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錯覺麼?舞兒盯著杜玉菲美麗妖嬈的臉陷入怔忡。
這個女人剛說了什麼?龍國第一神醫?那不是高軒葉麼?高軒葉不可能在師父不知的情況下救了她,那就是說……舞兒頓時感到莫名的憂懼不安,彷彿她的猜測就是真相一
樣,那就是說,師父同意高軒葉救杜玉菲?或者,她該說,是師父讓高軒葉救了杜玉菲?
舞兒的腦袋頃刻間混亂起來,仍舊不能相信自己的猜測。杜玉菲拆散了他們,師父應該跟她一樣憎恨杜玉菲啊!爲什麼!爲什麼會這樣?!
等到舞兒自震驚清醒過來之時,臉上的淚水早已開始靜靜泛流,她伸手抹去臉上的淚水,強迫自己無所謂地笑起來,那笑帶著諷刺,“師父救你,自有他的道理。你永遠都只
是一顆棋子,這是你的命。”
簡單的一句話,直戳杜玉菲的要害,也徹底將杜玉菲惹怒。
“是麼……呵呵,妹妹,你不要忘了,他不是你師父,他不要你了。”杜玉菲風情萬種站起腰身,“現在與他溫存相依的不是你,是我。”
“你給我閉嘴!”舞兒終於沉不住氣,“師父的聖潔不是你這種人可以玷污的!”
“呵,聖潔?”杜玉菲不禁嗤笑起來,“到如今你還以爲聖憶風是個謫仙般的人?”杜玉菲俯身,在舞兒耳邊輕呵,“告訴你,他跟我是一類人。所以,我們註定在一起。”
杜玉菲懶懶地拾起腰,美眸輕掃窗外集市,紅脣勾起。
杜玉菲的反映,讓舞兒不安起來,她想要回眸,看看樓下到底是什麼能讓杜玉菲笑得那麼柔媚,可是卻不敢……
她怕看到她想念的人,也怕看到那個視她爲叛徒的人……
只是有人偏不如她所願——
“她來接我,就不和你多聊了。”杜玉菲擺著柔軟的腰肢轉身離去,“三年沒見,你也想他了吧,他就在轎子內,你不去看看麼?”
杜玉菲的話,平常的不能再平常,好似平日裡老友的寒暄推讓,只是聽在舞兒耳裡,卻字字冰冷無情,宛如利刃劃過胸口,撕心的痛楚在三年後不但不減少,反而與日俱增,
淌著鮮血,疼的她說不出話。
原來,師父真的跟她在一起……
師父怎麼能用這樣的方法懲罰她……
杜玉菲娉婷的身軀漸漸消失在樓梯上,舞兒盯著她的背影,不自覺地邁出了幾步,又停了下來,雙手交叉在一起不斷地絞著,遲遲不敢再邁出一步。
她想見師父!
可是、可是她該怎麼辦?師父說,再見面,也只能是仇人……她要怎麼辦……
她無法怨,也無法恨,是她的愚昧造就了與師父分別的悲劇。她只是茫然,師父就在樓下,可她卻不知該如何走下去……
驀地,舞兒擡眸,黑色的瞳眸中透出一股堅定的光芒。她可以下去偷偷地看著師父,師父不會發現的。思及此,她鬆了口氣,快步奔下樓去。
她站在醉滿樓硃紅色大門前的石階上,目睹杜玉菲款款走進轎中。有一刻,轎內伸出修長瑩白的指撩起了轎簾,她嚇得退後幾步,生怕那張想見又不敢見的俊顏出現在她眼前
,可是下一刻,杜玉菲進入轎中,那修長的指也跟著收了回去。她的心,這才落了地。
而後,轎內傳來杜玉菲的聲音,嬌嬌的,嗲嗲地,聽入耳裡活似吃了失禁軟骨散,直讓人酥到骨子裡去。
“少主,這醉滿樓的冰糖蓮子粥,可真是好喝呢。”
轎內瞬間的沉寂後,響起一道舞兒熟悉的聲音,“是麼,那我叫人去買了那廚子帶回魅門。”
那聲音輕柔如水,低沉地似醉似傷,又帶著舞兒不熟悉的魔魅,如流泉般汩汩地鑽進舞兒的耳蝸裡,攪動著幾近麻木的神經。
真的是師父……他竟用如此低柔的聲音疼寵著杜玉菲……
他是否此刻正用如水般的眸子望著那個女人麼?
他會在兩人濃情蜜意時將那個女人擁入懷中用脣描繪他的眷戀麼?
他也會在愛慾情濃時溫柔地在那個女人耳畔說著醉人的愛語麼?
……
強烈的慾望,驅使舞兒自臺階上一步步走向聲音的來源處。
“站住!”
舞兒脣角扯志一抹自諷的笑,她已經不是他獨寵的小丫頭,就連此刻見他一面,還要遭到他手下的阻攔。
“外面怎麼了?”溫如水,淡如風的清冷音調自轎內飄出,幾乎在瞬間,模糊了舞兒烏黑的瞳眸。
“一個無關緊要的人而已,”杜玉菲的聲音緊接著響起,卻不顯的匆忙,與她腳腕上的銀鈴一樣好聽,“方纔在樓裡,一個無聊的男人總是跟著我,估計外面還是他。”
杜玉菲忽而揚聲,對轎外道,“不用理她,走吧。”
軟轎漸漸行遠,舞兒依舊立於原地,耳畔迴盪著她熟悉的聲音,一字一字,飄進她絕望的心底。盈盈水光在眸底閃動,將原本靈燦清澈的水眸,漾得更爲澄亮而惹人心憐。
淚水滑落而下,滴落在她的手背上,滾燙了乾枯的心房。
她垂眸,望著手背上的溼潤,突然使勁地用手揉搓著手背,擦掉不斷滴落在上面的淚水,淚水卻更加洶涌肆虐,怎麼擦也擦不完。
舞兒在心底開始一遍遍地喝斥自己的無能與失控。哭!哭什麼哭!你再哭師父也不會溫柔地爲你指去淚水!你就是哭死師父也不會回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