做完筆錄,我和錦秋從公安局辦公大樓出來的時候,已經是晚上十點了,我們走到停車場,陳鋥正坐在駕駛座上,放著音樂,開著車窗抽菸。
看我們來了,他隨手關了音樂,打開車門跳下車來,我指了一下身旁的錦秋,向陳鋥介紹道:“陳鋥,給你正式介紹一下,這是我媳婦趙錦秋,你應該也聽說了,就是蘇建寶的表妹。”
陳鋥伸手跟錦秋握了一下,嘿嘿笑道:“嫂子,幸會幸會,超級大美女啊!”
“謝謝。”錦秋開心的笑道。
我又向錦秋介紹了陳鋥:“錦秋,這就是我跟你說過的,蘇建寶之前公安局給我安排的警衛陳鋥,因爲三姐那事受了些牽連,現在被公安局免職了。”
錦秋笑道:“謝謝你啊,陳先生,保護了我老公。”
陳鋥擺擺手笑道:“嫂子客氣了,那時候那是我的任務,應該的。”
我又對陳鋥說道:“怎麼樣,不著急回家吧?要不咱們找個地方喝兩口,聊聊?”
“哈哈,我現在是閒人一個,什麼時候想睡就什麼時候睡,什麼時候想起就什麼時候起。”他笑了笑,又說道:“那就還去富國街,上回咱們一塊吃烤肉那兒?”
“行啊,走吧,要不要叫上維佳?”我點頭答應道。
他忽然面色一黯,輕輕嘆了口氣,擺擺手苦笑道:“常哥,別提了,我被免職之後第三天就跟我分手了。”
我輕輕嘆了一口氣,拍了拍他的肩膀:“你開車吧,咱們這就走,富國街。”說完就拉開後車門,跟錦秋一起鑽進了汽車後座。
車子出了公安局大院就向富國街駛去,我對陳鋥說道:“陳鋥,今晚謝謝你啊,你又保護了一回。”
他一邊開車一邊笑道:“常哥,客氣什麼,那一家人不是什麼好鳥,在一旁看你收拾他們,把他們逼得又哭又鬧,差點都被你逼瘋了,我們心裡也直樂呢。”
“唉……”我裝模作樣的嘆了一口氣,說道:“蘇建寶剛剛出了事,他們心裡有氣我也能理解,本來我是不想跟他們計較的,起初他們不讓我們兩口子出門,我也只是想著弄張欠條,拿個勒索罪的大帽子嚇唬他們一下,讓他們老老實實放我們出門走人就算了。可沒想到後來場面失控,他們竟然動起手來,本來呢,看在蘇建寶的面上,他們就算揍我兩下,我也可以忍了,可他們不該對我媳婦動手動腳的啊,這可就太說不過去了。也幸虧恰好碰上有你們在,不然我們兩口子今晚吃虧可就吃大了。”
“常哥,你猜我們幾個今晚爲什麼會在他家?”不待我回答,陳鋥又笑道:“就是朱嫂子請我們來幫忙調解平事兒的。你是不知道那一家人有多不要臉,寶哥16號出的事,前天才剛過頭七,昨天他們就逼著朱嫂子要撫卹金和賠償金,朱嫂子一個寡婦領著個娃娃,哪爭得過公婆叔伯啊,所以今天才把我們幾個以前和寶哥處的不錯的弟兄叫到家裡來,讓我們幫著她說說話。”
“要撫卹金和賠償金?”我說道:“這個按照法律,他父母確實應該有一部分。”
“那也得看怎麼個有法不是。”陳鋥搖頭笑道:寶哥是因公犧牲的,國家給的撫卹金應該有六十多萬,不過這筆錢還沒發下來,另外鳴鳳煤礦自己給的,以及代那個兇手毛華給的民事賠償金一共一百萬,這筆錢倒是昨天一早,鳴鳳煤礦的工作人員就上門來把支票交到朱嫂子手裡了。可送錢的人前腳剛走,公公婆婆和兩個叔伯後腳就跟朱嫂子討要這兩筆錢。
本來就像常哥你說的,這兩筆錢如果要分的話,應該是寶哥的父母妻兒四個第一繼承人按人頭平分。可寶哥他父母不幹,他們要求要全部,理由是他們老兩口上年紀了,要錢養老,朱嫂子還年輕,隨時可以再找個人改嫁,就不用指著這錢過日子了。而且這是寶哥的買命錢,他們擔心留在朱嫂子手裡,萬一哪天朱嫂子帶著錢改嫁,那他們蘇家就虧了。
這事朱嫂子自然不幹了,談不攏,雙方就爭了起來,朱嫂子一個女人哪爭得過人家四個人啊,結果鳴鳳煤礦給的支票也被她大伯搶走了。朱嫂子家裡又沒個兄弟什麼的,所以今晚才把我們幾個找到家裡,想讓我們幫著要回支票,可我們好話說盡也沒半點用,正在僵持不下,常哥你們就到了。
我撇嘴一笑道:“這種事情還有什麼好說的,朱曉露可以直接到公安局報案告搶劫啊,雖然最後多半還是會按照民事糾紛來調節,可先把一頂大帽子給扣過去,到時候再讓公安局來調解,要容易得多。”
“常哥你這話理是沒錯,可朱嫂子也要顧念點體面不是。本來就住在公安局那院子裡,整個局裡的人一多半都互相認識,寶哥頭七剛過,朱嫂子就把公婆叔伯給告了,這種事好說不好聽啊,傳揚出去,不明內情的肯定是把屎盆子往朱嫂子這個做媳婦的頭上扣,所以朱嫂子就想著還是儘量私下協商解決算了。”陳鋥說道:“協商不通,我們也正沒辦法的時候,恰好你們就到了,所以看到你收拾他們那一家子,我們哥幾個心裡那個樂啊,就差沒笑出來了。”
“哈哈,那也是因爲有你們幾個在旁邊給我壯膽,不然我哪敢這樣啊。”我笑道。
陳鋥嘿嘿一笑道:“常哥,你就不怕我們幾個跟他們一家子是一夥的啊。”
“這怎麼會呢,人民警察,我還是信得過的。”我笑道:“起初他們堵著我們要賠償金,這是民事糾紛問題,我倒確實是有點擔心你們幾個礙於蘇建寶的情面不便插手,裝糊塗和稀泥,所以我才忽悠著他們寫了那張*。有了那*,我一頂勒索的帽子扣過去,就變成刑事問題了,你那幾個同事身爲人民警察,自然就沒辦法和稀泥,那我們兩口子也就不會吃虧了。只是人算不如天算,錦秋一著急扔了個茶杯,那倆兔崽子就忽然動手了,所以最後我們還是吃了虧。”
“嘿嘿,嫂子這火爆性子我喜歡。”陳鋥笑道。
錦秋不好意思的笑了一下:“是他們的要求太過分了,要錢也就算了,居然還要讓我老公下跪磕頭,這哪能忍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