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那裡嗎?那個小山坡上好像有條小路……”嚴教授指著不遠處說道,我隨著他的手指看去,確實看到了一個平緩的山坡,坡邊是一個小羊圈,裡面有幾隻正在打瞌睡的小羊。羊圈旁邊就是一條石階,沒幾步就慢慢消失在林子深處。根據嚴教授收集的資料來看,應該就是那條路沒有錯了。
鍾名,我的公公,他在看到小路後很顯然變得有些興奮,“走了這麼多路,還真是給我們找到了,阿迪有希望了,有希望了。”不等我們再開口,他已經自告奮勇地跑到了最前面爲我們開路。我在幾個人的中間,心裡卻隱隱感覺到不安。
我們真的來到了大霧村了,而就在幾十個小時之前,我還認爲嚴教授和鍾名兩個人都瘋了,死而復生這種事,怎麼可能?!但是人就是如此,總會在最絕望地時候企圖抓住哪怕一絲絲的可能。就像我,明明對這種迷信的事覺得反感的同時還是會寄於希望,如果真的可以,那爲何不能嘗試一下……
我們這一行總共來了七個人,嚴教授和他兩個助手,我公公鍾名和我,還有兩個鍾家的傭人,不過他們並沒有進村,只是在村外看著我丈夫的遺體。
進村之後的種種跡象讓我一度認爲危機四伏,幾次都想開口說我想回去。但是我的好奇心又讓我停不了腳步。我走在嚴教授背後,看著他鼓鼓的挎包,有些後悔,早知道在車上的時候就應該問他要來那些資料看看,也好有個準備。但轉眼一想,剛纔看他那什麼都不解的表情,估計他所有準備也是白作。
“教授,進村這麼久了還是沒有發現人類活動的跡象,難道這個村子已經荒廢很久了?”助手小王是個很喜歡大膽猜測的男人,他時不時地就突然離開隊伍,一個人跑去這裡那裡地進行考證,嚴教授也總是在誇他具有探索精神的同時批評他缺少團隊意識。
“如果荒廢很久的話那爲什麼農戶家裡還是有進行著日常生活行爲的現象呢?你看那剛煮開的濃湯,掉落在地上還沒有熄滅的菸頭……”助手小李愛和小王唱反調,不過也是據理力爭那種,而且他看問題比小王更深入。兩個人都是嚴教授的愛徒。
嚴教授聽著兩個助手的討論,很是欣慰,他也提出了自己的論點,“我更傾向小李的說法。農村人的思想保守封建,對神靈的崇拜程度非常深。時至今日還有許多地方保留著類似祭祀的活動。我在想,今天會不會是類似的日子,全部村民都一起集在了某個地方,所以我們纔會看到現在的情景?”
對於他們的討論我沒什麼興趣參與,只想著快點找到那個所謂的高人,幫助阿迪早點復活。雖然對於這種事情發生的可能性我還是持非常懷疑的態度。
五個人說話間已經站在了石階的前面。這是一條非常普通的山路,由參差不齊的石板排列組成,時間久遠的緣故,不少的石板都開裂破碎了,在路上留下了許多石渣子。路兩邊是長得十分茂密的大樹,越往裡樹的個頭就越大,樹與樹之間的間隙也越小。
鍾名拿出一個指南針,準備覈對一下我們所在的方位,結果纔剛取出來,我就聽到了指針瘋轉的唰唰聲。“這裡的磁場不對勁啊。”鍾名對嚴教授說道,“指南針用不上。”“是嗎?小王,你的GPS能用吧?”“信號受到干擾,顯示屏很模糊。”這個現象讓所有人都有些小吃驚,不過嚴教授倒是很樂觀,他打趣道,“看來還真是高人所住的地方啊,呵呵。”
“你不是對神啊鬼的很入迷嗎?爲什麼現在你的口氣充滿了諷刺了呢?”我捉摸不透他的態度了。嚴教授笑著回答,“沒錯,我是對這些入迷,但我更相信科學。我所做的研究工作就是用科學去解釋一切。畢竟,沒有科學,我們的社會根本不會發展到現在的程度,這是神靈創造不了的不是嗎?”聽他這麼一說,我明白了,他並不是幫助我們來讓鍾迪復活,他是想弄清這死而復生背後的秘密。
我看了一眼鍾名,他沒什麼反應,抑或是他關心地只有早點找到那個高人,果然,“老嚴,我們是不是可以進去了,我等不及了。”嚴教授當然也處於興奮的狀態,一揮手,身後的兩個助手就跑上了前。
我走在最後,望著四個人的背影,一時有想轉身的衝動。這時,羊圈裡的小羊叫了起來。起先只是一隻,隨後剩下的幾隻都叫了起來,聽那聲音竟讓我起了雞皮疙瘩,就像是被遺棄在路邊的嬰兒的哭聲。我不想再聽這種聲音,只好匆匆地往前走去。卻見一隻個頭最小的羊緊緊地盯著我看,那眼神彷彿是想要告訴我什麼……可是,這是一隻羊該有的眼神嗎?我只覺一陣發冷,不敢多想,也不再停留,捂著耳朵拼命跑上前去。
五個人排成一列踩著石階也不知道走了多久,鍾名停下了腳步,回頭望過來,對我們說道,“你們有沒有感覺這條路特別的長啊?”嚴教授不以爲然地回答,“這只是在一種環境下人本能產生的心理反應而已,我們走了不過才十五分鐘而已。”他舉起手,讓鍾名看見還在轉動的手錶。鍾名認爲他說得在理,尷尬地笑笑,繼續往前走了。
但只有我知道這其中的不對勁。
我們現在所處的位置已經無從得知,就是在一條路上走。前後是無盡的路,左右是無盡的樹。每走幾分鐘,我就會懷疑自己是不是在原地踏步,因爲所能見到的東西一直都在重複。擡起頭,茂盛的大樹聚集在一起將天空差不多完全遮擋,只有少得可憐的光線能夠透進來。本來我想告訴衆人我們在兜圈子,直到我突發奇想把臺階當作參照物才確定我們是在行進中。畢竟每一個臺階都是不一樣的,除此之外,再也沒有任何依據。
“呱……呱……呱……”突然,不知從何處想起一陣烏鴉的叫聲,終於打破了我們刻意維持的平靜。
“聽說烏鴉能夠預知人的死亡……”“那是因爲人在快死的時候生物電發生了改變了,而烏鴉可以察覺到這種細微的變化。和靈異沒有什麼關係……”小李和小王莫名地談論起這種話題,聽得我一陣心寒,有些生氣地對他們說道,“你們可以換個話題嗎?”
小王抱歉地笑了笑,“不好意思啊,聽到叫聲就想起關於烏鴉的說法了。”
“……烏鴉可以預知死亡,這是再正常不過的事情了。”我冷笑著說。
“什麼?”小王發現我的語氣有些不對,問道。
我慢慢地揹包裡取出防身匕首,在他眼前一晃,“因爲,它知道馬上要死的人,就是你!”話音未落,我舉起匕首朝他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