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了早飯,季家和沈家的長輩就進了書房,小輩只叫上了季然。剩下沈默和和沈銘在客廳等的無比心焦。沈銘一會把腳擱在茶幾上,一會抄了兜來回踱著步,眼神在沈默和書房門之間來回逡巡。
沈默嘆了口氣,開口央求他,“哥,你能不能坐下來休息一會,我的頭都快被你繞暈了~”
“不能!”沈銘瞪圓了眼衝她喊道,“事關我的親妹妹和最好兄弟的幸福,你覺得我能冷靜下來嗎?”
沈默呼吸停頓了一秒,沒有接話。昨天季然那樣問過她,今天他應該會在長輩面前提他們共同的決定吧。儘管是協議訂婚,可是在外人看來他們就是要訂婚的關係。對沈銘來說確實來的突然了點,對她自己又何嘗不是呢?
她也不知道爲什麼那麼信任季然,這份信任和依賴甚至超過了對沈銘,只要是他提議的事情潛意識裡就會多思慮一分,多斟酌一番。甚至連訂婚這麼突兀的事情,聽了季然的決定自己竟然也願意接受了。
是因爲他那份從容和沉穩,讓人發自內心的認可?是因爲自小埋在心底的那份珍貴的回憶,讓她不自覺的多了份親近?還是因爲知道季然有喜歡的人,所以願意坦然接受他的幫忙,在他那裡尋找別處沒有的依賴?
“沈默?”沈銘喚了她好幾聲她才反應過來,“你說我爸爸會不會真的同意季老爺子的提議?他們有問過你嗎?你到底怎麼想的?”
還沒等到沈默回答他,書房門咔嗒開了一半,季然朝她招招手,示意她過去。沈默朝他點頭,起身看著沈銘,“哥,我已經決定了,也希望你能支持我的決定。”
“你真的要嫁給季然?”沈銘聲音都高了八度,這麼急匆匆的婚事畢竟讓人很不放心!
結婚嗎?這個她沒有想過,未來應該也不會吧?她搖搖頭,“我不知道?”以後你也會知道的吧,只是現在沒法跟你詳細的解釋清楚。
沈銘還要拉住她,奈何沈默已經乾乾脆脆的進了書房,這下只剩沈銘一個人在門口乾著急了。想要推門進去發現早就落了鎖,需要這麼隱秘嗎?!耳朵貼上去偷聽,也只聽到零星的聲音,聽不出是誰更辨不清說的什麼!只剩咬牙切齒的在門口蹦躂了!
“沈默,舅舅想聽聽你自己的意見,畢竟你長大了,有自己的想法,訂婚這麼大的事需要你自己考慮清楚!”
沈雲飛語重心長的叮囑她,瞭解了事情的經過,也看到今天季然的表態,他對訂婚的事已經傾向於支持,但是他最想看到的是沈默能夠一輩子幸福,至少在愛情和婚姻上不要再重蹈她媽媽的覆轍。
那樣,他會負疚終生!
沈默目光和季然對視了一眼,心中瞭然。朝著沈雲飛肯定的點點頭,“舅舅,我考慮清楚了。季然的意見就是我的意見!”
“好!好!丫頭,爺爺太高興了,以後就是一家人了!季然有什麼做的不好的你告訴我,爺爺替你撐腰!”季建勳稍有些激動,連帶著說話都高了一嗓子。
沈默感激的朝季建勳望了望,長輩們的認可對她來說有多重要她之前沒有體會,這會聽到爺爺這麼說,看到季然媽媽臉上欣慰的笑意,她突然就有些喉頭哽咽。
季然在旁邊牽起了她的手,緩緩的開口,“很感激舅舅的成全,也感謝默默的點頭首肯~我不敢保證我們一定會牽手到最後~”
季建勳正要拍桌子起來,被季筱嵐拉住了。
沈默也微有些緊張,可是,她在等待,等待季然接下來的話。她知道季然的個性,並不擔心他會說些什麼傷害她的話,只擔心他把什麼後路都想好,把什麼可能的後果都擔了去。
季然緊了緊握著的掌心,雙眼灼灼如星辰,“我希望各位長輩能夠體諒我,因爲訂婚只是我想給沈默的承諾。目前,我無法保證沈默會願意一輩子跟著我,所以,未來我也不希望任何人給她壓力。”
季然的話堅定而果決,聽著是商量的口吻卻帶著不容人質疑的決心。沈默垂著頭,血往上涌,說不出任何話來。
季建勳這次沒有打斷他,說實話這也是他的隱憂,兩個孩子都還這麼年輕,感情基礎也不知道穩不穩定,訂婚已經讓他很是知足了。季然能夠考慮這麼周到,也敢當著兩邊長輩的面說出這番護著沈默的話,確實比他想象中有所擔當,他還有什麼不放心的呢?
沈雲飛亦是讚許的神色,滿意的點點頭,“季然啊,有你這麼護著沈默,舅舅也就放心了。訂婚也是我們長輩對你們的期盼和祝福,你也不要太有壓力,一心一意對我們沈默好就行了。”
“謝謝舅舅,不過,有一事我要跟舅舅坦白。”
沈雲飛挑眉,坦白?
“去年年底我申請了耶魯,可能還要去美國讀兩三年的書。”
季然要出國留學?腦中閃現他做實驗時專注認真的神情,以他對生物技術的熱忱和能力,去國外留學本就是順利成章的事情。何況季然之前也問過她有沒有出國學習的意向,還讓她好好考慮考慮,難道那時候已經收到通知書了嗎?
感受到沈默探尋的眼神,季然脣角微漾,自然的摸著她的頭,“放心,我保證每個月都回來一次,寒暑假呢你也可以過來,那邊有不錯的短期夏令營和志願者活動。等大三了,就來美國做交換生,嗯?”
沈默急切的搖搖頭。
“怎麼,不想過來?那邊的環境很自由輕鬆的,我保證你一定會喜歡。”依然是寵溺的語氣,有別於平時的清冷。
季然雖然禮貌懂事,卻從不曾見他對任何女孩子如此溫柔周到。季筱嵐和季建勳對視一眼,掩不住心底的笑意。
“不是的,我知道那邊很好,出去美國是每個學英語人的夢想。可是,你不用每個月都回國一次啊!國外學習肯定比國內緊張,要去也是我去看你~”沈默急著跟他解釋。季然怎麼讀不懂她的意思?
“那說定了,誰有空誰就去看對方?”
季然狡黠的朝她眨個眼,沈默心底頓呼上當。照她的個性沒事絕不會多多聯繫,一方面擔心他因爲自己浪費了時間,另一方面畢竟只是協議訂婚,不想對他的生活造成太大的影響。現在被他這麼一逼,難不成自己真的要一個月去一趟美國?
看著兩人相互體諒的互動著,沈雲飛笑著對季老爺子道,“看來我們都多慮了啊。”
沈默尷尬的低了頭,爲什麼自己嗔怪季然的樣子在舅舅看來會造成這樣的誤會?
訂婚的日子就在本月二十,也就是520。季家特意去擇了良辰吉日的,不過到了年輕一輩這裡,這樣的日子就有了更豐富的寓意。
童欣他們聽到這個消息的時候,說不上是震驚還是覺得理所應當,總之,心情難以形容吧。即爲她和季然真的要訂婚而高興,又爲兩人突然在一起而隱隱的擔憂。
畢竟,作爲室友和好姐妹,沈默和秦子夜的感情她們還是看在眼裡的,雖然沈默從沒有表現出什麼大的情緒起伏,可是,她們也感覺不到任何愛情修煉出美好結果而訂婚的甜蜜。
也許是多慮了吧?看到訂婚那天,十二輛閃亮的火紅Rubicon,霸氣十足的佔據了整條街,停在沈宅百米遠,而季家的親朋長輩不辭辛苦的從北京趕來的時候,不但是沈默,連童欣她們都感受到了季家對這次訂婚不一樣的重視程度。
季然一身白色的西裝,修長挺拔的身姿這會更添了幾分英氣,一貫清淡的表情中多了分暖融融的笑意,讓人不自覺的感受到了他的好心情。沈默一襲白色蕾絲禮服裙,修身的設計完全突出了她姣好的身材,淡雅的妝容襯出自然清新的美,臉上始終掛著淡淡的笑意,美好純淨的讓人移不開眼。
竹馬青梅,郎才女貌,這一刻還是什麼比這更讓人羨慕不已的呢?
儀式照浙江當地的風俗熱熱鬧鬧的進行著,納彩,奉茶,戴戒,燃炮,喜宴,一路順順利利,風風火火。
只是沈默在此之前並沒有料到訂婚儀式會辦的如此隆重盛大。畢竟,季然說過只是協議訂婚,兩家又隔得那麼遠,她之前想的也就是兩家長輩一起吃個飯,見個面,卻沒有想到辦成了一般人結婚都不曾有的隆重。
也許,她早該想到。
舅舅讓她找幾個要好的朋友一起出席宴會,其實是幫她安排伴娘;季然提早三天回北京去做準備,是安排男方納聘事宜;而沈銘一向不過十點不起牀的人居然一大早拉她起牀,帶她去化妝......
她不是早該想到嗎?又怎麼能怪季然!
自從回了學校兩人的相處完全是校友加朋友模式,幾乎不討論私事,她也從沒有問過她520那天他會怎麼做。家裡也是舅舅在一手操辦,只跟她說讓她安心在校學習,提前一天回去就可以了。甚至連禮服鞋子和首飾都早於她先到了沈家,聽說是季家特意訂製,命人送上門的。
沈默已經不去考慮季然怎麼會有她衣服鞋子的尺寸這些問題了,現在,面對這麼多親朋好友開心的誠摯的祝福,她只感到壓力山大。原來,季爺爺說要讓所有人都知道他們兩人定親並不是玩笑話,舅舅說不能隨隨便便嫁女兒的話也不是玩笑話!
那麼季然呢?他爲什麼不事先跟她提個醒,也好讓她及時阻止了長輩們這麼排場的局面。他和她不是協議訂婚嗎?有必要辦的如此盛大隆重嗎?古代什麼三媒六聘的也不過如此吧?!
宴會快開始的時候,喬文山帶著妻子出現在了大廳,引起一陣小小的**。自從改姓沈以後,喬家和沈家就真的一刀兩斷了,兩家明面上從沒有任何交集過,沈雲飛之前也徵詢過沈默的意見。出了上次的事件後,於情於理沈默都不可能通知他來參加。
那麼,現在這麼明目張揚的出現在現場是想要做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