玲玲、玉香在楊家過了年，過了正月十五，向楊震坤辭別，說要去尋訪仇人，楊震坤再三挽留，二人無奈，住到月底，玲玲堅持要走，楊震坤知道留不住，只得放她們去了。

二人在閩粵贛交界處尋訪近兩月，連黃大財等人的影子都沒見到，轉而向北，走遍閩中大地，到了七月，依然一無所獲，二人商量，決定到浙江訪查。

在浙南兩月，也是毫無收穫，不禁有些氣悶。這一日到了杭州，中午在客棧打尖。二人下馬，早有小二把馬牽去喂料，玲玲抱著寶寶進店，和玉香找了張桌子坐下。

玉香道：“姐姐，寶寶給我抱。”從玲玲懷中抱過寶寶，逗著他玩。寶寶咿呀咿呀，小手亂擺，甚是快樂。玲玲看著寶寶，不禁連聲嘆息。

這小子一歲多了，雖能走路，卻不會說話，看起來還有點呆頭呆腦，玲玲想這可能與坐月子時一次經歷有關。有一次睡覺不小心，把寶寶壓了一下，稀裡糊塗的醒來，發現他的小腦袋有點扁。當時老公說沒事，現在想來，實在有些不妙。

菜上來，玲玲要了一小壺酒，和玉香吃著。門外腳步聲響，走進三個人來。

走在前面的是一個綠衫少女，後面是個中年漢子，再後面是個白鬍子老頭。那白鬍子老頭銳目精光四射，精神矍鑠，提著一把數十斤重的鐵戒尺，看來武功不弱。

那少女見了玲玲，微微一怔，繼而歡呼著跑過來，親親熱熱叫了聲：“表嫂。”玲玲見是宋蕊，喜道：“蕊妹，你怎會在這兒？”看著那白鬍子老頭和那中年漢子，笑道：“這兩位是？”宋蕊指著白鬍子老頭道：“這是我爺爺。”指著中年漢子道：“這是我爹爹。”又指著玲玲向二人介紹道：“這就是我常給你們說的表嫂沈玲玲。”

白鬍子老頭叫宋震，是山西平陽一帶著名武師，中年漢子是他的大兒子**。

玲玲趕忙拜見，請兩位長輩坐下，**不敢和父親同坐，再三遜謝，側首坐了，宋蕊大喇喇和爹爹坐在一起，玉香坐在對面，玲玲下首相陪。

小二過來向玲玲道：“太太，你那一桌菜不吃了嗎？”四下一望，見老闆不在，向玲玲輕聲道：“太太，我媽病了多日，想吃點好的，你那桌菜要是不要了，就賞給我吧。”見玲玲點頭，轉身歡天喜地地去了。

宋蕊指著玉香道：“她是誰啊？”玲玲道：“她叫玉香，比你小三個月。”向玉香道：“這就是我常給你說的宋蕊姐姐。”玉香先拜見宋震、**，然後過來向宋蕊施禮，口稱：“蕊姐，小妹有禮了。”宋蕊“嗯”了一聲，坐在椅子上還了一禮。

玲玲笑道：“姥爺、舅舅，你們這次到浙江來，是要做什麼啊？”**愕然，望了望父親，向玲玲道：“玲兒，難道你不是．．．不是來爲凡兒報仇？”宋蕊道：“表嫂，我們這次來，是要爲於凡表哥報仇。江湖上盛傳，你和表哥力戰羣狗，從午夜殺到天亮，表哥所向無敵，殺得羣狗狗血成河，狗屍遍野，但終於寡不敵衆，表哥爲三隻猛狗所傷。你帶著表哥逃到山中，遇到一個老賊禿，表哥被老賊禿打傷，那老賊禿是蕭勝那小雜種的伯父，表哥傷重不治，你獨個逃了出來。我們聽到後，非常悲傷，立誓爲表哥報仇，這次不但姑父姑媽一家、我們一家，還請了平陽府十數名好手，就是要血洗海天幫，爲於凡表哥報仇。”她說到這裡，門外人影一閃。**喝道：“蕊兒，耳目衆多，不可亂講！”玲玲大驚，起身道：“姥爺，舅舅，我夫婦和蕭家的恩怨已一筆勾銷，箇中緣由，我稍後向你們解釋。現在請你們告訴我，喬波叔叔在哪裡，我要儘快找到他說明情況。”宋蕊冷冷道：“表嫂，表哥的仇不報了麼？你不會是怕了海天幫吧？哼，海天幫那羣野狗，有什麼好怕的？不讓姑娘撞見倒好，撞到了，非讓他們死無葬身之地不可。”

她話音未落，窗外一人喝道：“小姑娘，好大的口氣！”一支鏢破窗飛進。

宋蕊伸手接住，笑道：“想用這害你家姑娘，還嫩了些。”抖腕射出，與射進來的另一支鏢在空中相撞，“哐”的一聲，兩支鏢同時落地。

“嗤嗤嗤”，三聲輕響，三支鏢銜尾飛來，宋蕊雙手連抄，接了兩支，眼見第三支飛至，想要閃避已是不及，“啊”的一聲驚叫，忽覺眼前有物一晃，那支鏢無影無蹤。

宋蕊一身冷汗，抖手將兩鏢射出，見玲玲把鏢扔在地上，笑道：“表嫂，多謝你啦！回敬他們啊，扔了幹嘛？”

宋震父子互視一眼，**喝道：“大膽賊子，哪裡走？”搶到窗口，揮刀砍出窗去，宋震身子一晃，跟著掠出，腳步聲越來越遠。

玲玲、玉香和宋蕊仨剛要追出，門外腳步聲響，踱進來六人，當選一人馬臉黑鬚，稍後一人手搖摺扇，正是尋訪數月不見的吳崇集、黃大財二人，後面是胖瘦二老者和黃禮讓兄妹。

玲玲怕在店裡打架，影響別人吃飯，向六人道：“到外面如何？”吳崇集笑道：“既然要打架，何必分內外？”心想己方六人，個個身康體健，一人雖對付不了你，但羣起而上，必定把你給制住。玲玲把寶寶抱給玉香，掣出長劍，指向六人。

店裡吃飯的人，見有人打架，怕刀劍不長眼睛，傷著自己，紛紛逃出。有些膽大的要看年輕靚女如何獨挑六人，頓時門口、窗戶前擠了幾十個腦袋，他們當中不乏文人學士，自然是想拿這當題材謅幾句酸詩。

宋蕊向玉香道：“這六人是誰啊？怎麼表嫂一見他們，就要和他們打架？”玉香道：“那道士害死了玲姐的哥哥，那財主害死了她爹爹，我們這幾個月在閩浙兩地訪查，就是要找他們報仇。”宋蕊點頭道：“哦，是這樣。”

玲玲回頭喝道：“香妹，蕊妹，你們抱著寶寶到門外去，姐姐今日奮力一戰，生死難卜，沒空保護你們。”

宋蕊聽了這話，大受刺激，心想表嫂看不起我，我自己難道不要爭口氣？大步走到玲玲身前，指著六人喝道：“六個小賊，你們狼狽爲奸，用卑鄙手段害人，姑娘今日要爲民除害了。說說，你們想怎麼死，是自殺謝罪呢？還是要姑娘動手？”她十四五歲，滿臉稚氣，卻稱六個比她大的人“小賊”，內外諸人雖知危險在即，卻也不禁莞爾。

玲玲見她嫉惡如仇，心中歡喜，但也知她功夫有限，真正動起手來，只怕只有吃虧的份兒，柔聲道：“蕊妹，別玩了，就算表嫂求你，你和香妹到外面好不好？”宋蕊回頭瞪了玲玲一眼，大聲道：“誰玩了？這些人害死你爹爹哥哥，我和你聯手抗敵，有什麼錯了？”玲玲見她滿臉怒氣，不好再說什麼，在後挺劍相護。

黃禮萍冷笑道：“自己一點年紀，卻稱別人小賊，也不怕人笑！”宋蕊喝道：“賤人，害死表嫂的爹爹哥哥，是不是有你的份兒？”挺劍便刺，黃禮萍揮劍擋開。

兩少女鬥了二十來劍，宋蕊漸落下風，玲玲揮劍便上，“錚”的一聲，吳崇集長劍拔開。背後風聲勁疾，胖瘦二老長劍攻到，玲玲一個迴旋，逼開二人，“錚”的又一聲，刺在黃大財摺扇上。黃大財哈哈大笑，摺扇一合，說道：“賢侄女，她們小女孩兒家玩耍，咱們大人攙和什麼？”五人團團圍住玲玲，不讓她靠近兩個正激斗的少女。

黃禮萍格格嬌笑，長劍連連攻近，宋蕊氣喘吁吁，只有招架之功，而無還手之力。玉香看勢頭不對，把寶寶放在牆角，讓他自己玩，挺劍從黃禮萍背後襲至。

她隨玲玲學劍大半年，時間不長，卻有模有樣，黃禮萍回身格開。宋蕊喘了口氣，定了定神，揮劍撲上，兩少女雙戰黃禮萍。

宋蕊得玉香援手，已能和黃禮萍戰成平手，玲玲稍稍寬心，展開長劍，和五人對攻，但五人合力，威力何等強大，尤其是胖瘦二老，功力深厚，頗難對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