緊接著,噗呲!
一根有魚叉那麼長的鐵箭從天而降,輕易地穿過了兩名倭軍的身體,發出骨骼斷裂的脆響。
兩名倭人烤肉似的,被巨大的“鐵籤子”釘在地上,睜大了彷徨而驚恐的雙眼。
雖然還沒有立刻斷氣,但他們的胸腔腹腔猶如薄紙一樣,被鐵箭輕而易舉地撕開了駭人的口子,腸胃內臟往外淌了一地。
在衆目睽睽之下,兩個倒黴蛋連一聲叫喊都沒有來得及發出,氣息就越來越微弱,眼見得撲騰不了多久,已經沒有搶救的必要了。
“咦?”
旁邊的倭人也是在雲裡霧裡,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
他們原本都是倭國各散裝氏族的部落民,最近才被自家家主包裝成什麼“大和武士”、“武藏健兒”什麼的,送到了新羅百濟的戰場上。
除了遵循最原始的“燒殺搶掠”本能,他們什麼戰術素養也沒有,更不會原地疏散、就地隱蔽這種高難度動作。
而他們的軍官也沒有空管他們。
這些上個月還是部落酋長的貴族,甚至連自己手下的兩個炮灰被串成烤串兒了都不知道。
還在那裡爲接下去該前進、後退還是原地休息吵得頭破血流呢。
“這是……從天上掉下來的?”
倭兵聚攏在這串“烤串”周圍,傻傻地朝天上望去。
結果還真讓他們看見了一點東西。
在暮色中一縷僅剩的夕陽下,他們好像看見,天空中出現了有一大羣像飛鳥似的黑點,正跨越浿水,向河南岸的倭軍陣地飛來。
那“鳥羣”的飛翔軌跡十分奇特,在跨過河水以後,便劇烈下墜,在半空中劃出完美的拋物線,向倭兵的頭頂直直地撲過來。
仔細觀察還發現,那些“鳥”的頭部好像還泛著金屬的光澤。
“那是……”
倭人的肉眼還沒來得及看個真切,耳朵先聽見了淒厲的嗚嗚聲,彷彿索命的地獄惡鬼。
在他們來得及意識到那是什麼東西以前。
嗖嗖嗖!
無數根鐵箭從天而降,就像一陣猛烈的鐵雨一般!
彼時,倭軍正散漫地聚作一團,根本沒有時間和空間躲避,被密集的箭雨一一命中!
噗呲!
骨肉撕裂聲隨處可聞。
巨大沉重的鐵箭,裹挾著概莫能當的衝擊力,像折斷小樹枝似的,輕鬆地撕扯著倭人的肢體。
一時之間,斷肢與砂石齊飛,血水共殘霞一色。
一輪重弩的齊射之後,倭軍便已被射得潰不成軍。
陣營之中,慘叫聲、哀嚎聲、臨死前的呻吟聲,隨處可聞。血腥氣撲鼻而來。
“我祖父乃大和國佐臣,與天皇陛下一系是同地出身!天皇陛下正在難波宮期待我等的活躍!應該聽我的,乘勝渡河,屠了平壤城……
“咦?”
正爭吵得唾沫橫飛的倭軍酋長們,終於逐漸意識到,情況好像有億點不對勁。
自己的部隊怎麼沒坑聲兒了?
當他們終於把目光投向了一直被忽略的士兵時,恍然發現。
剛纔還威風凜凜、耀武揚威的大軍。
只是短短一瞬之間,就毫無徵兆地倒了一大片!
他們被不知哪裡來的鐵籤子牢牢串到了地上,許多人甚至還保持著站立的姿勢,可人其實已經走了有一會兒了。
而那些還沒立即死的士兵,情況也沒有好到哪裡去。
很多人被鐵籤子來了個穿腸掛肚,只剩喉嚨還在那兒咕咕吐氣,已經是沒救了。
運氣好點兒的,那也是缺了胳膊少了腿兒,鮮血像決堤的洪水一樣,從駭人的傷口忽忽地往外流。
“這是……怎麼回事?”
酋長們都沒碰見過這情況,望著此等慘境,一個個大眼瞪小眼,都傻眼了。
怎麼只是一個轉身的功夫。
剛纔還耀武揚威、威風凜凜的部隊。
怎麼一瞬之間,就成了殘兵敗將,非死即傷了?
都說戰場瞬息萬變,可也沒變得這麼快吧!
“到底怎麼回事?我們應該怎麼辦?”
“先……先撤退吧!在這裡待著太危險。”
“可是天皇陛下的御命怎麼辦?”
“你去找你的天皇,我有我的家主!”
倭軍的軍官們正在爭執不休。
只見天上,又出現了密密麻麻、飛鳥似的黑點,在空中劃出完美的拋物線。
咻咻咻!
宛如正義從天而降,第二輪鐵箭齊射抵達了倭軍陣營!
這一波的目標換了,向南方縱深進一步延伸,瞄準的是其他還完好的倭人軍列。
這回,倭人總算看清楚了。
從天上射下來的,是一根根粗長的弩箭!
“天照大神在上啊!那是什麼東西?那是什麼東西?!”
“看起來好像是一支支箭?”
“可是哪有這麼粗、這麼大,而且全身是鐵的箭啊!什麼樣的巨人能射出這樣的箭矢?箭不應該是小巧的……”
“別廢話了快跑吧!”
在目睹了前一波同袍的慘相之後,被天降正義騎臉的倭軍終於學會逃跑了。
儘管不知道天上掉下來的是什麼玩意兒,反正肯定不是認他們拿捏的韓人平民,跑就對了!
倭人本來就鬆散的隊列,立刻就化作了一盤散沙,四散奔逃,就像被獅子追逐的羊羣一樣。
秩序越亂,死傷反而就更嚴重。
不斷有倒黴蛋被密集的箭雨射倒,立僕。
普通倭兵根本沒有著甲,箭矢可以毫無阻礙地貫通他們的身體。
老實說,穿了甲也沒有用。
因爲他們的軍官身上只穿了原始的木甲藤甲。
箭矢像撕碎紙片一樣,穿過木甲,再毫無阻礙地貫通倭人的屍體。
很快,後方的軍團重演了一遍剛纔的景象。
到處都是被打成碎片的殘肢斷臂,以及被鐵箭穿起來的肉串。
而且因爲這一波倭人有了反應,秩序大亂,所以造成的損失反而更大。
相比直接被箭射中,互相踩踏造成的死傷嚴重得多。
雪上加霜的是,軍官們也沒有維持秩序,甚至沒有做出嘗試。
上一刻還在暢想打到江對岸、飲馬平壤城的倭國貴族們,全部脫離了自己的指揮崗位,只顧著自己抱頭鼠竄。
他們在自己的小島上,雖然也沒少打仗,但充其量只是村級部落之間的小打小鬧而已。
哪裡見過華夏的高科技弩箭?
還是被大明黑科技魔改過的全金屬重弩?
別說小兵了。
甚至連身爲貴族的軍官,也沒有見過這陣仗啊!
他們根本不知道,這些收割生命的鐵箭從何而來。
這支拖著竹槍、穿著木甲就出來打侵略戰爭的軍隊甚至難以想象,這是人類能製造出來、並且投擲出去的東西?
該不會是天上諸神降下的神罰吧!
都是神罰了,以凡人之身還能怎麼對抗?
當然是跑路啊!
“傷兵怎麼辦?丟下他們在原地會死的。”
“死了就死了。他們已經沒有戰鬥力,無法爲天皇陛下盡忠了,只是廢人一個,活著也只會浪費糧食。”“有道理。我們快走!”
倭人毫無心理壓力地拋棄了自己的戰友。
失去了統一的領導,潰逃的軍隊就和一羣野豬一樣,東奔西竄,毫無章法。
而前方的動亂,又通過恐慌逃竄的士兵,很快傳遞到了軍列的後方。
這裡纔是倭軍的主要力量所在。
他們不知道前線到底發生了什麼,但從逃兵的狼狽模樣中,他們讀出了“恐懼”兩個字。
情況不妙,快逃!
恐懼是會傳染的,後方的倭軍也跟風開始了逃竄。
整條戰線都被帶崩了,所有人互相踐踏,爭先恐後地奔逃,陣腳大亂。
倭軍主力就這麼崩潰了。
“停下,別逃!亂動者斬!”
後方的軍官也不知道前面在幹什麼,嘗試整頓秩序。
然而,兵敗如山倒。
攔住潰兵的企圖,就猶如用雙手堵住洪水。
不說毫無作用吧,也可以算是對牛彈琴了。
“這到底是怎麼回事?軍隊怎麼突然就潰散了!”
後方的倭酋大爲困惑。
他們只是不在前線,又不是聾子瞎子。
既沒有看見敵人,又沒有聽見廝殺聲。
軍隊怎麼就這麼平白無故地一崩到底了?
他們甚至連自己的敵人是人是鬼都不知道!
不過他們的疑問並沒有持續太久。
很快,他們也看見,天上突然出現了成片成片的“飛鳥”,正在向他們一頭紮下來。
“那是……”
下一秒,鐵箭天降。
前線的慘狀和混亂,又一模一樣地在後方又上演了一次。
就這樣,在大明機弩的幾輪齊射以後。
傾巢出動的數萬倭兵便已被殺得潰不成軍,幾乎失去了戰鬥力。
然而,他們的運動軌跡也並不是無序的。
箭雨就像一隻無形的大手,有意識地把他們導引往河邊的方向。
潰散的倭軍就像溫馴的羊羣,箭往哪裡射,人就往哪裡跑。
最後都被驅趕到了浿水岸邊的一角。
浿水在此處劇烈地向北拐彎,形成了一個牛軛的形狀,像口袋一樣把倭軍包住了。
幾萬的軍隊,就這樣被動聚集在了三面環水的絕地。
倭人團聚在這急促的戰場一隅,惶恐、迷茫、不安、躁動。
“這是箭嗎?是有人在向我們射箭?
“難道是明國人?是明國的軍隊?”
還沒被射死或踐踏死的倭軍軍官努力嘗試著理解現狀,終於離實際情況近了一些。
然而,爲時已晚。
咔噠咔噠。
戰場之外,傳來了急促的聲響。
“是河流的水聲?”
倭人就像驚弓之鳥,神經質地向身邊的黑暗張望。
在他們的身後和左右,漆黑的浿水靜靜地流淌著,深不可測。
外圍的軍官支起耳朵,靜靜傾聽了一陣,喃喃道:
“可能是馬蹄聲,但是馬蹄聲不太可能。這也太多了,誰能有這麼多馬匹,明軍能嗎……”
話音未落,前方的黑暗中,突兀地出現了一條火龍。
那是無數支火把。
一支規模空前的騎兵,正手擎火炬,向倭軍陣地飛速略來!
打頭陣的騎兵手舉大旗,在火焰的照射下熠熠生輝。
上面赫然寫著一個大大的“明”字!
是明軍,大明的天兵!
大明真的能掏出這麼龐大的騎兵隊伍!
不僅如此,而且這支騎兵武裝到了牙齒!
不但騎手全員披甲,甚至連胯下的戰馬也是如此,被厚實的全金屬盔甲包裹得只剩下兩個眼睛露在外面!
這是人馬具甲重騎兵!
倭兵目瞪口呆地看著這一幕。
相比無法理解的天降正義,這支能看得見的騎兵隊,對他們的心靈衝擊更大。
然而,孤陋寡聞的倭人或許能理解騎兵,卻也無法完全理解“如此規模”的騎兵部隊。
他們這一輩子都沒有見過這麼多匹馬呀!
就這麼直挺挺地向自己猛撲過來!
在半島上肆虐數月,他們終於第一次親眼目睹了大明天兵。
和他們根本不是一個層次的對手!
在經歷了剛纔莫名其妙的潰敗以後,士兵們的腦子已經一片空白了,傻呆呆地站在原地。
“笨……笨蛋!快射箭!射箭!”
軍官絕望地試圖組織反攻。
只有零零星星的幾根小箭簇射了出去。
倭軍本來就沒有多少件像樣的兵器,又在剛纔的潰逃中損失大半。
而僅剩的幾張倭弓,射出去的箭就像小水槍一樣,滋在明軍又大又硬的盔甲上,被輕飄飄地彈開。
這就是爲什麼明軍敢手持火把。
真正的頂級捕食者,不怕自己被當成靶子。
他們只怕落於人後,無法手刃獵物,讓別人搶了軍功!
只是一個瞬息,明軍的前鋒就已經殺到了倭人陣前。
“這……不可能……”
倭軍軍官怔怔地仰望著自己的敵手。
直到面對面,他們才愕然發現,騎兵與“騎兵”之間亦有不同。
身材魁梧的明軍,騎著渾身披甲的高頭大馬,彷彿一尊鋼鐵巨人!
給侏儒騎狗似的倭軍造成了極大的震懾。
“這就是真正的明軍?……”
這是倭人此生的最後一個念頭。
下一秒,鋒銳一閃而過。
他已身首異處。
……
明軍對倭人的第一次遭遇戰——或者更準確的說,第一次單方面屠殺,只持續了一晚上。
是夜,倭軍主力覆滅。
在水的包圍下,倭人無處可逃,被盡皆屠戮。
斬首萬餘,無一人倖免,血流漂杵,水爲之色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