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子冉站在窗前背對著蘇午陽, 深秋的陽光從窗外射進(jìn)來照在身上有種暖暖的感覺,然而,這一刻她的心卻是冷的。
秦淑琴坐在牀前滿臉擔(dān)憂地看著牀上雙眉緊皺的蘇午陽, 他此刻真躺在牀上低聲地喃喃著。
“晚上等我回來一起做菜吃。”一個聲音遠(yuǎn)遠(yuǎn)地傳來, 蘇午陽只覺得自己的心痛得糾結(jié)在一起, 在一片黑暗中他只能單手緊緊地抓著心口, 心口處傳來的疼痛源源不斷地通過血液在全身散播, 痛得他只能更加用力地抓緊心口,希望□□的痛能緩解心裡的。
“哐當(dāng)”隨著一聲花盆碎裂的聲音,頭部一陣撕心裂肺的痛, 蘇午陽放開緊抓著心口的手,弓著腰顫抖著慢慢地向自己的頭部摸去。頭頂是一片溼溼的黏稠, 蘇午陽只覺得有液體在不斷地從自己的腦袋裡流出來, 熱熱的, 黏黏的。驚恐地睜大眼睛,蘇午陽緩緩地將頭轉(zhuǎn)過去看著自己懸在空中一動不動的手, 看著自己滿是鮮血的手,在黑暗中顯得那麼得詭異和妖冶。蘇午陽再次失控地雙手抱頭,腦海裡的畫面如電影一樣快速閃過,張張是他和林嵐的點(diǎn)點(diǎn)滴滴。
“午陽,你將來想去哪裡?我啊, 最想去有百合的地方看看了, 恩, 去哪裡好呢?午陽, 你說雲(yún)南怎麼樣?聽說那裡可以看到大片的百合花呢!而且, 我也好想去體驗(yàn)一下傣族的生活呢!”陽光下林嵐一臉嚮往地說著,陽光灑在她身上金黃金黃的。
看著眼前的一切蘇午陽不能自控地大叫起來, 猛地睜開了眼。
“午陽,你醒了。我已經(jīng)打電話給鄭醫(yī)生了,他馬上就到了。”秦淑琴看到蘇午陽醒了心裡稍稍舒了一口氣,兩年前的那次意外讓她一直擔(dān)心會有什麼後遺癥。
蘇午陽睜著眼看著前方卻並沒有聽到秦淑琴的話,腦海中的畫面還在像電影一樣閃著。
“你的眼睛也很藍(lán)?!笔堑?,他想起來了,他全想起來了。那是林嵐,夢裡那個模糊的身影是林嵐,還有夢裡那句他一直想說的話。
“午陽,你是不是哪裡還感覺不對?”秦淑琴見蘇午陽睜著眼卻是一動不動地看著天花板,有些擔(dān)心地問。
“我沒事。”蘇午陽痛苦地閉上眼說道。
“沒事就好,你不知道你剛纔突然暈倒子冉有多擔(dān)心??!你們小兩口都快結(jié)婚的人了,還動不動就吵架,子冉的手都受傷了呢!要喝水嗎,午陽?”秦淑琴從椅子上站起來說著。
“母親,婚禮我想取消?!碧K午陽決定了,既然李子冉死活不肯主動說出來,那他也沒辦法。李子冉的不擇手段失憶的他可以不知道,但是現(xiàn)在恢復(fù)記憶的他怎卻不能不有所提防,與其到時候李子冉再做出些什麼來,不如他現(xiàn)在就乾脆一點(diǎn)解決掉。
“不行!”一直背對著蘇午陽的李子冉聽到這話立馬轉(zhuǎn)過身來堅決地否定。
蘇午陽看了她一眼,發(fā)現(xiàn)她的手正用紗布包著,“子冉,我全想起來了,是全部,不是片段,知道嗎?”
“那又怎麼樣呢?我不介意你現(xiàn)在是愛著別的女人娶我,時間是可以改變一切的!”李子冉看著自己受傷的手,輕輕撫在上面說著。
秦淑琴倒水的手懸在空中,看著眼前的兩人她知道該發(fā)生的事還是發(fā)生了,只是在心裡恨著發(fā)生得真不是時候。只差一個月,一個月他們蘇家就可以再次回到曾經(jīng)風(fēng)光的歲月了。即使你現(xiàn)在想起來了也沒關(guān)係,我一定會讓婚禮如期舉行的!把熱水壺中的水慢慢倒入杯子裡,秦淑琴想著。
“午陽,先喝口水吧?婚禮的事還有一個月可以慢慢再商量,子冉都照顧了你兩年,等了你兩年,又怎麼會在乎這幾天的時間呢?”秦淑琴把蘇午陽從牀上扶起來說道。
蘇午陽張了張口想了下最終還是沒有把心裡的話說出來,他知道秦淑琴這話在提醒他兩年來一直在身邊照顧他的是李子冉而不是林嵐,他不能辜負(fù)李子冉。只是,他忘不了這兩年他是在欺騙中度過的,這兩年使他失去了林嵐。蘇午陽很清楚這件事沒有他母親的參與李子冉一個人是做不了的,他知道從他們蘇家敗落後母親就一直希望他娶李子冉好借他們李家的實(shí)力重整蘇家。只是即使他真的娶了李子冉蘇家也未必能重回從前的風(fēng)光,是別人的東西即使到了自己手裡,拿著也是不一樣的。何況,那是他的愛情,他的婚姻,他怎麼能隨便讓母親拿來作爲(wèi)這些的籌碼呢?
“午陽,我不奢求你能這麼快就愛上我,但是,兩年了,我等了你兩年,一個女人有多少的青春可以來等待?離婚禮還有一些時間,你再好好想一想,不要這麼堅決的就否定好嗎?”此刻的李子冉也軟了下來,她知道對待蘇午陽有時候懇求比強(qiáng)勢有用。
蘇午陽一口一口喝著秦淑琴遞到嘴邊的水,頭頂兩年前被花盆砸到的地方隱隱有痛覺傳來,他痛苦地閉上眼。
兩年前的那個早上,一切噩夢的開始。當(dāng)公司樓前三樓的那個花盆直直的朝他砸來的時候,一切就開始翻天覆地的變化了。
“兩年前是你們封鎖消息不讓小嵐自己我失憶的事?或者更甚的是你們編了什麼故事說我拋棄了她,才使她心灰意冷嫁給了白巖?”睜開眼蘇午陽問道。
秦淑琴拿著勺子的手抖了一下,水灑在了牀單上。她趕緊從牀頭櫃子上抽出一張紙巾低著頭擦著。
“是的,是我... ...”
“是我,是我出的主意,這件事和子冉毫無關(guān)係,她只是照我說的做而已!這件事上你要怪就怪我吧!”沒等李子冉把話說完,秦淑琴就搶了過來。
“母親,你太讓我失望了!我想我該去把小嵐找回來了?!碧K午陽又側(cè)身躺下說道。
“白巖,你一定要走嗎?”夏夢棋看著正在整理行李的白巖問道。
“是的,對不起,夢棋!我一定要去把小嵐找回來!”白巖低著頭整理著手中的衣物不敢擡頭看夏夢棋一眼。
“是嗎?還真是沒有辦法挽留你了??!白巖,答應(yīng)我好嗎?如果找不到林嵐就回來吧,我會等你回來的?!毕膲羝鍩o奈地說。
“夢棋,我這麼軟弱,不值得你這樣的。其實(shí),奚埄他很愛你,你知道嗎?他比我好,他纔是值得你這樣對待的人。”白巖停下手中的動作,擡起頭看著夏夢棋。他真的不想傷害夏夢棋,也不想夏夢棋把時間浪費(fèi)在他這樣一個人身上,然而感情是自私的,他不得不再一次傷害她,他希望他的話能讓夏夢棋醒過來,能讓夏夢棋看到奚埄纔是那個值得她去愛的那個人。
“白巖,現(xiàn)在的我就是當(dāng)年的你。我一直覺得現(xiàn)在的我你應(yīng)該是最瞭解的,原來你不瞭解??!”夏夢棋有時候也想放棄,也在問自己白巖到底什麼地方值得自己這樣,可是卻始終沒有答案。也許,這纔是愛吧,因爲(wèi)解釋不了,所以纔是愛。
“夢棋,忘了我吧?真的。趁現(xiàn)在身邊還有一個奚埄肯這樣等著你就快點(diǎn)忘了我吧,不要犯我犯過的錯誤。”白巖又低下頭整理手中的衣物,他能告訴夏夢棋的就只有這些了。
“白巖,你還是沒有明白??!當(dāng)初林嵐和蘇午陽在一起的時候你有放棄嗎?你就忘記林嵐了嗎?你沒有,所以現(xiàn)在的我也沒有。愛如果是這麼簡單就可以忘記就不是愛了!”夏夢棋坐在牀上有些感慨地說著。
“你很傻。”
“是呢!有時候我也經(jīng)常這樣想呢!但是知道自己傻了卻還是想這麼傻下去的我是不是真的是快無藥可救了??!你說呢,白巖?”夏夢棋突然站起來朝窗前走去,“白巖,無論如何你一定要回來的??!即使和林嵐一起了,也請你回來,那樣我才能死心的離開?!?
“恩,我會的?!?
“伯母那裡我會先幫你頂著的,只是... ...白巖,你說我會有幸福的吧?”夏夢棋突然轉(zhuǎn)過身來看著白巖問道。
窗外秋風(fēng)吹進(jìn)來,白巖看到夏夢棋的頭髮和裙子在風(fēng)中飛揚(yáng),很美。
“恩,我們都會幸福的?!笨粗膲羝灏讕r有些像囈語地說道。
“我開車送你去火車站吧?”等白巖整理好後夏夢棋說。
“也好?!?
白巖坐在夏夢棋旁邊看著她盯著前方認(rèn)真地開著車,車窗半開著,風(fēng)吹起夏夢棋的頭髮掃在他的臉上。白巖用手把臉上的頭髮捋開,轉(zhuǎn)頭看向了窗外。
那天和蘇午陽分開後白巖就決定去林嵐的老家看看,林嵐即使要走,她也應(yīng)該會回去老家和她的爺爺告別。如果他們緣分未盡,那他們一定會相遇;如果他們再一次錯過了,那他也許該公平點(diǎn),爲(wèi)夏夢棋考慮下了。這也是白巖對自己打得賭。
火車前夏夢棋將一袋餅乾遞到白巖手裡說:“出來的匆忙也沒吃什麼,先那餅乾充飢吧?”
白巖把餅乾拿在手裡說了一聲“謝謝”後就進(jìn)了火車。夏夢棋就在火車外面看著白巖在車廂裡走動的身影,直到看到白巖坐下後也還是站在車窗前對著他笑著揮揮手。夏夢棋知道白巖的這一走決定了她以後的人生。
在耳邊的廣播聲中火車緩緩啓動,夏夢棋神色複雜地看著火車在自己面前消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