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風蕭瑟,捲起枯黃的落葉在空中打了個旋兒,又緩緩墜落於地面,結束了一場短暫又愉快的旅行。
“唰”地一聲響,落葉被人用掃帚毫不留情地一齊掃進了枯葉堆,它終於又回到了原來的位置。
“這妖風吹得真是怪,掃個地都費勁!”一店小二穿戴的男子手裡握著掃帚,臉上不耐煩,嘴裡不停的抱怨。
“勞煩這位小哥,你們酒樓裡是否有一位月姑娘?”從街上小跑而來的男子手裡大包小包提著東西,在如此涼爽的季節卻滿頭大汗,看得出來是跑了老遠,“我是特意來將月姑娘買的東西送來的!”
“的確是有,你去賬房那邊登記一下就好。”拿著掃帚的店小二向身後遙手一指,便只見身後奢華且巍峨的酒樓匾額上燙金四個大字,洋洋灑灑寫著:
天上人間。
待送貨的男子走後,又陸陸續續來了送貨的人,張口就是“月姑娘”,到後來店小二甚至忙得直接掃不了落葉,淨指路了,心裡埋怨這位“月姑娘”究竟是哪裡來的富家小姐,出門不過半日竟然就買了這樣多的東西?
直到午休時間老闆來巡視時發現酒樓門外仍舊有枯黃落葉飄飄灑灑的時候,店小二被狠狠批評並剋扣了工錢,雖然店小二辯駁是因爲一位“月姑娘”耽誤的事,但老闆顯然並不鬆口。
老闆揚言道:“我是你老闆還是她是你老闆?你爲了她那你就去找她索要你剋扣的工錢好了!”
店小二真是啞巴吃黃連,有苦說不出,所以他決定,等那位“月姑娘”回來就向她索賠工錢。畢竟他一介平民可不能少了這工錢,要怪就只能怪老闆太黑心了。
思及此,店小二已經在醞釀如何撒潑耍混找月姑娘索賠工錢了,想著要不要從廚房順點大蔥來薰一下眼睛,好歹掉兩顆眼淚來看著更加動之以情曉之以理。
“看起來我們方纔買的東西都如約送到了,效率不錯啊!”
正此時,水影月一行人也從外面回來,此時正在賬房先生的面前,交代道:“待會兒派人送到我房間,等等,東西太多了,再開一間房間存放罷!”
“好的客官!”賬房先生連忙寫下記錄,心想果然能住在“天上人間”的客人們非富即貴,甚至直接訂一間客房來存放東西。
說完水影月便要轉身離去,店小二見此立刻上前,緊張地揣摩著說辭,誰知還沒近身就被一位身形修長的寶藍綢緞綴銀絲繡祥雲長衣的男子阻攔在前。
“有事嗎?”賀蘭冷冷的問道。
店小二直接嚇得如鯁在喉,吞吞吐吐半天也沒說出一個字。
說實話,任誰面對如同賀蘭這般無論是在身高還是在氣場上有強烈壓制力的存在時,都會不由自主的後怕吧?
“夫君你別這樣駭人。”水影月有些奇怪,一向溫和謙遜的賀蘭竟然會對一個店小二露出黑臉,連忙道,“你有何話要對我說嗎?”
“姐姐你理這個平民做什麼?”水憐兒厭棄地瞥了一眼店小二,噘嘴不滿道,“一介平民能有什麼要緊事?”
語罷,水影月一個眼神瞪了過去,水憐兒瞬間耷拉耳朵閉嘴。
“娘子見諒,這店小二面色焦灼,恐怕是想存心找娘子的麻煩,爲夫這才阻攔下來。”賀蘭這才收回了氣場,但依舊守在水影月的身旁,隨時警惕著店小二。
不得不說賀蘭是真的好眼力,一眼就看穿了店小二的小心思。
店小二顯然也是被賀蘭這一句話給駭住了,立刻就慌了,低頭連聲致歉,把剛纔被老闆剋扣工錢的原委一五一十的都說了。
“月姑娘,小的真不是故意找您麻煩,只是小的真的不能被剋扣工錢啊!”說完店小二就放開了演技,哭天搶地道,“小的上有老下有小……”
“……老闆扣了你多少工錢?”水影月鬱悶,怎麼連這個時代賴皮的說辭都是一模一樣的一套,“十兩銀子夠不夠?”
“夠的夠的!”店小二立刻止住了苦惱,喜上眉梢。
賀蘭一個眼神掃過去,瞪得店小二又瞬間萎了。
“太多了太多了,一兩就夠了!”店小二嚇得連忙改口,卻只見賀蘭依舊緊盯著他不放,又道,“但我想了想此時其實與月姑娘無關,小的還是不要月姑娘的銀子了!小的先告辭了!”
說完店小二不敢再久待,一溜煙兒跑了,他擔心再說兩句就要被賀蘭用眼神千刀萬剮了。
水影月沒來得及阻止,無奈地看向賀蘭道:“夫君,你又何苦連一兩銀子都不肯給他呢?好歹他也的確是爲我做了事而受罰。”
“原本如此是該賞他銀子的,但是呢……”賀蘭抿脣看著水影月,微微嘆息,伸手將水影月鬢髮撩在耳後,說道,“賞罰需分明,他卻想要趁機找娘子耍賴,這是爲夫不允許發生的事情,因此功過相抵,他什麼也得不到了。”
“夫君,意外的嚴厲。”水影月忍不住吐槽,賀蘭雖然對她還有水憐兒面上都是相敬如賓客客氣氣的模樣,但一旦涉及僕從例如方染衣一類的人,就是態度大轉變,要多嚴厲有多嚴厲,說出的話句句毒舌。
水影月想賀蘭其實也是個非常不好惹的主兒吧?
“既如此,那待會兒便叫他替我們把東西搬上來,然後再給他小費……額我是說賞錢,這樣應該沒問題了吧?”水影月妥協。
“娘子看著辦就好。”賀蘭翩然一笑,意思是這個決定纔是正確的。
水影月無奈的搖搖頭,清醒她重生過來是賀蘭的娘子而不是僕從,這要不然就是另外一個故事了——毒舌腹黑的主人虐我千萬遍,嘖等等,說得好像還挺好看的,就連水影月都有點想知道後續了。
“娘子,爲夫很是喜歡你說的這個【我們】,很榮幸能夠讓娘子稱爲【我們】。”賀蘭莞爾一笑,眉眼含情,目光灼灼,他道,“能與娘子喜結連理,是爲夫這輩子最幸運的抉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