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人一路開車來到了市區,先找了家豆撈店熱熱鬧鬧吃了頓,就直接去酒店休息了。訂的是小套房,時間還早,大家窩在一起玩牌。
今天的秦子夜似乎有點反常,不見了平時的嘻皮笑臉和不正經,倒顯得安靜多了。沈默不玩牌,站旁邊看沈銘和她們三個玩雙扣。心思卻不在這兒,不時回頭望一眼陽臺外吹風的秦子夜,想過去又猶豫。
沈銘沒心沒肺的和大家完成一片,同時不忘和她們打聽沈默的事。
“各位妹妹,今天和默默一起跳舞的帥哥是什麼來頭?和我們家默默~~”
“哥,你不要亂說話,季然只是一起跳舞的搭檔?!鄙蚰泵Υ驍嗨?。
“哈哈,哥哥,你的眼睛真毒,這麼一眼就被你看出來了?”童欣扔下一對J,朝著沈銘嚷嚷,“季然和沈默現在是我們學校公認的金童玉女,全校都盼著這一對呢。”
“那這季然什麼來頭?爲什麼會有金童雲女的說法?”沈銘巴巴的探過去,好奇的問。
“三個7,我出完了?!蓖酪凰κ种械呐疲孀约簞俪?。
“唉唉,你這丫頭!好好好,明早請你吃滿記,快跟我說說是怎麼回事?!?
“哥哥,我也有爆料??!是計算機系的才子,還跟你是老鄉呢?對默默是一見鍾情,我看比季然有譜!那我和方敏的早飯~~”蔣易瑤不甘落後。
“有有有,都有!你們啊都是我的親妹妹,好好跟我分享一下學校生活,早飯什麼的都是浮雲?!?
童欣和蔣易瑤添油加醋的跟沈銘講起了各種沈默的八卦,沈默自知無力迴天,終於也去了陽臺,逃離這個是非之地。
“這邊的夜景還不錯吧?!鄙蚰匆谎矍刈右?,和他並排站著,往遠處的江邊眺望。
“嗯,比上海清靜些。”
“秦子夜,謝謝你和沈銘今天來看我的演出,我真的挺感動的?!鄙蚰凵窬Я恋膶η刈右拐f著,卻並不看他。
秦子夜轉身看著她,“是嗎?我們的出現對你來說真的有這麼重要嗎?”
沈默不敢回望他,輕輕的吸了一口冷氣。
“那當然,你們是我哥哥,我在這個世界上最親的人?!?
秦子夜內心酸澀,原來是哥哥啊,想要問出口的話也嚥了下去。
沈默見秦子夜半天沒說話,奇怪的望望他。
“其實,今天多虧了你和沈銘送我的禮服和舞鞋,不然我都上不了場了。”
“爲什麼這麼說?”
“快上場的時候才發現原來的衣服和鞋子出了問題,多虧了季然幫我去寢室拿了這一套,不然你們跑了這麼遠來什麼都看不到了。”沈默不知道自己說起季然的時候眉眼都帶著笑,明晃晃的刺的秦子夜眼神酸澀。
他以爲來見了沈默自己莫名其妙的思念可以沖淡一些,可是從舞臺上看到季然在沈默額頭印上一吻之後,他知道自己徹底完蛋了。
他秦子夜不是玩不起的人,可是沈默不同,他不會像對待別的女人那樣隨意待她。如果沈默也有和她一樣的想法,他一定會好好待她,甚至可以給她一個家。
可是現在的狀況他該怎麼開口?沈默似乎很滿意現在的生活,而這個季然明顯對沈默有意思,是自己來晚了一步嗎?
沈銘他們八卦的聲音時不時飄過來,秦子夜想不聽見都難,一向自詡感情上所向披靡的秦子夜頭一回忐忑不安起來,俊眉在一片濃霧中深鎖。
“你們倆在陽臺說什麼悄悄話呢?不冷??!快點進來!今天人多,我們要不要玩真心話大冒險啊,光打牌沒意思。”沈銘衝陽臺上的兩人嚷嚷。
“這個好玩,上次我們去酒吧玩,季然還親了沈默。小銘哥,我說季然對沈默有意思,沒錯吧?!蓖劳蝗幌肫鹉峭淼氖?,興奮的說道。
“什麼?季然親我們家沈默?”沈銘從沙發上跳起來。
秦子夜和沈默也剛好進房間來,聽見這個臉都白了。
童欣一看狀況不對,連連擺手,“不是不是,就是大冒險的時候親了一下沈默的手,你們這個樣子嚇死人的。”
秦子夜神色不明的望了望沈默,對著沈銘說,“我先回房了,今天開車累了?!?
說完頭也不回的走了。
童欣朝沈默和沈銘無聲的聳聳肩,一副不明所以的表情,不知自己哪裡說錯了。
“你別理他,他最近跟女朋友分手了,心情不好?!鄙蜚懓参客?。
“哥,要不你也先回去吧,開了一天車肯定也累了。早點睡,明天帶你們去學校逛逛?!鄙蚰纯磿r間不早了,說道。
沈銘想了想,放下手中的牌起身。
“那也好,那你們也早點休息,我先過去了?!?
四個人興奮的在房間裡鬧騰了半天,躺在牀上繼續說悄悄話。
沈默有一搭沒一搭的應著,心裡卻在想著今天秦子夜的出現。
原來跟女朋友又分手了啊,所以今天的他奇奇怪怪的,話也不多,一副裝深沉的樣子,讓她都有點不適應。什麼時候他們兩個可以正經一點,認認真真談戀愛,讓她不用操心呢?
雖然看到他身邊站著別的女孩子時自己的心會難受,可是也比看到他落寞的神情強啊,在她心裡,哥哥的這份情誼比什麼都重。
隔壁房間裡,沈銘均勻的呼吸已經響起,秦子夜在黑暗中眼神灼灼,難以入睡。現在自己的境況就像走到了懸崖的盡頭,奮力躍過去也許能跳到對面的懸崖,卻也可能中途墜落崖底,粉身碎骨。可是如果退回去的話就再也不可能看到懸崖那一邊的景緻,聞見對岸的鳥語花香。
想起初見沈默時她還完全是一個小女孩。聽說她的媽媽剛剛去世了,家裡沒有別的親人,就被小銘爸爸接回家當親生女兒養著。小銘沒有兄弟姐妹,也拿沈默當親妹妹。他每次去他家都能在家裡碰上。
經歷過這麼重大人生變故的她依然活的很淡定。從來沒見她哭過鼻子或者鬧過脾氣,有事沒事就喜歡抱著本書在三樓陽臺曬太陽。像只慵懶的小貓咪,蜷著身子窩在沙發上,安靜到不行。初中的年紀就看什麼《瓦爾登湖》《在路上》《浮士德》這類高深莫測的書。
從小和沈銘好的像穿一條褲子,所以秦子夜自然的也拿沈默當妹妹,看沈默老是活在自己的世界,怕她悶出病來就想著把她帶出去。打檯球帶著她,唱K帶著她,開Party帶著她,恨不得談戀愛也帶上她。
現在想來真是好笑,自己的感情史一片混亂,對他那些女朋友也從來沒有瞞著沈默過,還經常問她什麼看法。沈默從來沒有表現出什麼異常,只是經常勸他和沈銘正兒八經談場戀愛。
正兒八經!
這次他想正兒八經了,卻發現自己把自己給害了。
秦子夜越想越不對味,批了外套起身去陽臺吹吹風。沒想到,沈默也在陽臺。隔著一米的距離,兩人相視,愣了愣。
“你怎麼也沒睡?”兩人不約而同的問道。
“過了睡覺的點反而睡不著了。”沈默轉回頭,看著蒼茫的夜色,心裡知道自己是因爲他們的出現,而無法靜心才睡不著。
“我,哦,沈銘打呼嚕,所以我睡不著。”秦子夜隨便編了個理由。
“是嗎?他現在打呼嚕啊,以前沒聽說呢。”
“嗯,哦,是啊,可能累了吧。”秦子夜也不知道今天的自己怎麼這麼結巴,連信口胡說都不會了。
“聽說是你開的車,應該更累吧,他怎麼好意思先睡著???”沈默猛然轉頭望向秦子夜,嗔怪起了沈銘。
秦子夜急忙扭頭不再看她。
“坐車也很累的,我還好,可能早上起的遲吧。”
天曉得,他昨晚也是一夜無眠,思來想去的糾結了半天才決定來看沈默。一大早透露口風給沈銘,說是一起看沈默演出去,幸好沈銘粗條的神經什麼也沒有多想就和他一起來了。
“沈默?!?
“嗯?”沈默擡頭。
“你現在有喜歡的人了嗎?”
沈默不敢看他,輕輕的點了點頭。
“你們在一起了?”
“沒有,我從來沒告訴過他?!?
“那爲什麼不告訴他?”
“因爲,因爲怕他拒絕,怕再見就是尷尬?!?
沈默不敢看他,拉開陽臺的門準備進去,“很晚了,你也早點睡吧?!?
秦子夜站在陽臺,內心和今晚的冬夜一樣寒冷,原來沈默已經有了喜歡的人,想說的話終歸沒有說出口。他緊了緊領口,阻止冷風再灌進來,嘴角扯出無可奈何的一笑。
秦子夜啊秦子夜,你還有什麼理由留在這裡,從明天開始,安心的退回你哥哥的角色,把不該有的心思徹底滅了,沈默從此後就是你的妹妹,只能是你的妹妹。
沈默關上門,背靠著把手靜靜地站了很久。
終於說出來了,當著他的面承認自己有喜歡的人。以後也不用擔心他和沈銘一個勁的幫她介紹男朋友,或者看到旁邊有追求她的男孩子非要撮合了。她只想在自己的世界裡默默的牽掛著他,這就夠了。
沒有希望就不會有失望。
沈默回到自己牀上,方敏翻了個身,拉過她冰冷的雙手暖著,什麼也沒說。
第二天,一羣人睡到日上三竿,沈默帶著他們去校園隨意走了走,在楓林晚吃了中飯就催促他們回去了。
“下次你們來上海,我和秦子夜一定好好招待。”沈銘對著沈默辭行,不忘邀請沈默同寢室的美女們。
“說定了啊,哥哥,下次別當不認識我們???”童欣調侃他。
“別介,不認識兄弟也不能不認識美女啊。你們只要有空,我隨時歡迎!”
“好了,沈銘,早點出發。秦子夜一個人開車太累,你們中間休息區的時候換一換,知道了吧?!鄙蚰淮?
“你是哥哥,我的親妹妹!知道了!那我們走了,各位美女,下次見?!闭f完拉開副駕駛的門坐了進去。
秦子夜已經坐在車上,透過後視鏡一直看著沈默的一舉一動。
沈默不放心,半個頭探進駕駛室,“秦子夜,一會別和他客氣,開兩小時就換他來開。他昨天睡的好,神清氣爽的,你一會在車上好好睡一覺?!?
秦子夜沒忍住,伸手摸了摸她順滑的短髮,柔聲說道,“知道了?!?
沈默嚇了一跳,頭一擡咚的撞在車框上,哎呦一聲趕緊抱住腦袋。
“你沒事吧?”秦子夜急地拉開保險帶,從車裡推門而出,捧起沈默的腦袋左看右看。
蔣易瑤和童欣對視一眼,默默的不說話。
沈銘也從車上下來,急地嚷嚷,“怎麼了?這是?”
“沒事,”沈默趕緊從他手裡掙出來,“就撞了下而已?!?
秦子夜尷尬的放下手,清清嗓子,“你叫的那麼大聲,我以爲撞壞頭了。沒事就好,那我們先回去了?!?
說完匆匆忙忙的進了駕駛室,頭也不回的朝沈默一擺手,一腳油門飆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