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嗯。”宮宇辰漫不經心地答應,而他的眼神,則是凌厲地落到了安以寧的身上。
果然不出所料,安以寧的臉上,寫滿了彷徨和無措,就因爲那個叫安以馳的男人。
剛纔,當她聽到那個名字的那一刻,她整個人就條件反射般地呆若木雞。
“砰。”王醫生和護士們離開之後,爲他們帶上了門。
不輕不重的關門聲,驀地喚醒了神思遊離的安以寧,似乎意識到不遠處他鷹隼般的眼眸,她驚慌失措地微微擡頭。
只一眼,就對上了他似笑非笑陰晴不定的邪魅臉龐。
“我……想去趟洗手間。”安以寧下意識地躲開了他的眼睛,聲音顫抖地開口。
說完之後,安以寧的雙手不自覺地絞織在一起,忐忑不安地等待他的迴應。
“好啊,你去吧。”出人意料的是,宮宇辰竟然迅速就答應了,甚至沒有任何的遲疑。
“那我……先走了。”安以寧的心微微釋然,似乎怕他下一秒就反悔一般,立刻朝門邊走去。
宮宇辰冷笑著注視著她,直到安以寧纖細的身影掩門消逝,他才發出了冰涼的一記冷哼。
哼,安以寧,這是你能跟安以馳道別的,最後的機會了。
這樣想著的時候,宮宇辰的腦海迅速掠過了不久前零星散落的片段。
剛纔的手術室內,就手術即將要開始的那一刻,宮宇辰單獨把王醫師拉到了角落。
“王醫師,這個手術,他能活過來的機率有多大?”宮宇辰直截了當地問王醫生。
“宮先生,有您這麼匹配的骨髓,手術成功的概率非常高,您不用擔心。”王醫師如實地回答他。
“哦,是嗎?不過其實我並不是在擔心他的病情,王醫師,我只是想要和你做一筆交易。”宮宇辰不予理會王醫生臉上的詫異神色,默然俯下身,在他的耳旁低聲開口。
“王醫生,你有一手‘妙手回春’的醫術,不該屈才只呆在這樣的地方,如果我說,現在我能夠讓你坐擁最好的貴族私人醫院,你覺得是不是‘天上掉餡餅’的好事呢?”
“宮先生,您……到底想要說什麼?”宮宇辰低沉的聲音在王醫生的耳旁氤氳開來,讓他微微有些緊張地反問。
“王醫生,我知道現在的醫學技術很發達,連他這樣必死無疑的病都能治好,我想,在手術之後,讓他意識不清,不記得以前的事情,也應該是易如反掌的事吧?”宮宇辰盯著病牀上的安以馳,不容置喙地開口。
“宮先生,這……這我恐怕辦不到。”王醫師猶豫著拒絕了他。
“辦不到?王醫生,不過是一劑新型重度麻醉藥就能解決的問題,你竟然跟我說辦不到?還是你希望,從這個手術之後,永遠從醫生這個行業消失呢?”宮宇辰冷聲地威脅道。
“可是……宮先生,這樣做是違反醫德的,我……”
“夠了,王醫生,我不想再聽到你的推諉和藉口,總之我醒來之後,要看到我
想要的結果,否則,不僅是你,連你們醫院,恐怕都會因爲失去龐大的贊助資金而遭受困難。”宮宇辰毫不客氣地恫嚇他。
“好,宮先生,我盡力……幫你完成心願。”看著他冷若冰霜的神情,王醫生終於還是無奈地妥協。
王醫生噤若寒蟬的表情歷歷在旁,想到這兒,宮宇辰的嘴角浮現了不懷好意的笑意。
安以寧,當你看到之後,你就會發現,過去的那個安以馳,真的已經死了。
走出病房,安以寧微微鬆了一口氣,看著王醫生遠去的方向,焦慮不已的她亦步亦趨地跟了上去。
當安以寧跟著他們來到安以馳病房外的時候,她下意識地停住了腳步。
透過透明的玻璃窗,安以馳的病牀邊已經圍滿了護士,然而在縫隙之中,安以寧佇足望去,安以馳此時正彎著腰,對著桂姨拿著的臉盆,止不住地嘔吐著。
疼痛,如同那細細密密的針,密集地一齊紮在安以寧的心底,讓她的心千瘡百孔。
看著安以馳慘白的臉龐,有多少次,安以寧都不由自主地想要衝進房間,細心地安慰,然而每一次,當她想要邁進房間的時候,腦海都會不自覺地浮現出宮宇辰的身影。
時間在安以寧百感交集的焦慮中悄然流逝,當王醫生終於從病房出來的時候,安以寧幾乎是本能地就拉住了他,急急地質問。
“王醫師,他怎麼樣?手術出現什麼問題了嗎?爲什麼他會嘔吐得這麼厲害?”
“哦,安小姐不用擔心,這是正常的手術之後的排異現象,只要病人能夠及時服藥,好好地調養自己的身體,這些排異問題,都是可以克服的。”王醫生意味深長地看了安以寧一眼,沉聲寬慰她。
“那……他以後,能夠像一個正常人一樣生活嗎?”安以寧顧慮重重地追問。
“安小姐,我不知道你所謂‘正常人’的標準是什麼,不過從手術的結果來看,病人已經熬過了最艱難的時期,只要他能克服自己心理的障礙,活下去是沒有問題的。”王醫生如實地回答。
“我知道了,王醫師,謝謝你。”安以寧鄭重其事地道謝。
“不用客氣,安小姐,我們會盡力醫治他的。”說著,似是怕她細問追究,王醫生藉著還有別的事,迅速地轉身離去。
送別了王醫生,安以寧久久徘徊在病房外不願離去。
十幾分鐘的等待之後,安以寧好不容易看到桂姨從病房裡出來,想要進去的念頭便越發迫不及待。
終於,遲疑幾十秒鐘之後,安以寧悄然旋動了病房的門把。
聽到細微的動靜聲,病房裡的安以馳條件反射地擡起了頭。
“馳哥哥,你現在感覺怎麼樣?身體有沒有舒服一點?”面對他直視而來的目光,安以寧有些侷促地低下了頭,輕聲地詢問他。
“我……”安以馳正欲開口說些什麼,那種噁心感再度朝他襲來。
還來不及分說什麼,安以馳迅速拿起了一旁的臉盆,瘋狂地
嘔吐起來。
安以寧見狀,立刻衝了上去,一手幫他拿著臉盆,另一隻手輕輕拍著他消瘦的背脊,溫柔地幫他順氣。
又一波的噁心嘔吐結束之後,看到安以馳稍稍緩過氣來,安以寧把臉盆放到了一邊,細心地爲他擦拭嘴角。
“我自己來吧。”安以馳眼神閃爍,不由分說地拿過了她手上的紙巾。
“馳哥哥,你不用擔心,我已經問過王醫師了,嘔吐只是暫時的,只要你能好好吃藥,這些排異反應都是可以克服的。”安以寧仍在一旁柔聲地安撫他。
“剛纔謝謝你了,不過這位小姐,我認識你嗎?”安以馳一邊拿過紙巾擦拭著自己的嘴角,一邊細細地打量著眼前的安以寧,眼眸閃爍,神情詫異地反問她。
“馳哥哥,你說什麼?你不認識我了嗎?我是安以寧,我是小寧啊。”安以寧看著一臉茫然的安以馳,神色不安地盯著他。
“安以寧?”安以馳認真地反覆低喃著這個名字,但是無論他如何努力,對於這個名字和眼前的女人,腦海裡唯一反饋的信息就是大片大片的空白。
“不好意思,這位小姐,我想……我們應該從未見過吧。”愣神片刻之後,安以馳訥訥地回答她。
從未見過?不認識你?原來,所謂的現世報,竟然會來得如此迅速而猛烈。
他不記得她了,她的馳哥哥,已經徹底把她忘記了。
看著安以馳真誠卻迷惘的眼神,震驚無比的安以寧渾身戰慄地怔在了那裡。
當安以寧從王醫師辦公室出來的時候,心已經徹底地冷卻了下來。
“安以寧小姐,真的很抱歉,因爲病人在手術之前情緒很不穩定,所以在手術中打完麻醉之後,觸動了腦神經,才導致了他醒來之後喪失了過去的某部分記憶,甚至會不認識他曾經的親人。”
“王醫師,那他有可能恢復記憶嗎?”
“病人的這種情況其實我們以前也很少見,我想,也不是完全沒有機會的。但恐怕挺長一段時間,病人都會維持這種狀態了吧。”
安以寧和醫生的對話還歷歷在旁,她的心,瞬間跌落谷底。
一切都是命中註定,是她先那麼殘忍地放棄了他,所以現在,輪到他,用這樣的方式,向她宣告:安以寧,已經從安以馳的生命裡消失了。
就在安以寧黯然離開醫生辦公室的時候,卻迎面撞上了一個高大的身影。
“安以寧,我真的沒想到,你會這麼自甘墮落。”一個熟悉的男聲默然在耳旁震顫,安以寧慌亂地擡起了頭。
那張熟悉的俊美臉龐,再度近在咫尺。
“徐先生,是你……”看著眼前氣勢洶洶的徐莫艇,安以寧弱弱地開口。
“安以寧,爲什麼?爲什麼你要選擇跟宮宇辰在一起,難道你不知道他已經有老婆了嗎?”徐莫艇眼神銳利地逼問她。
“我……”面對徐莫艇突如其來的質疑,安以寧手足無措地愣在了那裡,不知道該如何作答。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