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知府府邸前狗羣散去,人們的怒氣也想是消了,竟然是熱淚盈眶,不知是何人起頭,人們都紛紛跪了下來。
“皇上真乃一代明君!草民謝皇上大恩!”
“草民謝皇上大恩!”
拜謝聲此起彼伏,一聲高過一聲。
角落裡,有一個人卻沒有下跪,只是愣愣的望著陳煜與張黛。他是方纔才與陳煜交談過的李宗仁,他怎也想不到,剛纔眉清目秀的淡雅男子竟然是當朝皇上!
“喂!你怎麼不拜!愣什麼呢!”旁邊的人高聲喊了喊李宗仁,沒有喊的李宗仁回神,卻引得陳煜望見了李宗仁。
又是溫和一笑,“原是李先生。”
這句話算是驚的李宗仁回神,“皇,皇上!草民罪該萬死,方纔未識出皇上聖顏!”
卻只聽陳煜道,“無妨,朕本就是微服私訪,李先生何罪之有?”
“皇上!莫再折煞草民!草民在皇上面前怎敢自稱先生!”李宗仁急忙叩頭。
見此情景陳煜不再多言,而是低頭想了想,又對張黧道,“如今王廣財已死,而焱城不可無知府。”
張黧點了點頭,“皇上說的是,只是皇上心中可有人選?”
“方纔沒有,現下是有了。”陳煜脣角一勾。
張黧一愣,又反應過來陳煜指的便是李宗仁,道,“李宗仁百姓出身,身處水深火熱之中多時,心中自是知道焱城悲苦,定不會如那王廣財一般欺詐百姓,焱城百姓中選舉,也可服衆,對以後的焱城也好,皇上聖明。”
陳煜眼中流露肯定之意,點了點頭,向衆人道,“王廣財已死,焱城不可無知府,今日朕與李宗仁攀談,覺得他可以勝任知府一職帶領大家重新建設焱城,過上好日子,還望大家齊心協力輔佐知府李大人。”
衆人自是對陳煜萬分信服,紛紛向李宗仁致意,李宗仁眼底也從震驚變成激動最後變成堅定。皇上如此親民,千古難得,他定會不辜負皇上重託!帶領焱城人民過出新生活!
“臣,謝皇上隆恩!定不負皇上聖心所向,帶領父老百姓過上新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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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譁…”
河水從斷流處流出,就像是斷了的綢緞被精工巧將重新連上,凌天凌夜從河底浮上來,踩著浪花,穩穩站在河面。他們在河下待的時間不短,將石板用內力緊緊貼合在河道兩側,若是平常人,恐怕早已憋死了。白衣已經溼透了,貼在他們身上卻讓人看起來沒有絲毫不適之感。
凌天與凌夜足尖輕點,落在地面,齊聲道:“皇上,河道引水管道已經被堵上了。”
清新俊逸的笑在陳煜脣邊綻開,這流動的河水對於焱城來說就是希望,他心中又怎會不高興?
張黧也激動起來,像個孩子一樣連蹦帶跳的跑到陳煜身邊,竟然不由自主拉起陳煜的手一晃一晃的歡呼著,“看呢,看呢,是河水,是好多好多的河水!”
“是啊,好多好多的河水。”陳煜看著笑的有些傻氣的張黧,也跟著說道,大手輕輕一動,反手握住了她的手。
張黧一愣,卻也沒有抽手,甚至還隱約覺得,就這麼被拉著也不錯…擡頭看了看陳煜,見他也在望著自己,相視一笑,二人又一同看向那河流。
他們早已說好了的,要一同看這錦繡河山,共享盛世繁華,不是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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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色有些晚了。
申時轉眼已過半。
可夏日的天那樣長,即使到了現在,天色全無黑意,只是如火豔霞。
多像,那日瀾湖邊的漫天闌珊。這麼一想,臉又紅了。
甚至急的不曾告別送行的人們,張黧匆匆上了馬車。
陳煜在車下幾句寒暄,便也上了馬車。
忙了一天真是累了,累的都顧不上餓,以至於這會子一歇下來,肚子便不爭氣的叫了起來。“呱~”
張黧有些尷尬的吐了吐舌頭,揉揉肚子,她當然知道車上所有的乾糧和水都發放給了焱城的子民,車上自是再無可入口的東西,只能忍著了…
“怎麼?黧兒可是餓了?”陳煜眉毛一挑,明知故問。
“沒有,沒有沒有,我不餓…”張黧急忙搖頭,肚子卻在此時很不爭氣的又叫起來,?“呱…”。
“餓了又不是什麼壞事,黧兒何必不認?”陳煜不知是何意的笑掛在嘴邊,只讓張黧覺得他在嘲笑自己,正欲開口,卻見陳煜從袖袋裡掏出一個桃子來,“既然餓了就將就著吃點吧,現在只有這個了,待回宮了我再命人做些吃食於你送去。”
“桃子?”張黧眼睛一亮,“皇上哪來的桃子?”
“自是從王廣財桌子上拿的。”
說的倒是理所當然風淡雲輕。
“皇上,偷拿別人東西不好。”最好多拿著纔好,餓了一天一個桃子怎麼吃得飽?只是後面的話張黧沒說。
“偷拿?”陳煜笑,“普天之下,皆是王土,這全天下都是朕的,怎能叫偷拿?”
這話說的一板一眼,惹得張黧都要信了他是真的皇帝。
“且,我說不過你,不與你鬥嘴了…”張黧道,說著從陳煜手中拿過桃子,張嘴就要咬下去,一天沒吃飯真真是餓壞了。
眼見牙齒就要咬下去了,她突然停下了。
“怎麼不吃了?”陳煜問。
“你也一天沒吃,不餓嗎?”張黧問,又像是心中替陳煜回答了一樣,玉手掰向桃子兩邊,想要將桃子掰成兩半。
只是…
奈何她掰不動啊…
這下尷尬了…
陳煜忍俊不禁,大手又接過她手中的桃子,“咔”的一聲掰成了兩半,遞了一半給張黧。
張黧只覺得面若桃花,低下頭接過了桃子。
咬上了一口,一怔。自從來到這個世界,在宮中極好的水果數不勝數,桃子算不上多好的水果,可這一刻只覺得這個桃子甜的極致,甜到了心裡…
沒有一會半個桃子便吃完了,只是覺得意猶未盡,桃子的香甜像是點燃了味蕾,張黧只覺得這會子更餓了。
低頭默默的揉著肚子,卻又見一半桃子遞在她眼前,這…這不是剛剛掰下的另一半桃子嗎?
“你怎麼沒吃啊?”張黧問。
“半個桃子誰都吃不飽,讓黧兒吃飽總好過二人都餓。”陳煜道。
來來回回推推搡搡,最後一整個桃子還是全部進入了張黧的肚子。
累了整整一天,二人此刻都沒力氣再多說什麼,隨著馬車晃動,皆進入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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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籲!”不知過了多久,勒馬聲傳來。
“皇上,娘娘,皇宮到了。”凌夜的聲音傳來。
陳煜先醒來。看了看還在睡夢中的張黧,儘可能輕柔的推了推她,“黧兒,醒醒,我們到了。”她睡的很熟,如果不是因爲兩人還要換回衣服,他絕不會叫醒她。
張黧意猶未盡的揉揉眼,算是醒了,接過陳煜手中的衣服,一如昨夜出發之時,二人分別獨自換好衣物,站在馬車前。
此時天已經黑透了。
二人相視一眼,在焱城的匆忙一日已如過眼雲煙,進了宮門,他就又是高高在上的帝王,而她只是小小的嬪妃。
“黧兒,進去吧。”陳煜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