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力迴天?
怎麼可能?
陳煜搖搖頭,越過老神醫來到牀榻前,伸手攬起張黧,讓她靠坐在他懷中,果真,她的皮膚滾燙,因著他晃動她的身體而劇烈的咳嗽著。
一絲鮮紅從她嘴角溢出。
是血?!
怎麼會!
其實陳煜心裡清楚,若是在從前他生活的世界裡,這樣的傷病根本不算什麼。現代有抗生素,一切的發炎感染都不算是問題。可是古代不同,這些病就是能讓人歇菜的大病,即使華佗在世,也無可奈何。
可是,真的要看著她死嗎?
良久良久,凌天開口:“皇上,我有個辦法,或許可以一試。還請皇上與大人移步房外。”
“哥!你…!”凌夜驚道,卻又生生住了口。
眼下,除了那個方法也無計可施,只是,明知不可爲而爲之,是知除此之外,別無他法。
.
房外。
陳煜身周是極爲陰暗的氣息,所有人都明白,恐怕太尉府大難將至。
“皇…皇…皇上…”結結巴巴幾次王雅茹才勉強叫出口。
“黧妃娘娘有辱婦道,在府與人私通被抓了現行,這才…這才…”這才先斬後奏。後面的話王雅茹沒敢說完。
她…她真的沒料到陳煜對張黧如此在乎,在乎到不顧婦道綱常。早知如此她幹什麼不阻止張灝對她下手呢?她還不想死啊!
“這才怎樣?”陳煜的話語覆霜帶冰,嚇得王雅茹生生止了話語。
他本是異世之人,命是撿回來的一條。這異世的人,與他何干!豈不說人,試問縱使他就是負了這天下又如何?又能怎麼樣?若是沒了她陪他看萬里江山,一切繁華又有何用?若是她此刻有個三長兩短,這太尉府…
“皇上,娘娘醒了。”凌天推門道。
陳煜早已心急火燎,眼下自是顧不得旁物,不假思索入內。餘下人等也想跟進去,卻被凌天伸手攔住。
“…娘娘時間不多了,不得入內打擾。”
.
果真如凌天所言,張黧已經醒了,她就含笑盈盈的坐在牀邊,望著陳煜。
她原本以爲自己會恨他,怨他,爲何這麼久都不來救自己。可是事已至此,竟是半分氣都生不起來。她也知自己時日無多,恐怕清醒著望著他的機會是越來越少了。
“陳煜,你來了。”
他終於來了,她等他,已經很久了。
雲羅滿眼淚潸然!
陳煜宛如雲悲海思,欲開口說什麼,卻是說什麼都無力。
她的臉上此刻不再蒼白,而是紅潤光潔,一如初見那般風華絕代。她依舊淺淺笑著,就如同無數次她在他身邊笑著紅了臉。她爲何,爲何不怨他,爲何不說一句她恨他!爲何…爲何只是淺淺笑著說一句,你來了。
她這樣,叫他如何原諒自己!
他不再徘徊不定,而是大步向前,長臂一攬,將她抱緊,吻上那紅脣。
脣齒相依,他在她脣間瘋狂掠奪著那股溫柔情,卻又不捨過度撕磨弄痛了她。
一吻終停,二人皆是喘著粗氣,帶著些許不捨。
陳煜側坐上牀榻,讓張黧靠坐在他懷中。
“黧兒,我想我愛上你了。”
“恩。我知道。”
“那你,愛我嗎?”
張黧沒有說話,也說不出話…
強行止了淚,回頭將脣印在他的嘴角。
陳煜溫婉一笑。
“黧兒,等回宮之後,我就封你做皇后,從此六宮無妃,一生一世一雙人,你說好嗎?”
“…好。”
只是,她還回得去嗎?
“到時候咱們生一堆可愛的孩子,就這樣生活在古代,也是不錯的。”
“恩。”
“前些日子我是想隨你來的,只是飄渺國使臣來了,我實在脫不了身。”
沒有回答。
“黧兒?你在聽嗎?別生我氣了。”
“…恩。”
張黧的身子,一點點變冷了。
“黧兒,你的身子不燙了,可是退燒了?凌天真是厲害啊…才…”陳煜的話突然止了。
不…不是退燒…
她的體溫在極速的下降!
“黧兒?黧兒!你別嚇我!”
“陳煜…”氣若游絲。
“我在!你怎麼了?!”
“肚兜…肚兜…”
肚兜?
陳煜撩開她的衣簾,肚兜裡最靠近心臟的地方,赫然掖著一封信!她的她的衣服全部溼了,這封信,卻是因著肚兜包裹完好如初。
信縫上只有簡簡單單兩個字:陳煜。
字如其人,初寫黃庭,顏筋柳骨,仙露明珠。
“我看到了,黧兒,我看到了…”
一滴淚奪眶而出,接著便是泣涕如雨。
張黧卻還是淺淡笑著,擡手想要替他拭去眼淚。
可是…終是無力的垂下了。
“黧兒?”
“黧兒?”
“張黧!”
再也沒有了聲音。
顫抖著打開信封,她到底留下了什麼話,她到底有什麼想說…
一點點打開紙張,卻是空白。
什麼都沒寫。
她什麼都沒寫。
陳煜泣不可仰,緊緊攥住宣紙,貼在胸口。
“生死無話…生死無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