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呃,按你的意思我是不是可以理解成幻聽?”張宇峰一如往常地拿著文件夾,他總是那麼輕鬆自在的表情讓怡兒那麼一些不舒服。
怡兒忍不住想發火,不過她還是壓住了脾氣,“張醫生,我已經說了N遍了,那不是幻聽。你出現幻聽耳朵會出血啊!”
“如果程度深的話也許可能。不過這應該讓心理醫生處理了……”張宇峰聳聳肩,繼續說道,“你也知道,在醫學上是有這種情況的。當一個病患過於沉浸在自己的想像環境中的時候,他的生理會跟著產生反應。我記得心理科的老王就給我講一個病例,說是一箇中年婦女,她因爲遭到家庭暴力而和丈夫離婚,可是由於心理極度受創,她後來慢慢就成爲了一個精神病患者,這不奇怪,奇怪的是隻要她的病一發,她的身上就會無端出現類似被人毒打的淤痕。”說完,張宇峰意味深長地看怡兒一眼。
午後的天氣有些悶熱,房間上方那隻老掉牙的風扇“嘩啦嘩啦”地轉著,讓怡兒有些頭痛,她看了一眼躺在病牀上睡得死死的阿成,“算了算了,我爭不過你就是了。你該忙什麼就忙什麼去吧,我去看看夢汐。”
“那行吧,我先走了。阿成的主治醫生就在我隔壁的辦公室,要有事你就找他去啊。”“看你這一臉推卸責任之後萬分暢快的表情……”“……我本來就不是負責這一類的!”
“什麼,阿成也住院了!!!”夢汐的下巴差點沒有驚得掉下來。
怡兒搶過子洲的扇子,跑到窗邊,想吹到外面的涼風,可惜外面流動的空氣經過太陽光的烘烤已經成暖流,熱得怡兒大叫起來,“哎呀,怎麼會這麼熱!我要瘋了!”
夢汐倒很是安定,她奇怪地盯著怡兒,“你又怎麼了?別告訴你要瘋到住院了……子洲,從怡兒進來之後你就沒說過話……”
電風扇攪動著室內的空氣,早上剛換的鮮花的香味也被帶著在房間裡四處打轉。拿著遙控器把電視臺換了一個又一個,可是子洲的視線卻集中在報紙上。事實上,現在這種天氣讓他很想睡。
“看來他也瘋了……”怡兒苦笑一聲。
“我只是想睡覺了而已。”子洲懶洋洋地回答,隨後終於把電視給關了,又把整張臉埋入了枕頭裡,“你難道不累嗎?”
“你以爲呢……”怡兒一屁股坐在夢汐身邊,又把她擠到了一邊,“過去點,我也想躺會兒。”“哎喲,你這人。”夢汐無奈地往邊上挪了挪。“要不是阿成那邊出事,我還想著今天下午去SPA館睡個美容覺呢。”怡兒果真在夢汐邊上躺下了,“結果還是沒去成。”
三個人一陣突然的彼此沉默,電風扇的聲音立刻被放大了許多倍,“嘩啦嘩啦……”
“對了,說了這麼多你還沒有告訴我們阿成到底是怎麼了呢?”夢遊終於記起了正題。
怡兒打了個長長的呵欠,“不說還好,一說起來我就有些後怕。”“怎麼了啊?”
“昨天我們不是坐在這裡討論關於張念念周火明的事嘛!……”
“不可以聽到聲音?”夢汐沒有理解這個概念。
“是啊,不可以聽到任何聲音。”怡兒想到阿成,又有些擔心了,“看他的反應,似乎再細小的聲音到他耳朵都是震耳欲聾的效果。我只是不小心叫了一聲‘阿成’,他的耳朵就被震得流血了。”
“這又怎麼個說法,好端端地怎麼就不能聽到聲音了呢?”“我給老張說,他認爲可能是心理壓力造成的。你認爲呢?”
夢汐明白了,“你是指將心理恐懼映射到身體造成傷害是吧。這個……有些不好說,那得等阿成醒了讓心理醫生進行診斷才行。”
“你不就是心理醫生啊,等下我帶你去找他好了。”
“不行。如果我對他進行診斷,會增加他的心理負擔。不過話說回來,他會成這個樣子沒有什麼起因嗎?”
怡兒想了想,突然,她就指著似乎已經睡著的子洲大叫道,“是他!是城子洲!”
才閉了一會兒眼的子洲慢慢睜開眼,笑得很乾,“我怎麼了?”
兩個女人對著子洲緊迫盯人,讓子洲渾身上下不自在,他只好把頭扭到了一邊,看著雪白的牆壁,“幹嘛都這麼看我!”
放下手裡的錄音筆,夢汐也不知道怎麼幫子洲解圍了,那段錄音裡確確實實沒有子洲的聲音,她鬱悶地靠在牀頭,“子洲,你不能夠解釋一下嗎?”
子洲把手伸向了她,“把東西給我,裡面到底是什麼錄音?怎麼她給你聽了之後你也懷疑我了……”怡兒替夢汐把錄音筆給了子洲,“你自己聽聽,到底有什麼不對勁吧。”
戴上耳機,子洲認真地聽了起來。原來是昨天他們幾個人討論的內容被阿成偷偷錄下來了。然後,他便明白了。錄音內容裡,自己的聲音被抹掉了。
子洲同樣用疑惑不解地眼神望著兩個女人,“這個,我也不知道是怎麼回事。”
怡兒似乎很不相信,她那閃著光的眼睛就快要射出利箭,而且是箭箭對準子洲眉心,“你一定知道,不然爲什麼被抹掉的聲音不是我的,不是夢汐的?”
“你這是強詞奪理!”子洲忿忿地怨道,“那我還是被人陷害的呢……夢汐,我真的不知道。”他把目光轉向夢汐,希望得到她的一點支持。
一邊是怡兒堅信,一邊是子洲否認,夢汐的天平也不知道可以偏向哪邊,怎麼說還有個證據放在桌上,可是這種證據一般人又根本不可能做到。音頻一直存在錄音筆裡,錄音筆在事情發生之前一直放在阿成口袋裡,什麼人可以隔空取物改變音頻內容呢?這不合常理。
夢汐快速整理了一下思緒,忽然有了一個大膽的猜測,她看看怡兒,又看看子洲,兩個人都等著她的回答。
“怡兒,阿成現在怎麼樣了?”夢汐想確認一下。
“現在的話,那是感覺上的事,醫生也無法確診,只是說身體上沒有受到太大的傷害,具體地還要等阿成醒過來再看看。”
“既然是這樣,那我就說說我的想法。”夢汐清了清嗓子,“先不管子洲的事,我覺得,這一切的原因,似乎是有一個人想把我們幾個都聚到醫院裡來。”
“這個想法……”怡兒對於夢汐的猜想說不上反對,“你這麼一說,按照現在的情況,確實有道理啊。不過如果真有這麼一個人,那也和城子洲——你,擺脫不了關係!”
子洲無辜地看著怡兒,“爲什麼又是我?”
怡兒有條不紊地開始陳述原因,“很簡單啊,自從夢汐開始認識你之後,她身邊的人就被一個一個拉進醫院了。”
“城子洲,你對我們四個人的事似乎都很瞭解,從你出現之後,本來不怎麼見面的我們忽然就全部聚集了,然後都捲進了周火明的靈異事件中,到現在除了我,夢汐他們三個人都受傷進了醫院。”
“這也能怪我嗎?”
“問題是你到底是什麼人得了什麼病,爲什麼可以在醫院裡進出自如,也沒有人會管你?這一切你從來都沒有告訴過我們。你這樣子能不讓人懷疑啊。”
子洲的臉一下子變陰沉了。
“沒錯,阿成的事確實有我的責任。”他發出一聲冷笑。
“真的是你?”夢汐顯然受到了打擊,剛纔他還是很無辜地在否認啊。
子洲對夢汐說道,“你應該相信我的,最起碼等到我把話全部說完。這麼早就表現得很失望,我會很難過……你以前不是這個樣子的。”
怡兒感覺氣氛不是很好,子洲突然的回頭讓她也有些吃驚,儘管她有懷疑,但是她並沒有把子洲想到哪裡去。眼前的子洲卻一臉壞人樣。
“昨天在討論的時候,我就發現阿成那傢伙在偷偷錄音,不過考慮到他的處境,我也就沒有揭穿他,作爲一個小教訓,我只是對他進行了催眠而已。內容就是他聽到的錄音會是一個女人哭泣的聲音。”子洲說完,很認真地看著夢汐他們,“我就做了這些。”
“等一下,你會催眠?”夢汐不相信。
怡兒在旁邊無奈地點點頭,“他會,而且技術在你之上。我親眼見過的……”
“你沒有告訴過我?”“他當時威脅我了……”
夢汐完全無語了,“這都什麼跟什麼啊……你竟然會催眠!”
“對不起,我不該瞞你。”子洲低下了頭,“你可以原諒我嗎?夢汐”
“……你可以先出去一會兒嗎?我現在不想看到你。”夢汐冷冷地撇過了頭。
子洲理解地笑了笑,“可以,當然可以。”他下了牀,拖著失落地背影離開了404病房。
完全沒有料到情況會變成這樣的怡兒不知所措地對夢汐說,“夢汐……哎,現在又成你們兩人出問題了?”“怡兒,我想一個人靜一靜,好不好?”夢汐嘆了一口氣。
果然,身體受傷時都沒有說什麼的夢汐一旦感情受傷,就完全崩潰了。怡兒瞭解夢汐的個性,現在還不是安慰的時候,她起身,“那你好好想想吧。”
夢汐難受地透不過氣來,她只好從牀上下來,走到窗邊大口大口地呼吸。這時候……
“答應我……”“不,不可以……我們不能這麼分開!”“我不想你出事,答應我好不好!”
從來沒有過的記憶片段在腦海中涌現互相撞擊,夢汐頭痛得快要炸開了。
“怎麼會……啊……”她痛苦地用雙手緊緊扣著腦袋,想讓飛轉的思緒停下來,可是大腦卻不受自己控制了,一大堆地畫面朝自己襲來。
夕陽下,站著一個非常孤單的身影,他慢慢回過頭,嘴裡在說著什麼。
夢汐聽不到,什麼都聽不到,可是她的心卻感受到那人的悲哀。
“子洲……”
溫馨提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