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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82.第282章 我找到虎符了。

他們其實都明白。

江燼霜其實早就可以突圍殺出去的,只不過她想要保全他們所有人,所以放棄了自己一個人的突圍。

他們切斷了她的掛礙。

他們說,殿下,殺出去吧。

後來,江燼霜突圍之後,大病一場,在牀榻之上嘔吐不止。

似乎要將那條魚,連帶著魚刺魚骨,統(tǒng)統(tǒng)都吐出來才肯罷休。

也是那個時候,江燼霜便不再吃魚了。

每次吃魚,身上都會起紅疹,難受得厲害。

江燼霜藏在睿陽王叔的身後,當(dāng)了五年的影子。

她並不在意什麼功名利祿,這些東西,都送給王叔,她也不覺得有什麼不甘心的。

就像王叔,也從未因他有了這樣的功績與榮譽,便疏遠(yuǎn)忌憚她一樣。

黑甲騎成立之初,軍中無可靠的軍醫(yī)坐鎮(zhèn),王叔多次向?qū)m中上書陳情此事,想要讓京城調(diào)遣幾個太醫(yī)來隨軍。

可太醫(yī)院的太醫(yī)都覺得這是個苦差事,睿陽王又是個沒什麼油水的親王,人人推脫,誰都不肯去。

後來,江燼霜提議,去白玉京,請那位醫(yī)聖“賀爲(wèi)京”賀先生出山。

她與王叔去賀爲(wèi)京的住處請了三次。

第三次時,賀爲(wèi)京坐在藥廬庭院外,看了她一眼,放下了手上的茶盞。

他嘆了一聲,似有些無奈,又帶著幾分縱容的意味。

“行了,別請了,我跟你……你們走。”

黑甲騎中的士兵,有好些是從萬晉各處,聽到了睿陽王的名聲,自願參軍的。

白玉京城中的青壯年,幾乎都會來參軍。

哦,也有一小部分,是一些無家可歸的流民年齡正好,爲(wèi)了混口飯吃,便參了軍。

耗子就是其中之一。

耗子是他給自己起的名字,他說他最大的優(yōu)勢就是跑得快,若是真有敵軍追殺他,他保準(zhǔn)跑得讓人連他尾巴都看不到。

江燼霜不戴面具時,也跟他聊過幾次,他這人看上去很不著調(diào),但其實心地倒是挺善良的。

他說自己是孤兒,記事起就跟一個斷了兩條腿的老乞丐流浪,後來給老乞丐送了終,他靠著自己那點本事,也能混口飯吃。

後來時局動盪,除了白玉京,還有不少邊陲城鎮(zhèn)被北槐軍隊踏平,耗子便也沒了去處,爲(wèi)了混口飯吃,就來了白玉京參軍。

耗子說他有個姐姐,從前跟著他一起流浪的,只是後來在戰(zhàn)亂中走散了,一直找不到她的消息。

從跟耗子的交流中,江燼霜突然發(fā)現(xiàn),他口中所說的“姐姐”,似乎就是她收留在公主府中的夏玉蓉。

跟他說了這個消息後,耗子十分高興,露出那對調(diào)皮的小虎牙。

還跟江燼霜說,等戰(zhàn)爭結(jié)束了,他一定要跟她回京,要跟姐姐團(tuán)聚。

江燼霜欣然同意,也決定,等下次回京,便帶著耗子回去,同夏玉蓉團(tuán)聚。

——可耗子沒等到回京那日。

北槐大舉侵犯白玉京,甚至劫持了白玉京人質(zhì),讓江燼霜繳械投降。

江燼霜孤身直入,將那些人質(zhì)救出,自己卻被北槐的弓弩手追擊一路。

是耗子帶了他那一夥兒的幾個兄弟,出現(xiàn)在她面前。

萬軍圍剿。

萬千箭矢如同箭雨般向她射殺而來。

千鈞一髮之際,那嘴上說著逃跑最快的耗子,一把推開江燼霜,背後中了數(shù)箭。

江燼霜的殺神面具掉在地上,耗子看到江燼霜的臉時,笑得天真乾淨(jìng),又露出了那對小虎牙。

“殿下,走……”

江燼霜殺紅了眼,手中的十二樓沾滿鮮血,體力不支。

耗子用盡力氣,將江燼霜扔上戰(zhàn)馬。無數(shù)箭雨再次襲來。

耗子與他那羣兄弟,將長槍插入腳面,形成一面人牆,寧死不倒。

他看著遠(yuǎn)處的江燼霜,揚起笑臉。

“殿下……”他笑著啓脣,對她說了一句,“幫我照顧好姐姐吧……”

那句話,便成了江燼霜的執(zhí)念。

人人都說,黑甲騎與殺神睿陽王攻無不克,戰(zhàn)無不勝。

其實不是這樣的,哪有什麼戰(zhàn)無不勝。

只不過那條通往勝利的路上,有許多許多人將她舉起,讓她戴著那張殺神面具,站在了“戰(zhàn)無不勝”的那張高座上。

黑甲騎的士兵們,猶如心照不宣一般,將殺神捧上高臺。

那“戰(zhàn)無不勝”的稱號,足夠敵軍汗顏顫抖,繳械求饒。

……

王叔似乎總覺得對不起她,總覺得江燼霜受了很多委屈。

但其實江燼霜並不覺得有什麼委屈,那是她的白玉京,那些真的苦難委屈的人,已經(jīng)死在了昨日。

十九歲那年,北槐君王終於妥協(xié),與王叔簽訂了百年盟約,互不侵犯。

也是那一年,江燼霜生辰之際,王叔準(zhǔn)備好的鷹首玉佩,最終還是沒有送到她的手上。

王叔總愛跟她開玩笑。

“霜兒,想要什麼,跟王叔說!星子月亮,龍肝鳳膽,王叔什麼都給你找來!”

江燼霜面無表情:“王叔,給我點錢。”

江不霍:“淨(jìng)說些王叔沒有的東西!”

兩人便開懷大笑。

有時候,王叔會摸著江燼霜的頭,笑容慈愛:“小殿下,雖然王叔給不了你什麼,但王叔保證,可以讓你永遠(yuǎn)有選擇的權(quán)利。”

“選擇?”江燼霜不懂。

江不霍笑著點頭:“是,不論小殿下是想要退路還是前路,不論霜兒是想要退縮還是前行,王叔保證,你永遠(yuǎn)有權(quán)利選擇。”

——

選擇……

選擇?

睿陽王府,書房中。

江燼霜眉頭緊皺,思索著王叔說過的這句話。

王叔認(rèn)下謀逆之罪,將天子與太后對她的忌憚洗脫乾淨(jìng),便是給了她退路,讓她可以無憂無慮地過完這一生。

——這是她想要退縮的選擇。

想到這裡,江燼霜猛地擡眸。

像是想起什麼似的,江燼霜猛地轉(zhuǎn)身,輕車熟路地打開書房中的一個暗格,從暗格中取出一沓信封。

這些信,是江燼霜在京城時,遠(yuǎn)在白玉京的王叔給她寫來通信報平安的。

她一張張翻開那些信封,看到了每封信的開頭那句。

——【燼霜如故】。

那是王叔用來向她問好的話,從前她從未在意過。

而如今。

電光火石間,江燼霜終於想通了什麼!

“裴度。”

她低沉開口。

一旁一直保持安靜的男人朝她看來,眸光清潤。

“怎麼了?”

江燼霜擡眸,看向面前的俊美男子。

“我找到虎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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