然無話好說,但是您知道,我的銀魂一出,不見血,不回槍。您教了我規矩,卻沒教我怎麼破壞規矩,要麼,您今兒再教我一次?”
她說,他的面子大過天。
可是,她現在卻把他的面子完全踩在了腳底下。
她的傲然他一直都知道。
他欣賞她的手段,欣賞她的凌厲,欣賞她的一切。
但是現在,他卻在用自己的手,想要一點一點的磨平她的棱角,磨平她的一切。
“來人,請鞭罰。”
齊心在做出昨天那件事之後,就已經想到自己會是什麼下場了。
她不敢求情,也沒臉求情。
一直站在K身邊的藍先生,在聽到K的話之後,看了一眼跌坐在地上的齊心。
微蹙的眉似乎有些不滿。
他什麼都沒說,走去鞭室,出來時,手裡多了一隻緊緻的短鞭。
“K。”
K看了裴伊月一眼。
“你來。”
這隻短鞭,抽打過無數的人,就連她曾經也因爲第一次出使任務失敗而遭受過刑罰。
現在,他讓她用這隻短鞭來懲罰齊心,她並不覺得有多高興。
她沒有伸手去接,而是冷冷的看著那烏黑的短鞭。
“如果,我昨天真的死在齊心手裡,您對她的刑罰也只會是這樣嗎?”
這一刻,裴伊月的心很平靜。
沒有埋怨,也沒有一絲情感。
原來,感情這種東西是可以抽離的。
她很慶幸自己的心現在已經易了主,如果是以前,她該有多心痛?
手中的銀魂輕垂在身側。
淒冷的眸中平淡如水。
“謝謝您教會了我什麼叫破壞規矩,對我來說,這一輩子您教我的東西,只有這件最值得讓我感激。”
轉身離去。
沒人知道她的這句話是什麼意思。
只有K。
這個最瞭解她的人聽懂了。
他眉心一緊,倏然轉身,一把扯過她的胳膊。
順著她的手臂,握住她的手,提起她手中的銀魂。
這不是他第一次握著她的手舉槍,但,這卻是在她成年之後,他們第一次這樣近距離的接觸。
因爲拿槍的姿勢,裴伊月幾乎是被他擁在懷裡的。
砰!
一聲槍響。
齊心尖叫一聲。
大腿處,鮮紅的血在白色的褲子逐漸蔓延開來……
“記住,我教給你的規矩,永遠都不能破。”
話從耳邊傳來。
伴隨著他的氣息,是那般的曖昧。
可是這樣的距離她早就已經習慣交給另一個人,對於他,裴伊月只會覺得難堪。
她轉身,躲開他的身邊。
低垂的眸仍舊不帶任何感激。
“K,你現在是覺得我還小,在跟我玩過家家嗎?”
“你還不滿意?”
K擰眉,就連氣息都加重了一分。
從以前到現在,很少有人可以撼動他的情緒,現在,她卻做到了。
滿意?
她應該滿意嗎?
裴伊月沒有回答,嘴角輕輕一撩。
邪肆且陰冷。
她轉身,倏然抽出藍先生手中的短鞭。
啪的一聲!
齊心的右臉皮開肉綻。
裴伊月手裡的鞭子垂落,冷冷的看著齊心。
“這一鞭是警告你,離白洛庭遠一點,我的男人,輪不到你碰!”
回手,又是一聲響亮的鞭策。
齊心身子一栽,撲倒在地。
左右兩側的鞭痕已經使她的臉麻木。
她不敢相信的睜大了眼,耳邊只能聽見裴伊月陰冷的聲音。
“這一鞭是告訴你,想殺我,我隨時奉陪,但你最好掂量清楚自己的分量!”
說完,手中的短鞭一甩。
轉身離去。
她的兩聲警告,說的擲地有聲。
所有人都聽的清清楚楚。
白洛庭……她的男人……
K負在身後的手緊緊的握成拳。
他一手養大的小獵豹,最終還是要變成別人的了嗎?
看著裴伊月的身影離開大樓,他側眸,看向齊心。
“把她帶走。”
薄涼的話就好像眼前的是一具毫無用處的死屍。
齊心呆滯的眼中淚水不斷。
眼淚滑落到臉上的傷口,一陣灼心的疼痛,但卻比不上她實實在在的心疼。
齊安從沒想過自己有一天會面對這樣的裴伊月。
他嚇到了。
但是他也知道,這一切都是齊心的自作自受。
昨天他帶著她離開了。
他以爲躲在這,就會逃過一劫。
可是他錯了。
他太不瞭解她了。
也許,他真的從來都沒有了解過她……
齊心被齊安抱走,留下一地的血跡。
樓下的人在裴伊月離開後漸漸散去。
K閉眸一嘆。
“您還好吧?”
藍佑的不過四十歲的年紀,卻是一頭銀髮。
他站在K的身邊,憂心的皺起眉。
“看來,我是真的留不住她了。”
K的聲音有著一種前所未有的萎靡,他看著裴伊月離開的方向,眼中似乎帶著一種不捨。
“要不要試試其他方法?”
半晌,K輕輕搖了下頭。
“該用的方法都已經用過了,藥物對她來說,已經不能再控制她了,也許,送她回家是我做的最錯的決定。”
“未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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聞言,K看了藍先生一眼。
“您難道就沒感覺到,黛對您的態度是在什麼時候改變的嗎?”
什麼時候?
K沒說話。
他一直覺得自己很瞭解她,可是自從她離開,他們不知什麼時候就已經疏遠了。
這一切也許K沒有及時察覺,但是一直在他身邊的藍佑,卻清清楚楚的看在眼裡。
“這些年她一直封閉自己的感情,除了速和依蘭,她拒絕接近任何人,但是對您,她從沒抗拒過,可是現在,您的位子被人頂替了,只要除掉這個頂替者,她早晚會回到您身邊的。”
除掉白洛庭,這並不是一個好主意。
剛剛裴伊月的話還清楚的在耳邊迴響。
除掉他,只能讓她反叛的心理更加強烈。
藍先生似乎看出了他的猶豫。
“再不然,就只剩最後一個辦法了。”……
——
酒店。
白洛庭這一覺不知道睡了多久。
睜開眼,卻不見了原本應該在房間裡的人。
他一驚,猛然坐起。
“小月?”
從房間到浴室,他找遍了各個角落,都沒有找到裴伊月的身影。
心中騰昇一抹不安。
他從櫃子裡找到昨天那個手包。
打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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果然,裡面的短槍不見了。
正準備去找人,剛一開門,就見白洛言從隔壁房間出來,手裡外套來不及穿,大步往外走。
“大哥。”
白洛言停下腳步,回頭看向他。
“你這是要去哪?”
“出了點事,我要去處理一下。”
出事?
白洛庭心裡的不安更重了。
“出什麼事了?”
白洛言看著他沉默一瞬,說:“剛剛我們在酒樓看到的那個被打的人,是新政府的人,剛剛接到老鬼的電話,說他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