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汐關城門緊鎖,崎嶇陡峭的山地上沙土頹然的翻滾著,露出因經歷過無數次激烈戰役後的猙獰傷口。
噠噠噠,死氣沉沉的城門後突然傳來衆多雜亂的馬蹄聲,本是萎靡不振的城門守衛猛地一震,紛紛向右側望去,竟是數不清的祈靈騎兵氣勢洶洶而來。
馬蹄踐起的黃土中隱隱看見一匹馬駝著兩人,其中一人不停的揮舞著馬鞭,被火燒傷的半面在烈日下可見紅肉糾結,在他懷裡安靜的坐著一個女人,生得極爲標緻水靈,只可惜那兩雙眼空洞無神,是個瞎子,守衛不由自主的暗歎可惜。
“攔住他們!”震耳的馬蹄聲中傳來一聲咆哮,守衛不得不佩服那叫聲的主人,蹙了蹙眉,挖了挖耳朵放在嘴前吹了吹,一副悠然自得的神情,嘲弄道:“這墨汐關的城門厚五尺,外包三層鐵皮,別說是一匹馬想過了,就算是大羅神仙也別想這麼輕易就……”
一條長長的白綢如靈蛇般騰空而起,緊緊拴住城牆上的石欄,守衛眼前一黑,呆滯的望著自馬背上藉助白綢之力飛上城樓的二人,自語一聲:“這麼過了……!”
疾馳的駿馬砰的一聲,重重撞在堅固的城門上,痛嘶一聲,噴涌而出的鮮血濺了守衛一臉。
守衛抹了一把臉,望著浸滿血液的手掌,仿若是看到了自己岌岌可危的結局般,大驚失色道:“快配合祈靈軍開城門,千萬不要讓他們二人給逃了。”
駕,駕……馬蹄濺起的沙礫刮在臉上如把鈍刀在割般,守衛大氣不敢出,只盼著這祈靈騎兵快快追上那二人,以彌補自己放才的盲目大意之罪。
耳畔的馬蹄聲驀地全止了,垂首的守衛動了動耳朵,思量著這騎兵的速度再快也不可能剎那間消失,心猛地一沉,扭頭望去
,但見城門外領頭的騎兵擡頭衝他詭異一笑,做出感謝的手勢。
“那人是少帝的親信……”守衛曾在王城裡當過差,自是認出了上木柔,大呼不妙之餘,目瞪口呆的望著自分散到兩側的騎兵中慢慢走出的燙傷面容的男子,細細辨認了一會,險些跪地行禮,哆嗦道:“少……少帝?”
“這是墨汐關的城防佈局圖,想必有了這個,墨汐關就指日可破了!”川子懿揚了揚手中的羊皮紙,帶著肅殺之氣,挑眉冷道:“替本帝傳句話給你們的王,多行不義必自斃,這偷來的王位可得坐穩了,千萬不要一個跟頭栽下來,永不翻身!”
墨汐關外的桃花嶺,墨風扔下手中的馬鞭,大步走進大帳內。
侍從遞過涼茶,墨風抹了把汗,仰首咕嚨喝了一大口後,向盤膝坐於一角靜靜看書的君蘭隱稟道:“王,有位王城來的故人說要見您!”
“哦?” 君蘭隱指下微頓,翻過一頁書後,眸光依舊落於書上,語氣平淡道:“不見!”
“攔下他!”
“滾開!”
帳外一陣喧譁後, 一道身影強行闖進帳內,待他雙目急速掃過帳內,遂疾步衝到君蘭隱身前,一把揪住他的衣領,情緒激動的吼道:“爲何遲遲不攻下墨汐關?爲何不想辦法走到她身邊?誠然,墨汐關是天險林立,佈局複雜,一時半會難以攻下,可若是你一人,憑你的功夫機智,要想潛入王城見她一面也並無可能,可你,卻在這悠閒自得的品著茶,看著書,整個大軍懈怠頹靡,你究竟想幹什麼?你可知道她現在是瘦了還是胖了?可知道她現在嘴角上揚的弧度是怎樣的?可知道她現在喜歡什麼,討厭什麼?可知道她現在過得好不好?可知道……”
“隱……”一道纖細的身影彎腰步入帳內,望著眼前劍拔弩張的情形徵愣一瞬,移步上前,將精心裝滿葡萄的果盤放在案機上,跪身於一旁。
“隱?哈哈……”那人偏首仰頭大笑,側目端詳著旁側的女子,嘲諷道:“嘖嘖嘖,當真是個難得一見的美人兒,冷豔脫俗,嫵媚嬌柔,這任誰瞧了,都得心猿意馬!”那人扭頭轉向君蘭隱,冷冷諷笑道:“君蘭隱我算是明白了,原來你這是有美人在畔,早已忘了當年的蘭……”
“唔……”那人脖頸處一緊,忍住喉間的窒痛,掙扎著迎向那雙盛怒的眸子,吃力笑道:“怎麼,如今連她的名字都聽不得了麼?”
ωwш _Tтkā n _¢ ○ “子懿!”帳門處跌跌撞撞的聲音傳來,隱隱含著幾聲幼童的哭泣聲,君蘭隱手指慢慢收緊:“蘭,她懷孕的時候,前期害喜害的很嚴重,酸的、甜的,皆吃不進,唯獨喜好辣的,後期就好多了,變得十分貪嘴,望著她挺著大肚子在房間裡找吃的模樣真像個饞嘴的孩童可愛極了……她最近又消瘦了些,別人生產完都養的胖胖的,可她似乎就從沒胖過;我本以爲無憂的到來會令她稍稍會過的輕鬆快樂點,可她眉梢的結卻又深了些……”
“你……”川子懿驚詫的望著他,就在他自以爲自己就這麼死了的時候,君蘭隱倏然收手,轉身立於一旁。
“你……一直在暗中注視著她?”川子懿撫著乾涸刺痛的喉,沙啞道:“爲何不直接與她相見?”
“見一面又如何,見過之後再讓她忍受長久的分離之苦嗎?”君蘭隱猛地轉身,逼近他道:“蕭離透一天不將他擊垮,我與蘭便無一天的安寧之日,我要的不是短暫的團聚,而是一輩子那麼長的廝守!”
川子懿默立良久,不禁長嘆一聲,自袖中取出一樣東西,彎身置於案機上,道:“這是一名穿黑衣服的姑娘叫我轉交給你的,墨汐關的城防佈局圖,如此機密的東西我不知她是如何得到的,可從她遍體鱗傷的狀況看來定是吃了不少苦頭,待你拿下墨汐關時記得去白楊村外尾的農舍裡見見她,她叫冷月!”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