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在看什麼?”被稱爲夏姐姐的女人笑著問阿成。
“啊?……沒,沒什麼。那我先走了。”阿成嚥了咽口水,轉過身慌張地擦掉了額頭上的冷汗。
叫珍珍的女孩卻叫住了他,“哥哥,馬上就到我的重要時刻了,你和我一起等它的到來吧。”
“……我,我不明白你說的是什麼,我還有事,我要走了。”
“既然她想讓你陪著,你就留下來吧。”夏姐姐的帶著乞求的語氣說道,“留下來吧。”
留下來吧,留下來吧……
彷彿有無數個聲音在阿成耳邊輕語,阿成不知道爲什麼,頭有些暈暈的,腳也軟了。他有些吃力地扶著牆,看著眼前的樓梯慢慢在旋轉著,頭好暈啊。
“嘀嘀嘀嘀……”手機鬧鐘響了。
“時間到了嗎?”珍珍的表情一下子變了。
“是的。”夏姐姐也是一臉沮喪,“又到這個時間了。”
阿成聽不懂他們到底在說什麼,可是他知道自己的身體好像動不了了,“怎麼會這樣?”
手錶的玻璃蓋裂開了,阿成看著上面的時間——十點十三分。而手機也開始語音報讀時間,“十點十三分啦!十點十三分啦!”
“夏姐姐……”珍珍哭了起來,“夏姐姐……我不要……”
“珍珍……”夏姐姐跟著哭了。
阿成完全糊塗了,雖然剛纔的迷糊感已經消失,但是此刻他卻想明白到底發(fā)生了什麼事。不過,他馬上就看到發(fā)生什麼事了。
“咔——”
只見珍珍的身體突然就斷成了兩半,她的上半身撲進了夏姐姐的懷裡,下半身滾到了幾個臺階下頭。隨著身體斷裂而噴涌出的鮮血順著樓梯緩緩流了下來,直到阿成站著的臺階。
“好難受啊……好……難……受啊……”只剩半個身子的珍珍竟然沒有死,她不停地發(fā)出痛苦地呻吟,“好難受……真的好難受……”
阿成傻了。
“哥哥,我好難受啊……”
珍珍僵硬地轉過頭,死死地盯著阿成,“哥哥,我好難受……”剛纔還略帶甜美的女聲,瞬間就變成了沙啞而無力的嗓音,“哥哥,救救我……我好難受……”說著,她向阿成伸出了滿是鮮血的雙手。
“噗”一聲,半個身子的珍珍從夏姐姐的懷裡掉了下來,然後,她用雙手撐起半個身子,朝阿成爬來,“哥哥,救我……”
她一擡頭,竟然是一張七孔流血的臉!
阿成一個激靈,就被嚇得從樓梯上摔了下來。他來不及想摔痛了沒有,站起身就朝12樓的電梯跑去。
“啪啪啪……”阿成拼命地按著電梯按鈕,“快點開門,快點開門啊!”
“哥哥,你別走啊,你還沒有救我……哥哥……”珍珍跟著爬下了樓梯,身後是一條濃濃的血痕。
“叮——”電梯終於開了。
阿成正想鬆開口氣,一雙手突然從電梯裡伸出,用力地掐住了他的脖子。
“哦呃……”阿成艱難地發(fā)出聲音,恐懼地瞪著從電梯裡走出來的夏姐姐。
“你沒有聽到珍珍要你救她嗎?你沒有聽到嗎?”
夏姐姐也變了,剛纔還有些紅潤的臉一下子變得死灰,更可怕的是,她的眼眶裡是空的,只剩下血淚不斷地從眼眶裡流出來。
她死死地掐著阿成,沒有語氣地說著,“你沒有聽到她在叫你嗎?你怎麼會沒有聽到你在叫你呢?她說她好難受……”
阿成陷入了一種難以言語的絕望,他抓著夏姐姐的手,卻怎麼也掙也不開,而大腦已經開始缺氧了。
“哥哥,你不要走啊,救救我……”忽然,又一雙手,抓緊了阿成的雙腳。
恍惚之中,阿成看到夏姐姐後面的電梯門合上了。只是上面的提醒,還在第13層……
“不要殺我……不要殺我……不要……”
夢汐抱著全身抽搐的阿成,被嚇得臉色蒼白,她著急地看向保安和子洲,“這,這怎麼辦?”
保安搖搖頭,“能活著從電梯出來已經不錯了。”
子洲沒說什麼,直接摘下了自己的耳釘。
“你這是要幹什麼啊?”夢汐任子洲把阿成從自己懷裡拖了出來。
“痛是最好的清醒方式。”子洲聳聳肩,舉起耳釘後閉著眼睛就下手了。
“啊……”阿成一聲大叫,“不要!”隨即便睜開了滿是恐懼的雙眼。
夢汐看著一絲血從阿成的脖子上流下,她忽然發(fā)現城子洲這個人表面儘管笑得很和善,但是內在真的有些可怕。敢閉著眼下手,也不怕扎到重要的身體部位嗎?還有,他似乎知道很多事,他到底是什麼來歷呢?現在有些後悔這麼草率帶他出來了。誰知道不會是引狼入室!
阿成彷彿是被人用水衝了一番,渾身都溼透了。他抓著子洲的手臂,不安地往四處看,“還在第13層嗎?還在第13層嗎?好可怕,真的好可怕!!!”
“這裡是第12層。”子洲沒什麼內容的表情扎入了阿成的視線,“歡迎回來,江先生。”
阿成聽了,不再說話,只是很深地吐了一口氣。
“話說,現在你相信我了嗎?”子洲笑了。
“好了,我看以後你們最後是別再來這裡了。看看你們的朋友,要是不放心的話還是去醫(yī)院吧。”四個人到了大廈門口,保安瞧了一眼還驚魂未定的阿成,說道。
“不,不用了。我已經沒事了。”阿成很勉強地露出一個笑容。
“你確定真的沒事嗎?”夢汐擔心地問。
“真的沒事。”
“哦,是嗎?既然你這麼堅持,那我也不說什麼了。城子洲,你在看什麼呢?”
“……沒什麼。”子洲收回視線,“我們走吧。”
“嗯。大叔再見。”
出了大廈,子洲還是回過頭往裡面望。
一個纏著頭巾的女人快步進了電梯。
“喂,城子洲,你又在看什麼了?”夢汐對他的舉動有些不滿。
“哦,我看到一個女鬼坐電梯下來了。”子洲很平靜地說。
“什麼?!”阿成一下子繃緊神經。
“開玩笑的。”
“城子洲!”“城子洲。”
“呃,我們快回去吧。我想我的薯條了。”
又趕上了車流高峰。
夢汐的車子又跟在一條“龍”後頭。
不知道爲什麼,看著人行道上人來人往,聽著商店裡超大聲的廣告宣傳,她忽然覺得此刻的吵鬧好有親切感。
“不介意的話,把天窗打開吧。”子洲指了指頭上。
“好的。”
然後,暖暖的陽光射入車廂。
“你什麼時候把我想知道的都告訴我呢?”夢汐搭著方向盤,看著子洲,“雖然認識才不到一天,但是我感覺你在我身邊好像很長時間了。”
子洲擦拭著自己的耳釘,“你知道的我知道,你不知道的我也知道。你不用太好奇的,沒聽過好奇心會殺死貓嗎?”
“可是我連對你最基本的認識都沒有啊。”
“你好,我姓城,名子洲。性別,男。年齡,25。”子洲說著戴上了耳釘,“左耳總是戴著一個鑽石耳釘。只穿黑白兩色的衣服,長得還算耐看。”
“……”夢汐決定選擇看車窗外的風景。
“對了,我不想回醫(yī)院。你送我去一個地方吧。”
“哪裡啊?”
“天城市安學路四百五十二號。”
“哦。安學路四百五十二號是吧?……那是我家!!!”夢汐猛得轉過頭。
“對啊。”
“城子洲,你瘋了吧!說什麼呢?”
“我要住你家。”子洲還是很平靜的表情,“而且你沒有理由拒絕我。”
“什麼什麼?哼,真是荒謬。拒絕你的理由多得是。我現在就可以列舉一百條你信不信!”
“申訴無效。”
四個字一下子就把夢汐給弄無語了。
“怎麼會有你這種人?!我可是女的。”
“就是因爲你是成年女性,所以我相信你會保持理智的,在某方面。”
“……”
夢汐感覺自己臉上出現了三條黑線。
“嘀嘀……”後面的車按起了喇叭。
“你……算了,等下再和你說。不然我後面的人都要罵我堵塞交通了。”夢汐重新發(fā)動了引擎。
輕聲打開了公司的門,她又踩著沒有聲音的步伐,走進了儲藏室。
張念念拿掉了頭巾,環(huán)顧四周,確定沒有人之後,從懷裡取出了一包東西平攤在地上。
是幾張黃符,幾株香。
“啪”,張念念點燃香火,把香火插在了帶來的盤子上,然後又用燃著的香點著了黃符。看著黃符燃起,她嘴裡開始唸唸有詞,“人各有命,你今天變成這樣也怪不得誰,所以不要在糾纏在這個世界,還是早點投胎重新做人吧……雖然我平時對你不怎麼樣,但是總歸同事一場,況且還是我介紹你來這個工作的,不然你早就在收留所了。看在這個情分上,你千萬別來找我啊……”
符紙燒得很快,一下子就成了灰燼,飛揚在本就滿是塵埃的空間。
“這香都燒了,應該沒事了吧。”張念念對安慰自己道,她站起身,把積滿香灰的盤子端到嘴邊,順便從身上取出一瓶水。
“……燃盡的香火就代表那些前塵往事,把香灰和著水一飲而盡,你就能把那個人對你的恩怨徹底解除了……”
想來有那多人去看那個道士,應該假不了,還是聽他的話吧。張念念心想著,又把香灰拿近了一些,卻還是不敢對自己下手。她皺了皺眉頭,閉上眼睛,不管了,把這個吃了就一了百了,沒心事了。
“呵呵……”不知從哪裡傳來一陣笑聲。
張念念轉過頭四處張望,不大的儲藏室只有她一個人。
手不知不覺就抖了。
“呵呵……”這笑聲是那樣真切,不是幻聽什麼的。
“……誰在哪?”張念念也不知道有誰在哪個地方,只想這樣說著可以有些自信,她本來就有些害怕,現在被這笑聲一弄,更是如此了,“快出來!我知道你在哪裡!”她說著開始在原地打轉,生怕如果站著不動就會被怎麼樣。
也許是心裡太害怕了,她看著那些塑料模特,感覺他們似乎正在盯著自己。那一雙雙呆滯的眼睛,正在緊緊盯著自己。
張念念嚥下口水,“我還是快點走吧,反正心意已經到了。”她快速收拾好現場,剛想把那盤香灰扔了,還是把它裝好放進了口袋,“回家再說。”她又很仔細地察看了一下整個房間,才快步走到門口。
“咦?”視線被什麼留住了。
張念念輕聲念著,“4,5,6,7,8,9,10……”她數著房間裡的塑料模特,“怎麼會少了一個?靠近門口的那個呢?”
她又數了一遍,“6,7,8,9,10……”
一陣寒意上身。
“真的,少了一個。”張念念無力地靠在門口,但隨即清醒過來,小跑著離開了公司。
她記得昨天來拿模特的時候,門口附近就有一個眼睛被劃過的模特,可是現在,就這麼不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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