利刃的光芒刺向夢汐的雙眼,驚得她呆在原地不知所措,本以爲就要變成刀下魂,卻在這關鍵時刻聽到一聲怒吼——“放肆!”
緩緩睜開雙眼,面前又是令人感到詫異的一幕。
是曉楓,都快要被遺忘在記憶中的曉楓。只見她一臉怒容,五官扭曲到了一塊。而她的雙手正緊緊鉗制著一個全身黑衣的男人,那男人看不清面貌,手中卻攥著一把匕首。
“曉楓……”夢汐愣了半響,總算是叫出了她的名字。曉楓瞥了夢汐一眼,冷冷地說道,“子洲不是說了嘛,不要睜開眼沿著原路回去。你又自以爲是了……”“可是,我聽到……”“經歷了這麼多事情,你還沒有學到教訓嗎?人與鬼,真與假。現(xiàn)在快點出去,不然你就真走不了了。”曉楓說完一使勁,竟然在夢汐面前把那男人的頭顱給扯了下來,黑血從脖子斷裂處不停涌出。
夢汐一時無語,嚇得趕緊閉上了眼睛。這……這是謀殺還是什麼?
“這不是很好嗎?就這樣子繼續(xù)走下去,不管聽到什麼聲音都不要停下來。直到你的眼皮感覺到陽光爲止。”夢汐聽到曉楓把人頭隨意扔在地上的聲音,步子有些顫抖。
“出去之後就不要再回來了。”曉楓看著夢汐的背影,重複著子洲的叮囑,“這裡不是你們可以待的地方。陰陽之路,生死無常。”
怡兒和之煥站在石階前面,正在猶豫要不要踏上去。可不知道爲什麼,就這麼近近的站著,也總是覺得非常不舒服。
隨著往裡延伸的石階,張紅的視線開始變得不確定。她不禁打了個寒戰(zhàn),隨後便將雙手交叉在胸前似乎想找一點安全感。
阿成注意到了張紅的舉動,走到她身邊問道,“你怎麼了?不舒服嗎?”
“沒,沒有。”張紅搖搖頭,她不怎麼想說話。那是條陰陽路,夢汐真的進去了嗎?……雖然表面上很是冷靜,可是張紅的腦海中早已閃過一段又一段灰色的記憶。
“你們怎麼都站著不動?”阿盟快步走來,看著幾個人都是一副掙扎的表情,問道。
“話說你怎麼現(xiàn)在才從屋子裡出來?這林子看上去又黑又深,我們都沒有來過這種地方。”怡兒的視線在林子和阿盟之間徘徊,“你帶我們進去。”
阿盟爽快地點點頭,一隻腳已經踏在了石階上了。他看向林子深處,擔心著夢汐的處境。然後就在此時,突然,從林子深處吹來一道冷風,直撲阿盟面門。只幾秒鐘的沉默,阿盟踩在石階上的腳慢慢收回了。
“嗯?”怡兒不解地盯著阿盟,“不是要去嗎?”
“……”阿盟低著頭,聲音變得很低沉,“不去了,我們在家裡等著。”
突如其來的轉變讓其它人摸不著頭腦,他們呆呆地站著,一時沒有人說話了。
隨後,不再理會衆(zhòng)人,阿盟邁著沉重的步子慢慢往回走。
“你這麼做是不想讓他和他的朋友捲進來。”年邁的長者攥著手裡的佛珠,饒有興趣地注視著坐在他對面的男人。那個男人看上去也已經一把年紀,眉宇之間散發(fā)出一種看輕世間萬物的自信,可是兩條發(fā)白的眉毛下又是一對給人老謀深算感覺的眼睛。
長者把佛珠放在桌子上,突然發(fā)出一聲冷笑,“沒用的,這是所有人的劫數(shù),誰也逃不了。你別爲他們費心了。”他望著窗外的楓樹,雖然還是夏天,那楓葉卻已經鮮紅。
“我是在爲自己費心。”男人用毛筆在宣紙上隨意地塗畫著,“其實寫毛筆字是最簡單的占卜,當蘸著濃墨的筆尖落在宣紙上的那一剎那,人的命運便已經可以預測。俗話說字如其人,從一個字中就能看一個人的性格,繼而可以推算出他的大致人生軌跡。”
“這麼說是沒有錯,但世事無常不是嗎?還未入秋,楓葉就已經紅得像血了。這又是個什麼兆頭……”“呵呵,本來就是紅楓,哪有不紅的道理。我無心插手別人的事,你放一百個心好了。”
兩個人相視而笑,四周的空氣竟泛起一陣寒意。
“爲什麼子洲突然就醒了?”怡兒走過儲藏室的時候特意往裡面張望了一下,然後回到大廳問剩下的三個男人。當然,沒有人可以給出她想要的答案。
阿成只覺得頭很痛,“我也想有人告訴現(xiàn)在到底是什麼情況來著……該死的阿盟,爲什麼你又說不去了!”他生氣地盯著坐在一旁的阿盟,可是阿盟只是低著個頭。
“那個……”之煥小心翼翼地比了個手勢,“阿盟他好像睡著了。”
“啊?睡著了?”怡兒和阿成異口同聲,阿盟的舉動讓他們更加火大了,他們倆此刻恨不得拿把大刀直接往他身上劈過去。
但是之煥的眼神卻完全和他們不一樣,他皺了皺眉頭,說道,“算了,他不是睡著,而是暈倒了……”話音未落,阿盟整個人果然從位置上滑落摔倒在地上,之後依舊沒有反應。
剩下的三個人都有些吃驚地圍在他身邊,面面相覷,“他這又是怎麼了?”
……人的一生總是能碰到很多條路,但關鍵不是那都是什麼路,而是面對這些路所作出的選擇。當然,有一種路你是絕對不能去走的。
呼吸著樹林裡的腐朽氣息,張紅想起了曾經的勸誡。她靠在一棵樹上,望著羊圈裡的小羊發(fā)呆。夢汐應該可以走出來的,雖然不是很確定,但也只能這麼想了。
“馬上就到了,馬上就到了……”
忽然,從林子裡傳來一陣急躁的說話聲。張紅站直身子,警惕地朝石階走去。
只見夢汐閉著雙眼,正非常小心地從石階上慢慢走下來,還邊走邊不停地給自己打氣。看她面如土灰,應該是什麼被嚇得不輕。
“夢汐……”張紅趕緊走上去接應,她非常清楚夢汐此時的感受,不是常人可以承受的。
聽到有人在叫自己的名字,夢汐激動得快哭出來了,她相信自己已經走出了怪林,那聲音是真真切切的人聲,是誰?是張紅,對,是張紅的聲音。
“我可以睜開眼睛了對不對?”夢汐也不理會張紅是否能明白自己說的話,著急地問。
張紅愣了一下,隨即回答道,“你在說什麼,什麼可以眼睛了?”
“那就對,我已經走出來了。我真的出來了。”夢汐開心地說著,然後睜開了雙眼。
彷彿是隔了很久,溫暖的陽光讓夢汐有些無法接受,只能看到一片白色。她只好舉手擋在眉前,慢慢地適應著。終於,視線開始變清晰,阿盟土黃色的家,兩邊翠綠的樹木,都回到了之前的樣子。還有站在自己面前的張紅。
“你怎麼了?”張紅“明知故問”,擔心地看著夢汐。
夢汐笑笑,剛要向她講述在林中的事情,話到嘴邊卻是另一回事。
“張,張紅,你身後的男人是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