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夜幕降臨,夜市初上,酒樓的燈籠高高掛起,水影月和賀蘭這才用完了晚飯,馬不停蹄地又趕回了醫館。
因了花影還需要留在酒樓裡審訊歹人,因而並沒有跟水影月一起往醫館裡去,而是留在酒樓裡,準備和駐守在鳴凰國邊境的軍隊互通消息,已經打算將先鋒隊逐漸派遣過來進行支援。
當然,是以喬裝打扮的身份進入縹緲國。
“姐姐我已經沒事了,還是讓我同你們一起回酒樓吧!”水憐兒躺在醫館的牀上無所事事,見到水影月和賀蘭前來探望她立刻溜下牀來,果真沒事人一樣雙手扒拉著水影月的手臂開始撒嬌,“我想和姐姐待在一起,不想和這些臭男人待著!”
水影月見此無情地推開水憐兒的手,說道:“看得出來你沒事了,那就不需要我攙扶著了,自己好好走路罷。”
說完便往方染衣的廂房裡去探望,全然不顧雙眼飽含淚光的水憐兒了。
水憐兒氣呼呼地,對跟在身後的賀蘭道:“姐夫,姐姐現在可是整顆心都掛在了方染衣的身上,你難道就不會吃醋麼?”
“吃醋?”賀蘭淡然一笑,只是這笑確實有幾分森然,令水憐兒不寒而慄,只聽賀蘭輕聲道,“我怎麼會吃醋,娘子想要關心誰都是她的自由,我自是無權干涉。”
雖然賀蘭無權干涉水影月的選擇,但他卻可以讓水影月沒得這個選擇——只是可惜了,現目前爲止還沒有找到比方染衣更靠譜的替代,還需要方染衣再好好發揮餘熱。
水憐兒後怕地往後退了半步,她現在越發覺得賀蘭這個姐夫城府深,無論何時何地都不會留下破綻,可真是難搞。
另一邊,水影月剛走進方染衣的廂房,就發現方染衣正艱難地從牀上要掙扎著起來,蹙眉緊盯著被刺傷的腹部,隱隱滲出血跡來。
“方染衣,你別亂動!”水影月連忙上前,試圖將方染衣按回牀上,“好不容易從鬼門關回來,你可不要再嚇我了。”
“妻主大人不必憂心,那一刀並沒有刺中要害,我是學醫的,知道該怎麼躲。”方染衣一本正經的解釋道,甚至還指著腹部染血的繃帶說道,“只是到了換藥的時候了,我就先起來自己換藥而已。”
“你都這樣了還要自己動手?”水影月訝異,突然覺得方染衣比想象中更要強,又轉身將藥箱提了過來,還別說,挺沉的,也難爲方染衣這般柔弱還要一直提著藥箱到處跑了。
方染衣卻顯得十分嚴肅,推辭道:“妻主大人,你不懂藥理,還是讓我自己來吧。”略一頓,悄聲嘀咕道,“況且我覺得這醫館大夫的醫術著實一般,連給我包紮的方式都錯了,我看還是趁早離開此處比較好。”
水影月聞此,不由得失笑,要說方染衣還真是心大,受了重傷醒來第一件事情竟然就是檢查自己的傷口,甚至還直接斷定大夫給他包紮不對。
但換句話來說,這纔是方染衣,一個癡迷於醫術的瘋子。
“我倒是可以將你帶回酒館,但你確定現在這個樣子在路上不會受到顛簸影響嗎?”水影月還是有些常識的,畢竟是腹部來上了一刀,流了那麼多血,再怎麼說也不能剛下手術檯就能行走自如吧?
“即便如此也要離開。”方染衣態度堅決,“我甚至開始懷疑這大夫縫合傷口的方式也不對勁了,我得趕緊挑個安全的地方拆開看看。”
“什麼?你打算自己給自己……開刀?”水影月瞳孔震動,不可置信的望著方染衣,“你受得了嗎?”
“這有什麼受不了的?”方染衣不解,笑問道,“我的醫術,妻主大人難道還信不過嗎?”
水影月啞然,不,她說的並不是這個意思。 Wωω?тt kǎn?℃o
“既然他想回那便如他所願。”賀蘭此時推開了廂房的門,連帶著水憐兒一起進來,往牀邊走去,頷首俯視著方染衣,神色鎮定,冷硬道,“方侍妾,這次你做得很好,之前你的要求我答應了。”
語畢,屋內三人紛紛將目光投向賀蘭。
“此話當真?”方染衣意出望外,原本蒼白無色的臉瞬間神采奕奕,充滿了期待,苦笑道,“那我這一刀子倒也沒有白挨。”
“什麼什麼,姐夫你們之間到底達成了什麼交易?”水憐兒來湊熱鬧,十分警惕,“不會是想合謀起來對付姐姐吧?沒關係姐姐,還有我守在你身邊!”
“……你們倆到底揹著我在密謀什麼?”水影月疑惑地在賀蘭和方染衣之間來回望,意味深長,“你們不會半路真的把我給賣了吧?”
水影月可不想突然之間就被最信任的人背叛,這種狗血套路她這一輩子都不想經歷。因爲感覺經歷之後她就很難再如此全心全意的相信人心了。
“娘子且安心,並非是什麼壞事。”賀蘭抿脣一笑,擡手輕輕搭在水影月的肩上,腹指摩挲,“爲夫對娘子忠心不二,此生不會有任何更變。”
“嗯我是一直都相信夫君你的!”水影月伸手也握住賀蘭的手,瞬間打消了顧慮。
“……妻主大人我也對你忠心不二啊,我都爲你擋了刀子了還不能說明嗎?”方染衣頹然,沒了面紗的遮掩顯得此時的他愈發柔媚動人。
水影月有時候都在想,憑什麼方染衣身爲男子卻能長得跟個妖精似的?
“男人說的鬼話能有幾句信得?”水憐兒連忙抱住水影月的另一隻手臂,眼巴巴道,“姐姐,只有我才能一直站在你身邊,我纔是那個對姐姐忠心不二的人!”
水影月垂眸,搖頭嘆息,總覺得吵吵鬧鬧的生活又再度開演了,她方纔和賀蘭用飯時空氣都彷彿凝固了,她竟然還覺得不想待,扒了兩口飯就說飽了。
現在想想,甚至懷念安靜的時光。
“娘子,現在我們回酒樓吧?”賀蘭緊握水影月的手,說著便要站起來往外走去。
“姐姐等等我!”水憐兒連忙跟了上去。
“……等等,你們好歹扶我起來。”方染衣被落在後面,仍舊還在牀上掙扎,他可是唯一的重傷病人,怎麼會沒有人心疼心疼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