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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徐莫艇讀懂了曾慧蘭眼中的深意,立刻重重地點了點頭,而他握著安以寧的手,不禁又一次加重了力道。
就這樣,安以寧被徐莫艇緊緊握著雙手,悄然來到了病房前。
這個空大寂靜的特殊的加護病房內,只見從來就是精神抖擻,寶刀未老的徐默輝此刻竟然那般孱弱。此時的他正無力地躺在寬大的病牀上,帶著病來如山倒的蒼白病態,奄奄一息,垂垂老矣。
這個曾經風光無限,白手起家把徐氏一度壯大的老人,現在竟然已經病入膏肓,因爲所謂的不治之癥。
所以說,有時候命運就是那樣奇怪的東西,不管你在世的時候是怎樣的風光無限或者過得極其貧困潦倒,人在即將面對死亡的那個時候的那種狀態,都是相似的。
他們都會是一副病容,然後莫名哀怨的表情,雖然對於生存都還戀戀不捨,都極度渴望活下來,卻又不得不面度即將來臨的死亡。
死亡,在莫名的死亡面前,任何人,都是無力的,不管那個人,在世的時候是多麼的顯赫或者甚至是隻手遮天。
上帝都是公平的,尤其是在死亡面前,沒有人可以獲得免死牌,可以得到倖免。
“父親。”在心底一番千頭萬緒的感慨之後,徐莫艇低聲地開口呼喚道。
“阿艇……你終於回來了。”聽到有人在叫他,徐默輝這才意識微微清醒,慢慢地睜開了眼睛,低弱地迴應道。
“是啊,父親,我回來了,我還把你未來的兒媳婦兒,帶過來了。”說話間,徐莫艇順其自然地把安以寧拉到了徐默輝的眼前,不容置喙地開口道。
“是嗎?阿艇……這位就是你千挑萬選,讓你一擲千金的女孩?”聽到徐莫艇這麼說,徐默輝有些欣慰地細細打量著眼前清新可人的安以寧。
而此時的安以寧顯然是被徐莫艇脫口而出的“兒媳婦兒”所愣住了,心底掠過一陣驚慌失措,微微有些失神。
“是啊,小寧,快跟父親打招呼啊。”徐莫艇自然能夠理解安以寧此時的失態,立刻輕輕推了推她,眼神示意她馬上恢復過來。
“哦,您好,伯父,第一次見您,我有點緊張,抱歉。”直到在徐莫艇的提醒下,安以寧才恍然驚覺,想到了此行是爲了和徐莫艇演戲的目的,她迅速回過神來,以最快地速度進入狀態,柔聲地衝著徐默輝打招呼。
“好啊,真好。”看到安以寧乖巧柔順的模樣,徐默輝由衷地一陣歡喜,在頻頻點頭之後,他才微微有些嘆息地繼續說道,“阿艇,父親真的很高興,你這個‘浪子’,總算是回頭了,可惜,我卻看不到你和小寧的婚禮了。”
“不會的,父親,你一定會好起來的,你不能先放棄自己,一定要堅持啊,你說過,你要看到我成家立業,親眼見證你的孫輩出世的。”看到徐默輝滿臉的沮喪,徐莫艇馬上出聲勸慰道。
“是啊,阿輝,你不能這麼沮喪的,阿艇的婚禮,怎麼可能少了你呢。”爲了安撫徐默輝,曾慧蘭也悄然走上前,輕聲地附和道。
“好了,阿蘭,阿艇,我自己的身體我自己是清楚的,你們不用再編這種善意的謊言來瞞我了。其實人終究是不能與天鬥,也許一切都是天意,我的路……也算真的走到盡頭了。”徐莫艇凝神看了徐莫艇和曾慧蘭一眼,虛弱地開口道。
徐莫艇看著這個雖然嚴肅卻一直都在寵愛縱容自己的父親,某些點滴的溫情頓時一股腦地全部涌動在心頭。
“父親,你不要這麼說,你會好的,我一定會找最好的專家幫你治療的。”說話間,徐莫艇動容地握住了父親枯老的手掌。
“不必勞心了,阿艇,生命這東西,老天不想給你了,就會收回去了,打拼了這大半輩子,我也累了,這次終於可以好好地休息了。”說話間,徐默輝緊緊反握住了徐莫艇,語重心長地囑咐道,“阿艇,我只希望,在我走後,你能夠替我好好地管理我們徐家的產業,你知道的,這是我一生的心血,也是我留給你的最大的財富。我不管你以前做了多少混賬的事情,希望以後,我徐默輝唯一的兒子,能夠像個真正的男子漢,頂天立地。”
“我答應你,父親,我一定會努力,我不會再這麼紈絝下去,我會好好發展徐氏集團的。”看到滿臉蒼老的父親,徐莫艇一陣心酸,立刻不容置喙地答應。
人之將死其言也善,面對眼前神情緩和安詳的徐默輝,即使在世的時候,徐莫艇會對他的某些專制頗有微詞,但當他醒悟之後,他才明白,所謂的父愛如山的意義。
“那就好,阿艇,我相信,你一定不會讓我失望的。”老人說完這些話的時候,雖然滿臉的疲憊,但是神情裡卻始終透露著欣慰。
又一次端詳了一旁的安以寧之後,徐默輝艱難地伸出了另一隻手,分別握住了安以寧和徐莫艇,吃力地把兩人的雙手交疊地放在了一起。
“小寧,從阿艇出世之後,他的母親就去世了,這麼多年來,一直都是我獨自撫養他長大成人……一直以來,我都由於事業,疏忽了對他的教育,所以這麼多年來,我從來就盼著他能夠早點組成自己的家庭,我真的很希望,有一個女孩,可以真正走近他的心裡,好好地照顧他。”說到這兒,徐默輝艱難地喘了一口氣,繼續微笑著衝著安以寧囑咐交代。
“所幸,阿艇也算運氣不差,可以遇到像你這樣的女孩子,我不介意你的家境是否和我們徐家懸殊,我只有一個要求,那就是……真心地對待阿艇,全心地照顧他。小寧,你可以做到嗎?”
“我……”面對徐默輝柔和中卻帶著堅決的眼神,安以寧一時間不知道該如何應對。
雖然她只是在和徐莫艇演戲,但是眼前的這個老人,滿臉的真誠和慈愛,讓一直缺乏父愛的安以寧體會到
了一種刻骨銘心的厚重的父愛,在這樣的情緒感染中,就算不是爲了幫助徐莫艇,她也願意將這個美麗的謊言延續到最後一刻。
“是的,父親,我願意,我會好好照顧他的,你放心吧。”遲疑片刻之後,安以寧迎視著徐默輝的目光,堅定不移地答應。
“好,這就好,阿艇,你也要好好珍惜小寧,你們兩個,一定要彼此照應,互相關愛。”看到安以寧決然地點頭,徐默輝的臉上露出了欣慰之色,他讓他們的手交得更緊,語氣低弱地祝福他們。
交代完之後,徐默輝的臉上略顯疲憊,但是在幾秒鐘的喘息之後,他把目光落到了曾慧蘭的身上,低聲地開口道:“還有你,阿蘭。”
“是,阿輝,我在這裡。”曾慧蘭聞言,也迅速悄然走上前。
“阿蘭,這幾年來,我真的要好好感謝你,我以爲,在阿艇母親去世之後,我應該會這麼孤獨下去吧,可是你卻突然闖進了我的生命,不介意我們之間的年齡差距,一直都和我相互扶持,走到了現在,我真的要謝謝你的陪伴。”
“阿輝,你說什麼傻話呢?要不是你接納了我,我現在的生活,應該會很潦倒吧,是我應該感謝你賜予我重生纔對。”說話間,曾慧蘭緊緊地握住了徐默輝的手,激動地回答。
“好,不管怎麼樣,我們之間能夠在一起那麼多年,也算是緣分吧,在我走了以後,我還是要把我的阿艇和我未來的兒媳婦兒拜託給你,你是過來人,在很多地方,都要好好地指導他們。”徐默輝也反握著她的手,鄭重地囑託。
“好了,我會的,我會好好照顧阿艇和小寧的,你看你一下子說了那麼多話,應該累了吧,先好好休息吧。”看著徐默輝越發蒼白的嘴脣,曾慧蘭心疼地勸慰他。
“是啊,我是真的累了,該休息了……”說到這裡,徐默輝的臉上露出了很大的倦意,眼睛也慢慢地閉了上去。
還是徐莫艇率先洞悉了父親突然的不對勁,他迫不及待地望向病牀旁邊的腦電圖,只見原本小幅度彎曲的腦電圖曲線此時正在漸漸開始趨於平穩,意識到這意味著什麼之後,徐莫艇頓時驚慌失措。
“蘭姨,父親快不行了,你們看著他,我馬上就去叫醫生。”匆匆地丟下這麼一句話,徐莫艇已經反應迅速地衝出了病房。
“王醫生、汪醫生……你們都過來啊。”離開病房之後,顧不上兩旁保鏢詫異的神色,徐莫艇旁若無人地衝向專家辦公室,一邊還極力地呼喊著。
幾分鐘之後,一大羣身穿白大褂的醫生就從辦公室急匆匆地走了出來,馬不停蹄地趕到了加護病房內。
“病人現在要進行急救,閒雜人等一律暫時退出這裡。”主治醫生低聲交代之後,徐莫艇、曾慧蘭和安以寧就被請出了病房。
“砰。”房間的門被迅速關上,頃刻設置了一道他們無法進入的結界。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