賀蘭最不願意看見的事情還是發(fā)生了,由於只有兩匹馬,而水影月也根本不會騎馬,所以必須要由一個會騎馬的人來帶著才行。
原本這個位置當仁不讓是屬於賀蘭的,然而如今他身受重傷,別說騎馬了,即便是走動都難上加難,還得靠洛長書照拂。
因而最終導致的局面就是,水影月和白阡陌同坐一匹馬,而賀蘭只能和洛長書同坐一匹馬了。這簡直就是對賀蘭的一種屈辱,更無法忍受的是他還必須得坐在洛長書的懷裡!
當然了,賀蘭也是反抗過的,但洛長書反問道:“你覺得以你現(xiàn)在的身體狀況,我放你在身後的話,能堅持半刻麼?”
雖然心裡不服氣,但賀蘭最終還是沉默了,他現(xiàn)在的身體狀況其實自己最清楚不過,倘若今日內(nèi)再沒有解藥服下,經(jīng)脈寸斷,血液將會不斷破體而出,最終失血過多而死。
倒是十分貼合【鑽心剜骨】的毒藥名。
不過賀蘭總覺得有些奇怪,蹙眉問道:“我怎麼覺得你倒是心情挺不錯的模樣?”
“啊?賀公子,你是真的曲解我的意思了,我怎麼會感到高興?”洛長書連聲反駁,索性他現(xiàn)在戴著面具,賀蘭沒辦法看透,如若不然一眼便能從洛長書心虛的表情下看透本質(zhì)。
“你最好是。”賀蘭仍舊不放心的叮囑,又不敢回眸去看洛長書,他可不想和男人面面相覷,就算是有面具擋著也不行!
但賀蘭轉(zhuǎn)念一想洛長書看起來也像個正常人,早些年在【天上人間】的時候也沒有洛長書有過怪癖的情報,他的安全應(yīng)該還是有保障的。
“哎,賀公子還真是多慮。”洛長書搖頭嘆息,似乎被懷疑得十分委屈,但其實只有他自己知道,險些就被賀蘭一語中的。
洛長書心情的確是不錯,倒不是因爲賀蘭,而是因爲白阡陌總算是做出了情敵應(yīng)該做的事情,現(xiàn)在正和心上人單獨同坐一匹馬。
白阡陌最好是趁機和水影月之間的關(guān)係更上一層,好好下一下賀蘭的勢頭!別問爲什麼洛長書如此偏袒白阡陌,問就是洛長書看到白阡陌都覺得憋屈,只想好好處一口氣纔是。
總歸,洛長書是不會相信水影月一生一世只會愛賀蘭一人。
既然水影月已經(jīng)開了先河,身邊有了侍妾,而賀蘭也默認的情況下,怎麼可能在長久的陪伴之下不會產(chǎn)生任何感情呢?
洛長書向來不相信永恆的感情,他只相信實實在在的銀子,只有銀子纔不會對他撒謊,更不會背叛他,不會令他傷心欲絕無法自拔。
另一廂,白阡陌和水影月同騎著棗紅馬在前方領(lǐng)路,畢竟白阡陌才知道最佳路線,這是理所當然的事情。
不過水影月對白阡陌的幫助是由衷的感激,此時風雪停了,冬日的光雖然不比夏日,但在雪地裡卻顯得格外明亮。
水影月頗爲擔憂的伸手扯了扯白阡陌的袖口,側(cè)首回望著白阡陌黑色斗笠,輕聲問道:“白阡陌,你還撐得住嗎?”
“嗯?”白阡陌低低地發(fā)出疑問,“什麼?”
“額……你不是恐光癥嗎?我瞧著現(xiàn)在白晃晃的,你不會難受嗎?”
“哈哈,還好。”白阡陌乾笑一聲,顯而易見的神經(jīng)已經(jīng)錯亂了。
水影月還沒有傻到這都看不出來白阡陌已經(jīng)被光給照得腦袋空空了,連忙劈手從白阡陌手中奪下繮繩,學得有模有樣的掌握著馬兒的方向。
好在棗紅馬的脾氣可真是比白馬好了上千萬倍,面對新手的水影月也絲毫不發(fā)脾氣,反而主動地牽引水影月,使其更好的駕馭。
“白阡陌你還是先歇一會兒吧,我可不想再一次被摔下馬了,這種經(jīng)驗有一次就足夠了。”水影月蹙眉,神情緊張,輕聲安慰道,“我看見前面的城鎮(zhèn)了,既然賀蘭沒有大礙,那麼我們等到晚上再出發(fā)也不遲。”
“嗯,都聽你的。”白阡陌氣若游絲,彷彿隨時都會從馬背上倒下,卻依舊不想讓水影月?lián)模徽f道,“我沒事,你專心看前面。”
正說著,水影月發(fā)現(xiàn)前方再踏錯一步又要撞到樹上,連忙雙手拽著繮繩將棗紅馬轉(zhuǎn)了個向,這才倖免於難。
水影月心有餘悸,心想棗紅馬脾氣雖然好,但是腦子就是不太好使,怎麼看見前面有樹海橫衝直撞的跑過去啊?不怕死嗎?
“水影月你別怪它,它也只不過是聽憑主人的命令罷了。”白阡陌輕飄飄的語氣一如既往,但此時卻稍顯無力,略惆悵道,“愚忠也算是難得了。”
“害……”水影月擺擺手,剛想說什麼,突然感覺身後冷風襲來,直接灌進了後脖頸,冷得直打哆嗦,後知後覺,眼睜睜看著白阡陌直挺挺地從馬背上栽倒在雪地裡,黑黝黝的一身與茫茫雪白形成鮮明對比。
“白阡陌!”水影月震驚,連忙雙手勒住繮繩,想也沒想,連滾帶爬地從馬背上跌落,好在雪地上除了透心涼之外倒是不大疼痛。
水影月跌跌撞撞的跑到白阡陌旁邊,擡手貼緊脖頸,還好有脈搏,緩緩鬆了一口氣。
“……我哪有那麼容易就死掉。”白阡陌猛地擡手扣住水影月的手,緩緩地從脖頸處移開,輕聲嘆氣,“只不過是因爲這白光過於晃眼,有些眩暈罷了,不妨事。”
“你嚇死我了,我還以爲……”水影月愣住,擺擺手甩開白阡陌的束縛,“算了算了不說了,我先扶你起來歇會兒再繼續(xù)罷。”
“不行。”白阡陌嚴詞拒絕,“賀公子身上的劇毒已經(jīng)耽誤不起了,雖然他現(xiàn)在看起來還能說話像是沒什麼大礙,但你去問問他敢不敢將衣衫下的皮肉給你瞧一瞧?”
語畢,水影月微怔,彷彿這一席話瞬間點醒了她。方纔找到賀蘭時的喜悅直接衝昏了大腦,水影月根本沒來得及細細分析賀蘭的具體狀況。
現(xiàn)下回想起來,初進破廟時撲面而來的血腥味以及堆積滿地的屍體,都足以說明,破廟之中發(fā)生了一場惡戰(zhàn)。
而這場惡戰(zhàn)無論結(jié)果如何,活下來的那一個絕對身負重傷,不得好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