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娘,太尉府到了。”馬車穩穩的停在太尉府前。
“恩。”張黧點點頭,提起裙襬從馬車下來,便看到府前站滿了人。
帶頭的便是張世國。
張世國身邊站著的是他的大夫人,張黧的生母白薇,和生養了張靈張灝姐弟的三夫人王雅茹。
見張黧已下了馬車,白薇迎了上去,“黧兒!黧兒!你可算回來了,叫母親好生想念!”
張世國見到自己嫡生大女兒回來,又見自己愛妻這般高興,心中也是高興的,也並沒有提戴罪的事,轉身進府,“恩…跟爲父進來吧。”
王雅茹在後跟著冷哼道,“得意什麼啊!明明是戴罪回府反省,架子卻也是這樣大,見到本夫人不知道行禮嗎?”
白薇臉色有些溫怒,卻被張黧握住了手,她初到太尉府,不想生事。
柔柔一福,中規中矩。
“三娘,黧兒自然是得按家裡得位分行禮的。”
“哼,知道就好。”王雅茹更是驕傲起來。
“那不知本宮這正二品皇妃,能不能勞煩三夫人行禮呢?”聲音一沉,她不想生事,但也絕不會允別人欺負到她頭上。
“你!”王雅茹臉色一變,卻又是一笑,“你不過是戴罪回府反省,早已不得寵了,沒聽說過失寵還能再復寵的!”
這話一來二去也傳入了張世國耳朵裡,也讓他臉上有些掛不住了,心道這王雅茹真是太不懂事故,也起了幾分薄怒。
“住口!”張世國回頭一記眼刀甩向王雅茹。方纔還盛氣凌人的王雅茹一時間被嚇的噤了聲,卻還是不滿著翻了翻白眼,扭著身子跟在了張世國身後。
進了屋,張黧擡眼打量了四周,雖比不上宮中奢華,這太尉府也算是富麗堂皇,恐怕屋裡隨意一個物件都可能是平民百姓半輩子積蓄都買不起的。
“大姐姐,請用茶。”張靈端著茶盞步入,柔柔一福,“靈兒見過大姐姐。”
張黧接過茶盞,心中也聽出了大概,這應當是王雅茹的女兒張靈,府上四小姐。
“靈兒,過來!”王雅茹見張靈端茶不怎麼高興,她總覺得這些就該是下人做的活。
“娘,無妨,大姐姐入宮難得回來一次,我自是要和姐姐好生親近親近的。”張靈這話是說給王雅茹的,可卻是對著張黧說的。
王雅茹還欲說些什麼,卻被張世國打斷,“好了,雅茹,你有時候還不如靈兒一半聰穎。時候不早了,開始用膳吧,一家人也難得聚在一起一次。”
玉製圓桌擺著八個座椅,可只有五個人。張世國,白薇,張黧,王雅茹,張靈。
“母親,爲何空出三個位置?”張黧問白薇,雖是與她沒什麼感情可言,但對她沒有惡意的,怕是隻有白薇了。
白薇慈祥一笑,美麗的臉似乎都未染上歲月的風霜,還是那樣靜好,“黧兒早早入宮有所不知,你二孃自從產子便是遁入空門,不願回府,順帶也把清遠帶走了…還有…”
“還有什麼?”
“灝兒被你父親責罰,不許他上桌吃飯。”
被責罰?
犯了什麼事?
張黧自然不知道。
但想必是生前張黧入宮後纔出的事,她不知道,也不會有什麼漏洞。
王雅茹聽到白薇提起張灝臉色變得不是太好,愣了會兒又急忙擠出幾滴淚,“老爺…對灝兒的責罰夠了…如今黧姐兒都回府了,還是戴罪,老爺您都沒罰,您這不是偏心嘛!”
王雅茹的話鋒句句朝著張黧,讓白薇心裡好不舒坦,手中筷子一摔,雖然沒說什麼,但不悅的意味很是明顯。
“…老爺!您瞧姐姐,她這分明是…”王雅茹話還沒說完就被張世國打斷,“好了!你們都少說兩句!”
“老爺!”王雅茹還想說,卻被張世國一記眼刀嚇的把話咽回肚子,張靈忙在桌子下拉了拉她的手,示意她不要再說了。
張世國端起茶盞淺嘗了口,又嘆了口氣,才向旁邊的丫鬟緩緩開口道,“碧霞,你去把五少爺叫來吧。”
一句話桌上人臉色皆變,得意的得意,憂慮的憂慮,只剩張黧的臉上依舊波瀾不驚,相反的,她倒是有些好奇,這個太尉府裡到底都是些什麼人。
“見過父親,母親,娘,大姐,四姐。”渾厚附有磁性的聲音傳來,張黧回過頭看去,只覺得張灝面容清秀,卻及不上陳煜雅人深致,覺得張灝氣質優雅,卻又不如陳煜氣宇不凡。
忽的,張黧又苦笑著搖搖頭,什麼時候開始,她已經總是在遇見一個男子的時候就潛意識中與陳煜作比較呢。
說話間張灝已經行至餐桌坐了下來,他若有所思的打量著張黧,片刻後才笑著開口,“大姐此次回來,聽說是戴罪回府反省,可是做了什麼皇上不喜歡的事情?”
張灝說前半句王雅茹還在心中暗自得意,說後半句心中就已經開始不爽,她的兒子,怎麼還關心起白薇的女兒了?!
只是她還來不及發泄她的不滿,就又聽到張灝說,“大姐,你無須擔心,皇上雖說口上說你戴罪反省,可並未下旨,你回府時也派人送你回府,一路上護你周全,再者說如今太尉府也算皇上的左膀右臂,大姐一定能復寵的!”
“派人送她回府?你以爲是省親呢?!連個丫鬟都沒帶來,還說能復寵!”王雅茹實在是聽不下去,忍不住說道。
“沒帶丫鬟又怎麼?咱們太尉府缺丫鬟嗎?娘,您派個丫鬟伺候大姐不就行了嗎?”張灝又說道。
“你!”王雅茹氣的不知說什麼好,卻見張世國伸手摸了摸自己的鬍子,笑呵呵的道,“不錯不錯,灝兒有進步,看來爲父此次責罰你還是有用的。”
一來二去,張黧還是沒聽出張灝從前犯了什麼事。
所幸只是淡然的看著他們鬧來鬧去,並不搭話,見張世國說完後靜了下來纔開口道,“大家吃飯吧。”
這一頓吃的倒是應有盡有,天上飛的,地上跑的,水裡遊的,說不豐盛都是假的。不過都說太尉府是皇上的左膀右臂,富可敵國,如此張黧一點也不意外,只是意外張灝飯後倒真的送來了一個丫鬟。
這名丫鬟被喚做五子。
五子的娘被吃喝嫖賭的夫君賣在前張大將軍府做奴婢,而那時的五子娘就已經懷孕了。後來生產,五子的娘又不識字,去懇求其他稍微識些字的打掃書房的奴婢們給五子取名字,有個被問的不耐煩了,隨手從書架上抽出了一本書,正是夏朝《五子之歌》。
五子既歌邦已失,一場前事悔難追。
那奴婢就指著“五子”兩字說:
“那就叫五子吧。”
五子從出生就被賣在了太尉府做丫鬟,而她的孃親竟是靠賣五子贖了身。現在,她也不過才二八年華,白白的皮膚下透著些高原紅,讓她看上去有些憨厚的氣息。
一場前事悔難追。五子的名字倒真的挺適合她。
“五子,還不見過蘭妃娘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