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好靜,靜中浮動著即將要爆發的不可預知的危險。
舞兒瞪著那雙很欠扁的藍眸,心噗通噗通直跳。陌生的體息,完全不同於師父身上散發出的熟悉溫柔,而是讓人緊張的霸道悍然,她的確因這種氣勢而心慌,卻與害羞無關。
“我告訴你,你不可以!”大腦瞬間空白之後,舞兒小心地觀察著藍眸的變化,試著給他講道理,嚴肅的音調因害怕露出顫抖的尾音,“我們這樣是不對的,啊那個!男女授受不親,孤男寡女共處一室本來就不合禮教,而且!我們倆還躺一張牀上!這傳出去像話嘛!”
話音落,堅挺的鼻尖又壓下一寸,與她嬌翹的鼻尖只剩一個小指節的距離,“嗯,的確不像話。”藍眸閃過一絲笑意。
舞兒呆愣地望著又進了一寸的藍眸,深邃而炙熱,灼熱的呼吸撩過她的鼻尖,撲在粉嫩的臉上,讓她一陣心顫。
等等,她剛似乎看到了什麼,他在笑!她很少見他笑,在這種情況下這傢伙居然還笑她!
這個可惡的木頭!居然嘲笑她!“你給我起來!”舞兒試著掙脫他的手,發現只是徒勞,她力氣怎麼可能大過一個男人!這是以強欺弱,過分!
“不。”他說的理直氣壯,似乎佔理的人是他自己一樣。
他的眸,從她的眼上向下移動,像是在欣賞一件極品,一寸一寸,最後停留在小巧的菱脣上,忽而,他的手帶著異樣的滾燙,撫上她的臉。
她不喜歡除了師父之外的碰觸,一點都不喜歡!
水瞳倏地瞪住他,含著少見的怒火。她真的生氣了,非常非常生氣!木頭要是再敢進一步,再敢動一下,他就死定了!
藍眸中的焰火在跳躍,然而當視線再一次移回到她的雙眼時,火焰被慢慢地澆滅了,慢慢平靜下來。
平靜無波的眼,終於緩緩地流露出深濃的哀愴。
他只才碰了一下,她的表情就這般厭惡……
那,再多一下呢,他突然很想看她生氣的模樣,這樣一來,她的情緒便是因他而起,總比對他沒有感情的好……
撫在臉上的手緩緩遮住了讓他心碎的眼神,也隔開了讓她是震悸的深沉。
眼前瞬間一片黑暗,舞兒心頭一緊,雙手被她另一隻手緊緊的抓住,不能反抗,他要做什麼?
還來不及思考,男性的呼吸便覆上她的脣,異常的熱度灼燙了她,她憤恨得想出聲,以爲他會有下一步的舉動。
然而,他停住了。
他的脣依舊留在她的脣上,有些顫抖,滾燙的脣息呵出,熨燙著她逐漸升溫的臉頰,她感覺到握著她雙腕的手攥得更緊了,彷彿抓住的不是手,而是決定生死的一根伐木,哪怕抓壞了她,也絕不鬆手。
訝異取代了憤怒,他的手覆在她的雙眼上,她看不到他此刻的表情,卻莫名的覺察到周圍空氣中流動著極致的酸楚,縈繞在鼻尖,層層疊疊,當某種情緒累積到極致,鼻頭一酸,想哭的衝動瞬間湮沒過理智,淚水溢出眼角。
他的身體猛得一顫,指間溼熱的液體,讓他的心沉到谷底。
她哭了……
只因他吻了她!
五指鬆開,冰涼的空氣襲向雙眼,她閉著眼,靜靜地淌著淚。
她發現自己心頭很疼,他應該是那個以冷言諷刺她爲樂的獨孤翊,那個高高在上的南城主,那個發號施令完全不顧她感受的大木頭,他可以隨便是什麼,只是……不應該是如此脆弱的樣子。
閉上眼,她看到的是另一個曾經的自己,一個被愛折磨的人。
不知何時起,她竟心疼起他了……
亦或者,只是心疼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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