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離開醫院,急忙的回到家中,家裡的一切一如從前,只是略微髒了一些。
我記得以前就算是出差一個多月回家,家中也沒有像現在這樣沾這麼多灰塵,這一回倒真是髒的不成樣子。
我找到白雪的卡片給她撥電話,對方提示的是空號,我又給毛桐打電話情況差不多。
簡單的將屋子收拾了一番,我打開電腦搜索了萬聖節之夜發生的事情。
東華區坍塌的樓房的照片也一張接著一張的跳出來,關於那件事情的新聞條幅很多,多得我都看不過來。不過他們的報道也都是大同小異。
總結出來就是:東華小區最後的釘子戶消失於萬聖節之夜!
這些新聞對我尋找白雪他們根本就沒有一點幫助。
我準備去古堡找白雪,必須要先確定他們都還平平安安才行,說不定還能從她口中弄清楚其中的前因後果。
打定主意後,我才忽然想起來,壓根就不知道白雪家中的具體地址。沒辦法只好依靠網絡來搜索,這座城市雖然繁華而又歷史悠久,可是能存在至今的古老城堡肯定不多。
我一搜就搜出了古堡的圖片,確定是白雪的古堡無疑??墒菆D片的標題卻寫著:“周銘佑生前度假古堡於今日公開投標銷售”大概是八九年前的一篇新聞報道。
白雪住的半山古堡的前任主人竟然是周銘佑?
我有些意外,忍不住的認真看完了整篇報道。
怪不得上回去古堡的時候白雪跟我說古堡的前任主人已經出世了,還說如果我知道的話肯定不會願意住……原來是他。
我對周銘佑有一種很特殊的感情,只要聽到或是看到有關於他的事情,心裡總會一陣激動興奮。雖然他已經死了那麼久,但我就是從他死後才知道他,才喜歡上他。
上一次去靈山寺的時候,我誤會的將laurentzhou當成了是沈子峻,還害的他生了一頓悶氣。其實那時候我就想告訴沈子峻,我喜歡周銘佑是有原因的。
而這個原因還得從我小時候說起。
我大概十來歲的時候,我爸爸媽媽因爲工作的緣故,總沒有太多時間陪我。寒暑假我總是一個人待在家裡看電視、玩遊戲,有一天我們那層樓著火了,我被爸爸媽媽反鎖在家裡,沒法逃。
那次我本以爲自己會喪生的在大火裡,我甚至還想過如果我因此死了,還可以好好的報復報復永遠只顧工作的父母。
可是意外的事,整層樓燒的只??蚣埽瓦B我隔壁的兩個小朋友也燒死在家中,而我竟平平安安的在樓梯間裡被消防員救了出來。
事後爸爸媽媽問起我這件事,我總支支吾吾的說不出一個所以然來。
我猶記得自己是被什麼人抱著離開的家,我迷迷糊糊的問他是誰,他說:“你記不記得一個叫做周銘佑的人?”
我深深的記住了“周銘佑”的名字,原來他是一個鼎鼎大名的天王巨星。我開始聽他的歌,看他演的電影,去搜羅關於他的一切,雖然我不知道這一切將會有什麼意義。
我很樂意的去跟別人提起他,也很喜歡別人提起的時候順帶的說:“他是殷果的偶像!”
那天我應該將這一切告訴沈子峻的,可是我沒有。
上回王先生說看到周銘佑的鬼魂,我其實是一點也不怕,心裡還巴望著如果他真的還沒有投胎的話,我一定要跟他做好朋友。可是我知道怎麼可能呢?他已經死了二十年,怎麼可能會不投胎?
我拿紙和筆抄下了白雪半山古堡的地址,準備換套衣服就出門往古堡走一趟。
拿起上回去靈山寺穿過的那件外套,不小心從裡面掉出一個戒指,正是上次盲婆婆那隻老貓塞到我手上的。我那時候只是覺得這個戒指眼熟,又像個古董也沒有放在心上,現在撿起來放在掌心,突然想起來我是真的在哪裡見過這個戒指。
是哪裡呢?到底是哪裡呢?
我有些強迫癥的焦灼的、拼命的揉著腦袋……對了!是在海報上面……沒錯,是周銘佑的海報!
海報還是從前看到過,現在是找不到了。我再次打開電腦搜了周銘佑的圖片,在無數張周銘佑後期的照片中我都看見了這個戒指。
這個戒指幾乎跟周銘佑如影隨形,只要能看見他左手的地方,他的小拇指上就一定帶著這個戒指。
他的戒指怎麼會在盲婆婆養的那隻老貓那裡?
或許只是一個一模一樣的戒指吧,我將它收進抽屜裡,出了門。
打車去到半山古堡差不多花了兩個小時,我用力的在緊閉的古堡大門上拍了幾下,許久也沒有人應,看來白雪並不在古堡裡。
我正準備離開的時候,擡頭看見窗戶裡站著一個人,雖然隔的有些遠,但是我確定自己曾經在什麼地方見過他。
明明古堡裡面有人,他爲什麼不開門?這樣未免也太沒有風度禮節了。
我衝他喊道:“白雪在家嗎?”
沒一會門從裡面打開,一個穿著紳士優雅的男人風度翩翩的站在我的面前,那股不食煙火的氣質讓人肅然起敬。
“你、你好,我找白雪。請問她在家嗎?”我不習慣接觸陌生人,面對陌生人的時候我的眼睛很難集中。
“不在?!彼难哉Z很不近人情。
“不知道……你是她的……”他冰冷優雅的態度讓我想到了總是戴著蝴蝶型黑麪具的座右銘。
面前的這個男人沒有戴面具,我不確定他是不是座右銘,因爲聽聲音是完全不像的。
“哥哥。”他說。
我記得白雪說過她的父母和哥哥都在國外,看來他們都回來了。
“那白雪她最近還好嗎?”我的這趟的目的只是確定白雪是否平安,能知道萬聖節發生過什麼事情當然是最好了。
“她很好,現在人在國外?!蔽铱此坪跻瞾K不歡迎陌生的來客,既然知道白雪平安也就沒什麼可繼續逗留的,於是道謝告辭。
白雪去了國外,毛桐和欣妍總還在那棟舊房子裡住著。於是我直接打車去找毛桐,他總該是知道些什麼的。
生鏽的鐵門上著鎖,毛桐不在家,欣妍應該在吧?
我拍了拍鐵門,又朝樓上喊了兩聲,並沒有聽到什麼聲音。
毛桐隔壁的那家的警戒線已經除去,這個案子後來怎麼樣了,我倒還忘了去留意。他們是因我肚子裡的孩子而死,我竟然差點忘記了。
“末兒?”一個激動的聲音在我的身後響起。
我回頭看去,卻是個年約六十歲出頭的男人。他穿著褐色的外套,中等身材,臉蛋圓圓的,腦袋上的頭髮白而稀少。整體看著頗有修養,很像那些飽學之士。
他正看著我,眼睛裡和臉頰上顯露出失望的神色。我再四處看了看,除了一輛正開走的出租車,這附近並沒有其他人。
“您是在跟我講話嗎?”我疑惑的問道。
他尷尬的笑笑,“不好意思,認錯人了。”
我看他手裡提著旅行包,神色也並不大精神,走近來的時候身上還有一股很重的香火味。
“沒關係?!蔽易焐想m然說著,可是心裡對他有些忌諱。
他該不會是某個被我害死的鬼魂,回來找我索命的吧?我快步從他身邊走過,他忽然叫住我:“請問毛大師是住在這裡嗎?”
鬼,還敢找陰陽師毛桐?毛桐雖然城鄉結合部的屌絲形象深入人心,但也好歹是有幾把刷子的,不怕他收了你?
我心裡雖然這樣想,嘴上支支吾吾的可不敢說,指著生鏽的鐵門。
他點點頭,“看來是不在家?!?
的確是不在家,現在這個點他應該正在城市的某個角落載客,肯定是要到晚上纔回來。
“沒事,我等他。”他提著行李包端端正正的站著,沒有找我索命,也沒有打算走。
“您找他……”真不知道該怎麼問纔好。
他尷尬的低頭笑笑,說道:“聽說毛大師可以解決靈異的事情,我想找他問一個人。”隨即又說:“你別看我有些迂腐,可是也信這玩意。前幾日我父親去世,我從國外趕回來還來不及給他老人家送終。如今他就這一個小小的遺願,無論如何我要替他完成?!?
他想尋鬼?難道就跟我當初見葉輪那樣?毛桐竟然還有這個本事,看來之前還是有些低估他了。
“您……”話都說這份上,他肯定不是鬼,而且這又是大白天的。他要真是鬼,那還是個了不起的鬼。
我轉開話題問道:“您是找他問亡人的事情吧?”
他嘆了口氣,“實不相瞞,我有個妹妹死了有二十幾年,到現在還沒有找到遺體。老父臨終前還放不下這件事情,昨晚他還託夢給我,說是沒有下葬的人會被陰司拒收而變成孤魂野鬼,永世不得投胎。我那可憐的妹妹現在還不知道在哪裡飄蕩,我就想找毛大師問問,也好找找解決的辦法,以圓老父的遺願?!?
我點點頭,又想起了古寺客棧的那樁未解的血案。
他見我沉思忽然問道:“你也相信人死之後會有靈魂,而靈魂會輪迴轉世嗎?”
“相信!”我脫口而出。我現在對世上有鬼的事是深信不疑。
他頻頻嘆氣,我寬慰了他幾句,他才說道:“剛纔下車突然看見你,還以爲是見到了小妹。如果她現在還活著,只怕也是老太婆一個了。她從小就膽大任性,自己想做什麼事誰也攔不住……唉!”
我不過是長了一張大衆臉。我想繼續等毛桐也不是一回事,而且還會讓大叔心理不舒服,只好說道:“我本來也是找毛大師問點事情,他既然不在,我就先走了?!?
轉念想想,我將手機號碼寫給大叔,希望毛桐回來之後他可以打個電話告訴我一聲,到時候我再過來。
大叔十分願意幫我這個忙,將號碼放進了口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