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午一刻,繼承典禮正式開始,然而身爲主人公的水影月卻遲遲不肯出現。
水憐兒急得團團轉,在下面頂著女皇的威壓不敢多言,但羣臣們早已頗有微詞,甚至已經開始在猜想這所謂的大殿下是不是又反悔了,就像多年之前那樣。
“啓稟陛下,微臣覺得大殿下既然沒有膽量再次出現在皇宮,何不另選繼承人?”一位身材高挑的女子跪倒上前,語氣陳懇謙卑,但說出的話卻嘲諷拉滿。
水憐兒扶額,糟糕,這羣生怕沒事做的文臣又要開始吵吵鬧鬧了。都說三個女人一臺戲,如今坐滿了的羣臣大多都是女子,這倘若是要吵起來,那簡直就是要翻天。
水憐兒簡直不敢想象那恐怖的後果,連忙又差遣的宮女去尋水影月和賀蘭,只希望不要出事纔好,如若不然她的腦袋是真的保不住了!
“微臣附議,請陛下三思!”又一位擁護者上前跪倒,顯然是按照套路來的。
“請陛下三思!”隨之而起的又跪倒了一片臣子,還真是鐵了心就想看水影月的笑話了。
水憐兒氣得雙拳緊握,她暗暗記下當場跪下的羣臣們的臉,倘若她有命活下來,絕不會放過這些看戲吃瓜不嫌事大的傢伙!
緊接著便是長長的沉默,女皇獨自一人坐在高臺子上,靜靜地俯視著跪倒在地的羣臣們,一時並沒有說話。她怎會不知道,這些羣臣的小心思呢?
半晌,水憐兒和羣臣都等得冷汗直冒時,女皇這才緩緩擡起右手,遙指水憐兒的方向,責問道:“憐兒,你可知罪?”
“回陛下,姐姐她答應我會來,就絕不會食言!”水憐兒跪得倒是利落,沒有半分猶豫,苦苦哀求道,“方纔您也瞧見了,姐姐她是來過的!”
“方纔是方纔,現在是現在!”不知是誰又開始挑釁。
“沒錯,大殿下這就是中途棄權了!”
“就是,大殿下根本沒有資格作爲繼承人了!”
“真是個笑話,普天之下也只有大殿下膽敢拒絕陛下兩次,難不成陛下還要容忍大殿下拒絕第三次嗎?”
“陛下,您偏愛大殿下也不該如此啊!”
“請陛下三思??!”
——很快節奏又被羣臣帶走了,別說水憐兒了,就連女皇都沒什麼機會出口阻止。慣會咬文嚼字的文臣就是這樣,一次又一次,利用輿論達到他們的目的。
更何況這一次的確是水憐兒沒有做到,擺在眼前的事實就是水影月再一次中途逃走,如同多年以前那般,在女皇的眼皮子底下逃走了。
“姐姐她、她答應了我的……”水憐兒怔鬆,只覺得渾身脫力,面對四周洶涌的人潮也不覺得熱,只因那高高在上的女皇正用陰冷的目光狠狠瞪著她,彷彿責怪著她——爲什麼要重蹈覆轍,爲什麼要給水影月拒絕第二次的機會?
水憐兒雙手無措地保住自己,此刻孤立無援的她絕望又無助,委屈的她覺得自己遭到了背叛,她最信任的姐姐,爲什麼要騙她?
“姐姐,我求求你了,快回來吧……”水憐兒無力地呼喊。
“帶下去,押入地牢?!迸首钺嵋仓皇鞘貒@了一口氣,下達了冰冷的命令,扶額,起身,在宮女的攙扶下準備離席。
緊接著沸騰的羣臣也逐漸安靜下來,所有人都冷漠又期待地圍繞在水憐兒身旁,所有人都等著看她的好戲。
“二殿下,得罪了?!眱晌粠У妒绦l走來,一左一右架起了水憐兒,將其從地上生拉硬拽起來,就像是在拖拽一樣物什,而不是人。
“住手,不許你們碰二殿下一根毫毛!”突然有一男子從人羣外衝了進來,奮力推開了帶刀侍衛,隻身擋在面前,將水憐兒護在身後。
水憐兒擡眸,發現是喜歡穿得一身紅豔豔的玉兒,苦笑一聲,一把從後面推開玉兒,眼神冰冷,從地上站了起來,彷彿依舊是那個威嚴的二殿下。
水憐兒高昂著頭顱,她道:“退下,我還不需要你來護著?!?
誰又能想到,堂堂二殿下在生死關頭,竟然是一個卑賤的男寵護著她?這倘若是傳了出去,水憐兒的名聲還要不要了?
不過水憐兒的名聲早就已經沒什麼好的了,風流又陰狠的二殿下,堪比第二個當年的大殿下,說的就是她。
當初只不過是因爲水影月離開了,水憐兒想要用力活成水影月的模樣纔會這般放肆,其實她的心裡一直都只有水影月,那些男寵只不過是個心理慰藉罷了。
不、不對,甚至連心理慰藉都算不上。
“我知道二殿下覺著我卑賤瞧不上我。”玉兒軟軟一笑,和煦明媚如花一般在臉上綻放開來,他張開雙手義無反顧地擋在水憐兒面前,信誓旦旦道,“但倘若二殿下需要肉盾,我將義不容辭?!?
語畢,水憐兒微怔,看著眼前玉兒的面容竟然有些恍惚,她從來都不知道這些男寵的心裡究竟是怎麼想的,也根本沒心思去想,因爲她爲了姐姐水影月就已經夠心交力瘁了。
“我等義不容辭!”緊接著,又有男寵衝進了人羣,和玉兒一起擋在了水憐兒的面前,緊接著一個又一個,彷彿是約定俗成般。
“二殿下,您管不好自己的人,會令我們很難做。”帶刀侍衛同樣也帶著赤金面具,鐵血無情是她們的信條,緩緩抽出手中的利刃,直指沒有任何武器的男寵們,她說,“二殿下,請您審時度勢,不要爲難我們?!?
“呵呵……爲難你?”水憐兒反倒是被逗笑了,瞬間又恢復了原本陰翳狠戾的模樣,“我說了什麼還是做了什麼,都是他們自己犯賤要擋在我面前,與我何干?”
“既如此,不是二殿下的人,那我們也不必有所顧慮了。”帶刀侍衛不愧是女皇身邊的人,面對水憐兒的冷漠無情也絲毫沒有忌憚,單手舉起利刃對著玉兒便要一刀劈下。
水憐兒望著那在烈日下反光刺眼的利刃,忽然一陣眩暈,腳下一軟,身體便直直地往後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