炎炎烈日之下,一抹淡綠從人羣中打馬而過,輕紗錦羅,猶如風(fēng)中翻飛的柳枝,叫人看了一眼便覺得心情舒暢。
只是此時的綠衣美人帶著頭紗,看不清面容,匆匆騎著棗紅馬跑過集市,很快消失在人們的視野之中。因而哪怕有對此動心的人也只得嘆息,搖搖頭又繼續(xù)去做自個兒的事情去了。
但人羣中卻有一位大熱天還帶著斗笠的女子,正和人羣是反方向,遙遙望著綠衣美人的走向,彷彿是伺機(jī)已久的獵人終於等到落單的獵物,她是時候出手了。
然而正此時,一陣刺耳的馬啼叫聲再次驚動了集市上的人羣,紛紛將目光投向驚了馬兒的人,斗笠女子也不例外。
只見斗笠女子身影一頓,僵在原地,十分遲疑,彷彿看見了什麼驚人的事蹟——沒錯,面前出現(xiàn)的是另一位綠衣美人,不僅同樣帶著頭紗,甚至還穿著同樣的綠衣長裙、同樣的棗紅馬,迅速穿過了集市,掠過斗笠女子的身旁。
怎麼回事?爲(wèi)什麼目標(biāo)會同時出現(xiàn)兩個一模一樣的?
斗笠女子瞬間被面前匪夷所思的事情震住,她是天字一號殺手,零。
她其實是接收到上頭指令,要去刺殺被女皇遺留在民間的皇女。只是前兩次機(jī)緣巧合之下都未曾成功,事實上她一開始根本不相信那個小姑娘就是皇女,畢竟皇女早就已經(jīng)夭折了,怎麼會突然又出現(xiàn)呢?
但這是上頭的指令,她只能完成。可關(guān)鍵是,怎麼一夜未見,目標(biāo)就突然變成了兩個?難不成那小姑娘一晚上就練成了分身術(shù)?
然而不等零多加思索,從同一個方向再次來了一位騎著棗紅馬兒的綠衣美人,同樣也戴著頭紗看不清面容,匆匆而過。
零崩潰了,她只是一個殺手,她又沒有火眼金睛,怎麼能認(rèn)得出來?
但很快零就振作起來了,畢竟經(jīng)過專業(yè)的訓(xùn)練,心理素質(zhì)不會太低,哪怕她只是暗影組織中不起眼的殺手,她也不能丟臉!
思及此,零迅速租了一匹棗紅馬,騎上馬緊跟著最後一位綠衣美人而去。
零想的是,管它哪一個是真哪一個是假,大不了全殺了就能知道答案,對她來說也不是什麼難事。
論暗殺,她纔是專業(yè)的。
那麼接下來,第三位綠衣美人很快就被零追了上去,並且逼到了巷道盡頭,躲無可躲。
零心下冷笑,想著再怎麼花裡胡哨的招數(shù)在絕對力量面前也不過是個笑話,縱身一躍便打算要了面前綠衣美人的命。
卻不想綠衣美人鎮(zhèn)定異常,雙手鬆開繮繩,對著零的眉心做了一個拉弓的動作,彷彿手裡真的有一副弓箭一般。
零的理智告訴自己,這件事根本不可能發(fā)生,但出於殺手的直覺卻在告訴她,快跑!
“嗖”地一聲,一柄冷箭從零的腦後竄出,在日光下反射出冷白耀眼的光,逼得零忍不住閉眼,直接翻身從馬上墜落。
而零直接被掀翻了斗笠,劃破了側(cè)臉,血肉模糊,她手捂著臉沒有將面貌露出來。
一個刺客最基本的準(zhǔn)則就是不能將自己的真實面貌暴露給目標(biāo)人物,哪怕是死。
然而綠衣美人見零倒下之後並沒有半分遲疑,再次拿起繮繩,騎馬逃走了。
零倒是鬆了口氣,但回過頭來想到這一柄冷箭似乎十分熟悉,是了沒錯,這不就是她第一次當(dāng)街刺殺水影月未果的手段嗎?
所以這是對方在示威挑釁?不對……激怒刺客沒有好結(jié)果,這應(yīng)該是在告訴零,對方同樣也有一個強力的組織?
可是這顯然和情報有誤,明明一開始只說水影月是獨自一人,可輕而易舉碾殺。誰知道等零尋到目標(biāo)後發(fā)現(xiàn)水影月身邊早就跟了個肉盾,第二次刺殺的時候甚至還多了個肉盾,真是麻煩至極!
儘管如此,零依舊還有著她作爲(wèi)殺手的基本素養(yǎng),該殺的目標(biāo)一定不會眼睜睜從她手底下溜走!
思及此,零撿起掉在地上的斗笠,翻身上馬,跟著剛纔綠衣美人消失的方向而去。
然而天不遂人願,零騎上棗紅馬還沒跑幾步,突然一陣慘叫馬啼聲襲來,緊接著馬屁股後面瘋狂排泄,棗紅馬體力不支似的直接癱倒在地。
零依靠敏捷的身手完美躲過摔傷,冷靜異常地看了看棗紅馬疲軟的眼睛和一堆排泄物,瞬間明白了——顯然這匹棗紅馬也被人動了手腳,吃了巴豆的馬輕則腹瀉,重則死亡。
見此,零突然開始佩服水影月了,短時間內(nèi)竟然能有如此精巧完美的設(shè)計,她這是早已經(jīng)被水影月吃住了啊?就好比下子之前對方就已經(jīng)料想到了如何吃她後三步棋子一般。
零面上逐漸露出屬於殺手的冷漠,水影月這個女子,果真是留不得。倘若她真是女皇陛下 流落民間的皇女,那麼對於夫妃身份低微的大皇女來說,簡直就是晴天霹靂。
然而零始終只是一介殺手,她沒有水影月一般從現(xiàn)代而來的智慧,不知道什麼叫做“真正的獵人,往往都是以獵物的姿態(tài)出現(xiàn)”,更不知道,什麼叫做“你以爲(wèi)我在第三層實際上我是在地獄十八層等你”。
零一旦從一開始踏入了水影月設(shè)下的局,就再也沒有可能有翻盤的機(jī)會了。在這個水影月早已設(shè)好的局中,零就像是一隻被主人丟下肉骨頭引誘的狗,乖巧的狗狗總會在肉骨頭的引誘下,完美完成主人交給它的任務(wù)。
比如現(xiàn)在,零好不容易又追上了綠衣美人,在一處隱秘破舊的木屋之中,綠衣美人端坐在木桌前,詭異的是大白天桌上竟然點燃了燭火。
零來不及多想,也不管是否是水影月,伸出右手,食指與中指之間夾著一枚淬了劇毒的細(xì)針,顯然是用來對付綠衣美人的。
只聽“嗖”地一聲,是銀針出手的聲音,只是被中招的卻並非綠衣美人,而是慢人一步的零。
“這不……可能!”零瞪大了雙眼,不可置信地看著自己心口上的一枚銀針,瞬間全身痠軟,視線模糊,只隱隱看見綠衣美人向她走來,擡手摘下了頭紗露出了真實面容。
可惜的是,零再也支撐不住,眼前一黑,徹底暈倒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