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風明月本無價。
是夜,淡影樓寂靜無聲。
院中小池積水空明。
寢殿內忽有白影閃過,張黧驚恐坐起,正欲開口呼救,白影如鬼魅般以她肉眼看不見的速度移至她身側,手指一併,快的快的看不清楚動作,還未出口的尖叫已經發不出聲。
“…唔!”
怎麼回事?!她怎麼出不了聲音了?!莫非…剛纔她就已被點穴?好快的手法!
張黧心中驚駭,畢竟在她生活的世界裡,沒有這樣可以飛躍的輕功,沒有可以讓人無法出聲的點穴!
這明明是深宮內院怎麼可能會有男子夜半闖入她的寢宮!
怎麼辦!
張黧心中嘆,然而身上忽然一輕,白衣男子抱起她飛上殿頂。
上了殿頂纔看到還有人,一個與抱她的人長的一樣的男子,還有…陳煜!
“嗚嗚嗚…唔!”張黧急切發聲,卻一個字都說不出。
白衣男子放開了她,又扶起她站好,又是看不清楚的手法,她已恢復了聲音?!翱瓤取取?
陳煜伸手拍了拍她的後背。
“莫慌,此番實爲事出有因,路上我會與你詳說?!标愳系?。
接著四人便是出了宮門。
待出了宮門,便見暗處有一輛馬車,這馬車看著不過是粗布車頂,木頭底座,看著實在不像皇室御用。
第一次出宮如此低調,莫不是爲了掩人耳目?
接著發生的印證了張黧的想法。
陳煜換上一身米色布衣,一根粗布腰帶,髮髻上也去掉了發冠,只簡單的留下一支普通的銀簪。而張黧,自然也是三千青絲高高束起,用一塊藍色帶著白色花紋的粗布挽成髮髻,身上同樣是與頭巾顏色相同的粗布衣,使她看起來像個農家小娘子,卻也不曾減去她半分風華。
這是要如何?微服私訪?
陳煜打量了她幾眼,輕咳兩聲忍住笑意,“在宮外不要叫皇上,你可知道?”
“…那要叫什麼?”當然知道,只是要叫什麼呢?陳煜?可是他自己說的罪同謀逆啊。
“叫相公啊?!标愳厦济惶?。
如此便一切周全,二人上車,那對白衣雙生子爲他們駕車。
待上了車張黧的心境明顯平緩下來,腦袋也隨著馬車晃動一晃一晃得,不多時睏意便襲來。就快睡著時卻又是一激靈醒了過來,她還不知道這到底是怎麼回事呢!
“咱們這是要去哪裡?”
“恩?”喉結動了動,戲謔的聲音傳出,“問我話要叫我什麼?”
“…”又來了。
果真又來了!
“相…相公?!?
“恩。娘子?!标愳嫌质且恍?,卻又很快斂了笑意,正色道:
“今日有臣上奏,焱城今年又是乾旱,農作物收成一年不如一年,人民苦不堪言,我想前去看看?!?
異世復生當了皇帝,自是要擔起帝君之責,否則又憑什麼享盡盛世繁華?
“慰問災民確實是皇上之責…只是…”張黧一頓。最初野史書中所寫她雖未細看,可卻還是知道,這個國家氣運實在短暫,不然,又怎會連史冊都未記入?果然一到此地便是有地方出了問題嗎?
又想起前些日子傾盆暴雨。按理說地區差異不會這麼大,就是再不濟也定不會年年乾旱!恐怕,不只是天災啊…
“只是什麼?”陳煜道,“你也察覺有不對勁的地方?”
點點頭,不置可否。
二人對視,心中想法已全數相同。
本來是困的不行,眼下說了幾句,並不是怎麼困了,於是問道,“駕車的雙生子是何人?”
“幻影衛少主。凌天和凌夜。”
凌天凌夜?;糜靶l少主…既是少主又以凌爲姓,想必是凌厲陽的公子吧。
“幻影衛少主世代爲皇上護衛,與皇上如影隨形,暗中隱去護衛皇上,卻不得干涉皇上私生活。恩…差不多就是這樣,我也是剛剛知道。”陳煜的聲音很低。
“哦…”原來是這樣。
說完了事情,馬車裡又是一片靜謐。
方纔睏意又是襲來,要知道,這可是大半夜啊…
不行了…
腦袋越來越沉了…
沒意識了…
張黧整個人向前撲去,說時遲那時快,本也昏昏欲睡的陳煜伸手攔住了她,這下張黧好像是睡眠中捱上了牀,往陳煜懷中蹭了蹭,終於窩了個還算是舒服的姿勢沉沉誰去,只是陳煜算是徹底清醒,睏意全無…
無奈的望了望窩在自己懷中的張黧,自己並未察覺,他的目光已染上一抹憐愛之意。
馬車不知又行駛了多久,天已經矇矇亮起來了。陳煜伸手撩開車簾,就太陽在厚重的雲彩後已露出鋒芒,想必今天又是個大晴天,不過清晨時分便已德見日光,“但願今日不要太熱。”
不知道是不是陳煜的輕聲呢喃惹醒了張黧,她竟扭了扭身子張開了眼睛,待完全清醒過來,她才發現,自己像個八爪魚一般趴在陳煜身上!
火速支起身子,恨不得離陳煜八丈遠!“皇…皇上…”
“恩?黧兒叫我什麼?”
他叫她,黧兒。
張黧一愣,沒有回話。
陳煜卻眼睛一瞇,脣角的笑怎麼看怎麼不懷好意。你叫也得叫,不叫,也得叫。
無奈低下頭…憋了半天才說出如蚊子哼嚀一般的聲音,“相公…”
陳煜的笑扯的更大了,“既是喚我相公,黧兒何必一醒便離我這般遠?我分明記得是黧兒硬窩進我懷裡的呢。”
流氓!
大流氓!
張黧不斷腹誹著陳煜。
“相公,這馬車行了近乎一夜,怎的還不到?”第一次叫出了口,現下再叫倒是也順口起來。
“籲!”車伕勒馬的聲音傳來,接著便聽到,“公子,夫人,焱城到了?!?
陳煜眼角一挑,望向張黧,“你瞧,這便到了,”他先起身,然後朝張黧伸出手,“我們下車吧,娘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