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眨眨眸,軟乎乎的臉頰開出一朵笑靨,“師父。”
優(yōu)雅脣畔泛起一抹柔軟淺笑,他俯身坐下,靠在身後的大石上,伸臂抱起她,將她的腦袋枕在他腿上,青絲在絳紫衣袍上絢爛綻放。
瑩白的長指撥過她臉頰旁的髮絲,“在聊什麼?”
“舞姐姐說上街見到的事。”輕小的聲音搶在舞兒之前開口,水汪汪的黑瞳一閃一閃地望向聖憶風(fēng)。
“恩!”不能告訴師父溪孟安的事,她不能做不講信用的人,何況溪孟安對師父也不會有威脅。
一直覆眸望著腿上人兒的鳳眸微閃,斂去眼底精光,擡眸輕輕地看了一眼含羞望著他的影兒,長睫再次垂下,淡然一笑。
他一手梳弄著他衣袍上的發(fā),另一隻手指腹撫上舞兒輕闔的紅脣,細(xì)細(xì)輕揉,“都去哪兒了?”
舞兒見他沒有回答影兒的話,又看到影兒尷尬地紅了臉,低垂著頭,模樣分外讓人心疼。
“影兒,今天玩了一天,你也餓了吧?去廚房找些吃的填填肚子。”舞兒拉起影兒藏在袖下的手,輕輕握住。
“恩。”影兒感激地望著舞兒替她解圍,起身急忙離去。
舞兒鼓起雙頰,望著眼睛上方的俊顏,“師父!”
他捏捏她鼓起的臉頰,“這麼生氣做什麼?”
“師父爲(wèi)什麼不能對影兒好一點(diǎn)?她在盡力的討好你誒。”她抓住梳理她頭髮的手,“她好可憐,沒爹沒孃,被賣來賣去,師父對她好一點(diǎn)不行麼?”
在她喋喋不休間,他擡起單膝,將她的腦袋撐起,他俯下身,拉近兩人之間的距離,一頭烏髮如流泉般滑下,籠住兩人。
他絕色的容顏倒映在她漆黑的瞳眸中,他溫?zé)岬谋窍⒃谒龐赡鄣哪橆a,所有的話,驀然止住。
他的指輕揉著她柔軟的下脣,淡如輕風(fēng)又幽似深潭的眸子凝著她,緩緩俯下脣,“丫頭,防人之心不可無……”
夕陽西下,如柳拂池面漾起漣漪般的尾音,在兩人的脣齒間消失。
他的墨發(fā)將兩個圈在一個小小的世界中,可是因爲(wèi)在屋外,舞兒緊張地緊緊揪住他的衣袖,紅脣略顯僵硬。
“師、父,在外面……”
“噓,感受我。”食指勾住她圓潤的下頜,輕輕擡起,使兩人的脣更加緊密的相貼。
蝶棲般的吻落在她脣際,淺嘗、輕啄,她跟著他的節(jié)奏,忘我沉醉,下意識輕啓脣瓣,迎接他探吮的柔情——
“呃……”
輕輕地倒吸聲響起,舞兒一怔,急忙推開聖憶風(fēng),回頭看到了身後的塵無影和影兒。
而那道細(xì)聲顯然來自臉兒通紅並爬滿歉意的影兒。
聖憶風(fēng)不悅地將舞兒重新?lián)霊阎校忌椅P(yáng),“你出現(xiàn)的可真是時候。”
“哈哈!”塵無影也不避讓,端著一盤甜點(diǎn)朝兩人走去,“剛在廚房碰到影兒,她說你們倆在這,我就跟著來湊個熱鬧,順便帶點(diǎn)舞兒喜歡吃的甜點(diǎn)。”
舞兒將臉兒埋進(jìn)聖憶風(fēng)懷裡,緊緊地抓著他的衣服不鬆手,羞得滿臉通紅。
“喂!舞兒,用不著這麼害羞吧?我們誰跟誰啊!”塵無影看到舞兒的模樣,不禁大笑起來,伸手拍拍舞兒的肩膀。
“不要碰我了啦!”悶悶地聲音從聖憶風(fēng)的懷裡發(fā)出,嘟著小嘴暗暗埋怨突然出現(xiàn)的兩人,還伸出一隻胳膊胡亂撥著塵無影。
垂首看到懷中人兒的模樣,優(yōu)美薄脣忍不住的上揚(yáng),聖憶風(fēng)起身將舞兒抱起,朝沁園邁去,“點(diǎn)心留著你們倆吃,我們回去繼續(xù)。”
“師父!”舞兒羞惱地攥起粉拳朝他的肩上掄去,卻換來他更加暢懷的大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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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一個華燈初上的時刻。
追憶園隱約能聽到下人們前前後後走動的聲音,偌大的宅院裡,點(diǎn)點(diǎn)燈火依次亮了起來,紅綢燈籠在迴旋的長廊上迂迴、蜿蜒。
惟有一扇窗內(nèi),昏暗依舊,人也依舊。
暗香浮動,藉著窗外迴廊上的紅燈,隱隱氤氳出窗頭淡淡的輪廓來。
溪孟安靜靜地靠在窗邊,視線透過鏤空的窗,定在走廊的盡頭,他,在等人。
不久,一道高大的身影疾步從走廊盡頭奔來,破門而入,隨著灌進(jìn)來的冷風(fēng),屋內(nèi)的紗帳層層飄起。
“好你個溪孟安!這個時候還能如此靜心地坐在窗邊賞月。”來人正是前段時間與聖憶風(fēng)才見過一次面的司空離。
他毫不忌諱的翹起二郎腿坐在溪孟安對面的桌子上,湛藍(lán)的眼睛在晦暗燈火下如暗夜寶石。
酒味迎面撲來,溪孟安眉頭輕蹙,精明的眸射向司空離,“你心情不好。”
溪孟安的話說得肯定,如此瞭解,看得出兩人的關(guān)係不淺。
“不愧從小玩到大的朋友,還真瞭解我。”司空離斜身朝窗邊的牆頭靠去,在桌上盤起腿。
沒有一句贅言,溪孟安直接說出猜想,“聖憶風(fēng)威脅你?”
司空離輕嘆一口氣,“誰讓他幫我解決了難題。”
溪孟安沉默片刻長睫下的眸閃爍片刻,“跟我有關(guān)?”
司空離因酒氣而略顯朦朧的眼忽而清晰起來,直直盯住溪孟安,“你不用擔(dān)心,他再威脅我,我也會想法子避過去。”
司空離的話,溪孟安沒有絲毫意外,他了解他的朋友,他們都不是什麼正人君子,但對待彼此,卻始終肝膽相照。
溪孟安溫柔微笑,沒有算計(jì),沒有虛僞,“他讓你怎麼樣,就怎麼樣吧。”
“你十多年來一直爲(wèi)此準(zhǔn)備,難道現(xiàn)在要放棄了?!不行,堅(jiān)決不行!”司空離微訝,“他讓我毀了你的追憶綢莊,這你也願意?!”
“綢莊麼?”溪孟安有些倦地朝後靠去,窗外的風(fēng)順著窗隙吹入,揚(yáng)起他的髮絲,在柔和的臉龐上縈繞,看起來有些夢幻般的美,“本就是爲(wèi)引起他注意而開的,如今達(dá)到了目的,想毀就毀了吧。”
“我最近將綢莊的銀子都提出來,”溪孟安眨眨眼,笑得狡黠,“等你封的時候,也就只是個外殼而已。”
“你這傢伙……”司空離不禁鬆了口氣,垂眸一掌覆上溪孟安略顯瘦弱的肩頭,“謝謝……”
“爲(wèi)了不引起懷疑,我們以後就不要再見了,有事我會讓人送去。”
“也好。”
短暫的沉靜中,和著司空離的話尾,一個漆黑的影子夾帶著破空聲撲得停在了窗沿,一隻黑色鴿子一搖一擺的走向溪孟安。
收起心神,溪孟安取下鴿足上的銅管,抽出裡面捲曲的信箋。
略微蒼白的長指展開信箋,溪孟安滿意的揚(yáng)起脣角,慢慢地摩挲著黑鴿的羽毛,“你四天後,會與聖憶風(fēng)在醉滿樓會面?”
“嗯。”司空離詫異地眨眨眸,戲謔道,“你不會在我身邊也安插了什麼眼線吧?”
“當(dāng)然不是,是在塵家莊。”溪孟安彈指間燃起一株蠟,將信箋置於火上,一點(diǎn)點(diǎn)化爲(wèi)灰燼,“我把茗放在塵家莊。”
“茗?那個長得可愛卻一臉冰塊的傢伙?”他記得那個姑娘,分明十四歲,卻長了一張十歲左右的娃娃臉,還一副老成的樣子。“那樣的傢伙放在塵家莊,會不會太顯眼了?”
溪孟安輕笑出聲,眸底閃過一抹亮光,“那傢伙可是演戲的高手。”
是麼,司空離不信地撇撇嘴,很難想象那個娃娃臉會有啥演技,“你手裡的王牌呢?是什麼?”
溪孟安閃了閃眸,夜風(fēng)輕輕的吹進(jìn)屋裡,吹亂了他眼底一抹不明情緒,他望向窗外茫茫夜色,“等你和聖憶風(fēng)見面的那天,你會見到我手裡的那張王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