才掀開紗簾,就聞到一股只屬於女人身上的脂粉味。看業,這個賈大人還給他準備了一份‘厚禮’。自從武林大會上揭下面具以真面目示人之後,武林各派只要有女兒的都迫不及待地想到送到魅門,甚至連官宦世家也如此,真是令人頭疼。
“魅門主。”屋內一身華服的男人,看到門口聖憶風立馬起身迎上前,臉上堆起笑意,一雙眸直勾勾地在俊逸的臉上流連,“早聽聞魅門主風采逼人,沒想到竟是如此的讓人驚豔!”
賈富貴的眼神,讓聖憶風一陣噁心,沒想到眼前的這個男人居然男女通吃。輕緩的走過賈富貴身邊,長指撩袍,在塌上坐下,隨即無意地看了眼桌前的女人,“這個?”
賈富貴沉下臉,對女子道,“去,出去!”而後馬上又笑臉盈盈地走到聖憶風面前,“剛叫來消遣的。”
“哦?”魅惑人,卻又毫無感情的眼眸往賈富貴臉上一睇,“我以爲是賈大人送給我的。”
賈富貴立馬陪笑,手開始不規矩地朝放在桌上比女人還美的手探去,“要她做什麼,留著沒用。我們還是談談計劃吧。”
就在賊手即將碰觸到細嫩的指時,冷冷的聲音在耳邊響起,“賈大人若還想要手,就請自重。”
“啊!是、是、是。”賈富貴急忙收回失態的手,連連點頭。
高軒葉看著聖憶風已接近抽搐的脣角,就知道他的主子此刻有多氣。少主竟然被人調戲!還是個男人!噗——想到這裡心下狠狠地笑了一把。
即使少主重出江湖後性子變了不少,不再輕易取人性命,但這個賈富貴也太大膽了!完了,賈富貴死定了。
“五皇子在宮中身邊有多少人。”聖憶風直切主題,趁早解決完問題,再和這個男人多呆一刻,他今天一天的食慾就沒了。
“不及太子一半。”賈富貴也正了臉色,“聽說,前日裡獨孤翊面見皇上時,支持的是太子。”
“獨孤翊當然堅持不廢太子,畢竟太子比五皇子好對付很多不是麼。”薄脣微微一揚,眼底流光隱隱。
“門主的意思是……獨孤翊要奪大子之位?!”賈富貴立刻慘白了臉。獨孤翊雖算是皇子,但多年來對龍國盡忠職守,不曾動過邪念,爲何突然要奪位。
修長的指拾起夜光杯,輕輕地晃著杯中剔透的美酒,“當然。”
“這怎麼可能……”他始終不相信獨孤翊是這樣的人,虧他平日裡最敬佩的就是獨孤翊。
透明的眼波中忽然射出一種犀利的光,用悠然沒有起伏的音律道,“沒什麼是不可能的。”英雄難過美人關,爲了將最好的東西給他愛的女人,獨孤翊便會不惜一切代價。
賈富貴低下頭,看到聖憶風手間的那個夜光杯不知何時竟被捏碎,酒水混著血液從指縫間靜靜地蜿蜒流淌而下,滴落在桌上。
心一陣驚悸,看來聖憶風和獨孤翊有莫大的仇怨啊!這下似是能明白從來不過問宮廷之事的聖憶風怎麼會無緣無故的幫五皇子了。
聖憶風接過高軒葉遞來的紙,慢條斯理的擦拭著手上酒血的痕跡,“獨孤翊必會先除去五皇子這個最大的阻礙,再對付司空耀。”
一改最初色胚的模樣,賈富貴嚴肅異常,“還請門主協助五皇子!”
“宋我有什麼好處呢?”清亮的眸直直地望進賈富貴膽戰心驚的眼睛。
這……魅門主不會是反悔了吧。
輕悠悠的聲音響起,“我的條件很簡單,自始至終都不要碰獨孤翊。”
“啊?這……”看剛纔的情形,聖憶風是憎恨獨孤翊的,爲何不讓碰,“恕小人愚昧,還請門主賜教。不除去獨孤翊,五皇子如何得到太子之位?”
最後一滴血跡擦乾,聖憶風擡眸,衝賈富貴淡然一笑,“除,當然要除,只是,由我親自來。”他要獨孤翊身敗名裂!他要讓她來求他!
太美了,他見過的美女如雲,卻從來沒見過笑的如此美的人。猛然收神,賈富貴尷尬地大笑,“哈哈,好說,好說。這點小要求五皇子一定會答應的。”
徐徐起身,不悅的嗓音觸動著賈富貴高度緊張的神經,“不需要他答應,我只是提前打個招呼,讓他不要動我的獵物罷了。”
“啊,是、是、是。門主說的是。”賈富貴擡袖抹了把額頭的冷汗。
“這個交給五皇子,讓他不要輕舉妄動。”聖憶風遞出一封信,“你可以走了。”
“是、是。”賈富貴接過信,低頭哈腰,一步步這退出紗簾外。
狹眸收回時不輕意間觸到高軒葉的視線,“看什麼。”
高軒葉恭敬地低下頭,幽黑的眸斂起,覆住眼底笑意,“少主魅力無限。”
過午,獨孤翊進了宮,舞兒得以輕鬆片刻,坐在舞園的樹上思考著自己接下來的計劃,骨碌碌轉著的圓瞳,忽而看到一襲鵝黃色穿過園子,微風吹起黃紗飄袂,容顏絕媚難書,正在冷戰中的姐姐絕姒。
“你去哪裡?”舞兒輕躍下樹,一個翻身站在絕姒面前,伸出一臂擋住絕姒的去路,傲慢地擡起下顎。
絕姒顰了顰眉,不太喜歡她的追根究底,“我去哪裡,還需要向妹妹彙報?”
“當然不用,但你去找師父,我就要過問。”
“他不是你師父。”
瞳眸先是憤恨,百後轉爲平靜,又化爲淡淡哀傷,舞兒放下手臂,不去看絕姒,“有時,我真懷疑你是不是我姐姐,或許,那個夜裡唱著歌謠哄我入睡的姐姐早就死在十三年前的大火中了……”
絕姒伸手拉住舞兒的手,那麼哀傷的話讓她心裡微微顫抖,“姐姐是爲你好,爲何你就不懂呢?”
纖指撫上舞兒三年裡逐漸消瘦下來的面龐,絕姒心裡一陣疼惜,“他現在只是魅門門主,早已不是當年疼你的師父,他心裡已無你,不然不會在這三年裡……”
舞兒擡起眸,見絕姒停下,又追問,“在這三年裡怎麼?”
絕姒望著舞兒泛紅的眼眶,心被水慢慢淹沒,她何嘗不是一樣的苦,至少舞兒被他愛過,“我也只是他衆多女人中的一個,這三年,每夜他身邊的人都不同。醒醒吧,他早就不是那個雲淡風輕的三公子聖音了!”
心在一句句的事實中,逐漸坍塌,來不及阻止,不不及防備。
舞兒怔然地按住胸口,喃喃低吟,“不會的……不會的……師父不會這樣對我的……”
絕姒收回手,“三年前的他不會這樣對你,不代表三年後的他不會,時間能改變的很多,包括人的心,況且,他當年那麼恨你。”
身體踉蹌後退,舞兒抵住廓柱不斷喘氣,像是脫水的魚得不到呼吸。
爲什麼她和師父會變成這樣?!
“只有翊哥哥對你始終如一,舞兒……”
對,這一切都是獨孤翊害的!還有杜玉菲那個妖精!
諄諄誘勸被射來的仇恨視線堵住,“你再替他說話,休怪我不講姐妹情分!”
舞兒狠狠拭去眼角還來不及滑落的淚,“師父身邊的杜玉菲是怎麼回事?”
絕姒無奈嘆息,不再糾正聖憶風不是她師父的事實,“鹼年前就在聖憶風身邊了,確實是聖憶風在地牢中放了她,治好了她的臉,這三年裡,他身邊女人換過無數,只有杜玉菲始終被他留在身邊。”
“那你呢?爲何還會一而再,再而三的去找師父?他見你麼?”舞兒向前邁了幾步,問的有些焦急。
“這……”她不想告訴舞兒,其實聖憶風只在救她出日教時,要過她一回,之後她去找聖憶風,其實從來沒被召見過。想到這裡,悲哀漸涌,從來沒料到她絕姒竟會爲一個男人,如此的低聲下氣。
舞兒看著絕姒欲言又止的模樣,“師父對你……”
“只有我和杜玉菲被他留在身邊。”絕姒避開舞兒的視線,說得很心虛,然而情緒異常激動的舞兒根本沒看出其中的破綻。
心咚地一聲沉了下去,伴隨著沉下的還有那份本就不牢固的親情,“你明知我有多愛師父,你居然還去找他!”
“舞兒!我……”
急忙去抓舞兒的手被無情的揮開,“我對姐姐太失望了!”
“你!”絕姒鼓起勇氣,平日裡柔緩的音調也揚高了不少,“三年前起你們就毫無瓜葛,憑什麼我不能去追求自己想要的!爲了找你,爲了報恩,整整十年,我從未想過自己的幸福,這次我一定要抓住!”
啪!
清脆的掌聲在寧謐的午後炸響在園中,連鳥兒都被驚得四處飛竄。
“你!你居然打我!”絕姒捂上臉,睜大美眸,心痛地望著面無表情的舞兒。
舞兒深深地望了她一眼,沒有愧疚,沒有心痛,只有憤怒,“希望這一掌能把姐姐打醒。”
風起,語落,舞兒轉身離去,身後桃花成片的飄落,美極,豔極,逐漸幻化成平靜,留下空氣中淡淡的桃花香和搖搖欲墜的親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