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媽從廚房裡跑出來,衝我們說道:“又去哪?今天不去取結婚照嗎?都這麼大了怎麼玩心還那麼重呢?結婚的日子近了,該準備的事情也不操心操心……”
我回頭說道:“媽,結婚照什麼時候去取都可以,等我和明宥回來再去取?!倍≡屎迫f一有個好歹那就是一輩子的事情。
明宥也說道:“我們晚上就會回來?!?
我見媽媽還是不大高興,笑著又道:“你要是無聊的話就去找姨媽,上回不是還說喜糖不夠嗎,今天你可以去多買點?!?
正挽著明宥說著,姨媽一臉憂愁的從外面走進來。
明宥笑著喊道:“姨媽你來了?!?
姨媽面色凝重,很艱難的擠出一個笑容來,我媽擦了一把手上的水,忙朝她走來問道:“怎麼了,出什麼事了嗎?”姨媽那張原本優雅白皙的臉頰就跟打了霜的茄子一樣蔫蔫的,任誰都知道她肯定是遇到了什麼麻煩。
姨媽挽住媽媽的手淚水漣漣,幾番哽咽也說不出話來。
在我的心中姨媽一直是個堅強樂觀的女人。我的姨父在很早的時候就離開了那個家,不知道流浪到了何處,或許已經死了。
姨媽一個人含辛茹苦的將劉忻撫養長大,從來沒有想過改嫁,也從沒有在人前脆弱過。今天她這是怎麼了?莫非是劉忻出什麼事了?能讓姨媽這麼憂愁的除了劉忻,我再想不到別的事情。
“到底出什麼事了,有什麼慢慢說,哭頂什麼用?”媽媽是個急性子,哪裡耐得住姨媽這樣。
明宥也扶著姨媽安慰道:“是啊,有什麼事您說出來,總有法子解決的?!?
“劉忻,劉忻他……”姨媽哽咽著。
我心裡一咯噔,有一股不好的預感,瞬間想起了楊曼的事,莫非這二者之間真有關係?
“劉忻他怎麼了?你快急死我了!”媽媽急的跳腳。
“劉忻他兩天沒有回家了!”姨媽終於在媽媽的催促下,將心裡的壓抑擔憂發泄了出來。
我和明宥相視一眼,對於年輕人來說這不算稀奇事吧?況且劉忻已經是成年人了,在外面有什麼活動應酬也是難免的,姨媽這擔憂未免也太過了些?
想想畢竟姨媽一生的心血都付諸在了劉忻的身上,他若真有個好歹,那跟拿刀子殺了姨媽沒什麼區別。
媽媽也鬆了一口氣,說道:“那孩子一向懂事穩重,他是不是跟朋友出去玩去了?”媽媽說著看向我,又道:“上回果果說看見劉忻跟楊曼在一起,昨天我去酒樓好像楊曼也沒有上班,他們該不會……”
媽媽話還沒有說完,我心裡已經是倒抽涼氣,若不是挨著明宥,身體開始搖晃不安。
難道真是劉忻害死了楊曼?我腦袋裡亂作了一團,若真是劉忻殺了楊曼,那可該怎麼辦呢?如今科技這麼發達,要捉住他比什麼都容易……
“怎麼了?”明宥見我臉色不對,低頭在我耳邊問道。
我害怕被他們看出我內心的不安,只是沒底氣的說道:“沒、沒什麼。”看著我媽責備道:“你上回不是說了沒那一回事嗎,還提它做什麼?我去給忻哥打個電話,他可能被什麼事情纏住了也不一定呢。”
“打了,說是不在服務區?!币虌屨f著,又開始垂淚。
我雙腿一軟,緊緊抓住明宥的手臂,不知道到底要不要告訴他們楊曼的事情。
“要不然,去報警吧?”媽媽挽著姨媽在沙發上坐下,徵求著姨媽的意見。
“等、等等吧?!蔽颐r道。
明宥和媽媽都疑惑的看著我,姨媽拿著手帕擦拭著眼淚,慢了半拍的擡起臉頰看了我許久,問道:“果果,你是不是知道什麼?”
我神情一陣凍結,緩緩道:“沒、沒啊。我只是覺得忻哥是成年人了,也應該有自己的私人空間,興許他現在在哪裡度假也不一定。我們若是報警,反而還不好?!?
如果劉忻身上真的背了人命債,我這樣做就太對不起枉死的楊曼了,我想著不安的擰著手指。
明宥扶著我的肩膀說道:“不如這樣,我跟果果有點事要出去,等晚點我們回來了再看看情況好不好?如果晚上劉忻還沒有回來,我們就去報警?!?
姨媽看了看媽媽,媽媽點點頭,“那就先這樣吧,你也別太擔心了,畢竟劉忻他都那麼大了。”
明宥替我解了圍,我逃似的坐到車上,咬著手指看著窗外。
行駛的汽車將家留在了身後,明宥斜眼瞄了瞄我,肯定是看出來我的不安和反常,問道:“你到底對姨媽隱瞞了什麼?你知道劉忻在哪裡是不是?”
我沉默了一會,說道:“我不知道?!闭遄昧艘环艈柕溃骸懊麇?,你跟楊曼熟嗎?”
“嗯……算普通朋友吧。”明宥神色自然,我並未看見什麼異樣。
“那……”我吞吞吐吐。難道直接跟明宥說劉忻殺了楊曼,楊曼變成了鬼藏在我家裡嗎?
明宥突然緩過神來,“難怪剛纔在你家裡聞到了楊曼的味道,她就在房子裡對不對?”他說著就要調頭回去。
我忙攔道:“還是找允浩要緊,楊曼的事你就別管了?!?
“你怎麼這麼糊塗!”明宥的聲音幾乎是吼出來的。
我錯愕的看著他,他怎麼這麼激動,難道他跟楊曼之間還真有什麼不成?
我不悅的看著他:“我怎麼糊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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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宥有些煩躁的目無定處,“楊曼她……她……”
“她怎麼了?她怎麼了,以至於你要用吼的語氣來跟我講話?”我看著明宥的臉頰,實在接受不了他剛纔的語氣和態度。
“對、對不起!我……我有些激動了。”明宥道歉,卻沒有回答我的問題。
我心裡本就亂,被明宥這樣一吼,混亂中還多了許多的委屈。我別過頭看著窗外,咬著手指,不讓自己不爭氣的流下淚來。
“你不用跟我道歉,你要回去就回去吧,在前面將我放下,我自己會打車去華城?!?
明宥沒有掉頭回去,只是說道:“晚上回去再說也是一樣,楊曼斷不會那麼糊塗的。”
一路上我一直看著窗外不去看他,他也沒有主動的跟我說話??斓叫√柹角f的時候,他才伸手拉了我一下,說道:“果兒,這一路上的風景比我還好看麼?你怎麼都不看我呢?”
明宥只會在哄的時候叫我果兒,每一次他叫我果兒,無論我心裡多麼的生氣,多麼的難受必然會立馬好過來。這一回我繼續揪著嘴看著窗外,雖然我心裡對他的責怪一路上七想八想的早就煙消雲散了。
等到了小太陽農莊的時候,他開著車子擇山道,往深山裡行。到了一處人煙罕至,楓葉鋪地的陡峭山路前,他停下車子,又拉了拉我的手。
我心裡一想他還真是沉得住氣,以往若是我生氣了,不出三分鐘他就會來哄我,可是今天呢?想到這,我用力的揮手打開他,他面色一沉,鬆開安全帶就整個身體傾了過來,面色陰鬱的將我強拉了過去,任憑我怎麼掙扎,打他,吼他,他就是不放手。
“你別生氣了,我又不是故意的,我這不是……不是在乎你嗎?!?
看到明宥陰沉的臉色,我知道他也是生氣了的,心裡更加的不舒服任性的吼道:“你少拿在乎兩個字做託詞,難道有天你跟別的女人好上了,也要拿‘在乎’兩個字做解釋嗎?”
明宥突然嘿嘿一笑,陰沉著的臉瞬間的鬆緩下來,深情如許的笑看著我因爲生氣而僵硬起來的臉良久,“你就那麼怕我跟別的女人有什麼?”
我推開他的臉,打開車門跑到一棵如火一般燃燒著激情的楓樹下,扶住樹幹,心裡又懊惱又不是滋味。我自問不是一個小肚雞腸的女人,卻也從未如此這般跟戀人發過脾氣。
以前我以爲在乎一個人放在心裡就可以了,至少不能讓他知道太多,否則他一得意忘形就會不在乎你、會看輕你,可是事到臨頭,我根本就做不到自己想的那樣。
當明宥對我吼出那聲時,我當時何嘗不想將自己的心剜出來交到他手上,跪求他務必要好好珍藏、珍惜,因爲我就這麼一顆心,如果傷了死了,就再也沒有了。
愛,真的會讓人變的卑微,而此時我覺得自己連塵埃都不如!至少塵埃還能吹迷他的眼睛,讓他難受一番,而我呢?當有一天他不再愛我,厭倦了我的時候,我就算是尋死覓活,他也不會在乎的吧?
胡思亂想著,眼淚啪啪的怎麼擦、怎麼仰頭也止不住,我討厭這樣一個脆弱的自己!
明宥在身後圈住我的腰,腦袋擱我肩膀上,柔聲說道:“果兒,你知道你最擅長什麼嗎?”
我在他的懷裡用力的掙扎了幾下,他強勁有力的臂彎稍稍用力,我只得屈服不再動彈,任由他抱著我。
“你最擅長的就是拿一把透明的刀子來刺我的心,然後對我的痛視而不見……”
我用力的在他手背上掐了兩下,他手臂一鬆,我推開他,向後退開了幾步。淚眼婆娑的搖晃著頭,“媽媽說的沒錯,你已經厭了、倦了是不是?”
我實在忍不住自己心裡的痛苦,用力的沿著山路往山上跑,他衝我大喊道:“你要去哪裡?”
“跟你沒關係!”
“難道我還不如一個丁允浩在你心裡的位置嗎?”
“我同樣不如別的女人不是嗎?”
我雙腳停不下來的跑,一直跑,直到我停下腳步,發現其實明宥他根本就沒有追上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