玲玲趕緊抱住寶寶,正準備抱著他大哭一場,卻見寶寶烏溜溜的小眼睛一眨,小嘴一張,哇哇大哭起來。玲玲大喜,笑瞇瞇地望著花弄影:“花姊姊,你騙我,你沒真的打寶寶,你只是嚇唬他,唉,可把我給嚇死了。”花弄影比玲玲大二十幾歲,但保養頗好,看起來只有二十七八歲,玲玲一高興,居然忘了叫她“花前輩”,而叫她“花姊姊”了。
花弄影聽玲玲這麼一叫,心中很是歡喜,這說明自己還不老,還能抓抓青春的尾巴,但隨即想到她老公剛死,以後有可能帶著她兒子來向我和勝兒報仇。雖說她老公不是自己親殺,但畢竟是受自己邀請之人圍攻,血戰力竭,然後被大哥打死。想到這裡,沉下臉來:“你把小孩放在一邊,現在我們打架。”
玲玲見寶寶沒事,放下心來,便開始耍賴:“花姊姊,我看架還是不打好,刀劍不長眼睛,要是被弄傷了,可大大不妙。”
花弄影拔出刀來,刷刷兩刀虛劈,喝道:“你打不打?快把小孩放下,我要砍你了,可別怪我沒提醒你。”
玲玲道:“花姊姊,你幹嘛非要和我打架?我老公不在了,我們的仇恨已消解了啊!難道你怕我以後和兒子找你和蕭幫主報仇?這你放心,我絕不會把上一輩的恩怨對兒子說,更不會和他來找你們報仇。”她說她老公不在了,當然是指於凡不在中國了,而在花弄影聽來,卻是於凡不在人世了。
玲玲星眸微轉,笑盈盈地望著花弄影:“花姊姊,你幹嘛老闆著臉,你笑的時候一定更好看,這樣苦著臉,不但對身體不好,還把你的美給掩蓋了。”
花弄影被她弄得哭笑不得,其實從內心裡她很喜歡這個伶牙俐齒的小媳婦,要不是和她夫家有仇,倒真可和她成爲朋友,這時聽她稱讚自己,不覺肅穆之色一掃,嘴角露出一絲笑意,說道:“你說你和你小孩不找我們報仇,此話當真?你敢起誓麼?”心想她若要起誓認真,這場架也不是不可以免掉,這小媳婦著實不弱,即使打贏了,也必大耗真力。
玲玲笑道:“起過誓麼,有什麼敢不敢的。”雙膝跪下,舉手起誓道:“我不找花姊姊報仇,我兒子也不找,若違此誓,教我天天不快活,一輩子不開心。”她生性開朗,很少有不高興的時候,即使遇到艱難困苦之事,也從不乖張偏激,在她看來,一輩子不開心,便是人間最大的痛苦了。
然而這話在花弄影聽來,卻覺受到了極大的忽悠,心想:“這起的什麼誓?我自從全哥被害,何曾快活過一天?你老公死了,當然一輩子不開心。原來你所說的一切,不過是拿我尋開心罷了,你一定是要找我報仇的了。”對玲玲僅有的一點好感,頓時消失殆盡。
她自從死了老公,心中鬱郁,終日想著報仇,將心比心,便覺得世上被人殺了老公之人皆是如此。因此她認爲玲玲也是不開心的,既然不開心,那她所發的誓,就不過是幾句忽悠人的鬼話。
當然於凡沒死,其實就算像花弄影所知那樣,於凡已被獨臂僧挫骨揚灰,玲玲也不會像她那樣整天悶悶不樂、被仇恨包圍樣子。
這不是玲玲不愛於凡,而是兩人性格不同。
玲玲哪會想到花弄影會有這樣的想法,但見她臉色越來越難看,也覺得有些不對,小心翼翼的問道:“花姊姊,你怎麼啦?”花弄影沉下臉來,怒衝衝喝道:“不許亂叫,誰是你花姊姊?我一定要殺死你,你拔不拔劍,到底打不打?”玲玲瞪大眼睛:“咦,剛纔我不是起了誓了麼,起過誓這場架就不打了啊!”花弄影怒道:“誰說起過誓就不打了,起過誓也要打,再說你起的什麼鬼誓,誰又相信你的鬼誓!”玲玲道:“花姊姊,是不是我起的誓不好啊,那我該怎麼起,你教教我,我一定照你說的去辦。”
花弄影哪相信她這一套,愈覺她表面裝純,內裡奸滑,怒喝道:“我說過,不許再叫花姊姊,我再提醒你一次,你放下小孩,起身拔劍,不然我真的要砍過去了。”
玲玲意識到這場架是不打不行了,看著懷中哭鬧的寶寶,不禁愛憐橫溢,忍不住在他小臉上一親,回頭向花弄影道:“打就打吧,不過請你先等等,寶寶好久沒吃奶了,我要喂喂他。”見花弄影站的旁邊一塊石頭,頗爲光滑,便走過去背對著她坐下,解開衣襟,把**送到寶寶小嘴裡。
花弄影站在她背後,百思不得其解:“她這樣把背賣給我,我一刀砍過去,必然沒命,然而她這樣做,究竟爲了什麼?是無意,還是有意爲之?她這樣有恃無恐,難道身上穿了軟蝟甲之類的護身物事?就算穿上這類物事,我一刀砍過去,她也必受不了,再說我完全不用砍她後背,砍她腦袋,不是照樣沒命麼!”然而見她衣衫單薄,並不像穿著護身物事,她這樣做,莫非是腦子壞了?
又想她莫非練成了一套詭異莫測的武功,能在瞬間之內,避過迅如閃電的一擊,此時坐在這裡,料到我要用刀砍她,試自己武功來著?但這麼短的距離,就算頂尖高手,也頗不容易避過,她上次和我在無錫相鬥,分別不過十來天,她剛纔的輕功我也見了,似乎比前也沒增長多少,絕無閃過我一刀之理。
其實玲玲毫無機心,她要喂寶寶吃奶,見有塊石頭好坐著,便自然而然的走過來坐下,哪像花弄影那樣想的那麼多!
花弄影要看玲玲是否真的穿了軟蝟甲那樣的護身物事,當即右手執刀橫在胸前,左手去摸玲玲後背,她這樣做可以說是萬無一失,只要玲玲稍有異動,立刻揮刀斬下,取她性命。
玲玲察覺到有人摸她,知道是花弄影,也不回頭,笑道:“花姊姊,你摸我幹什麼?你看,寶寶多可愛!”
花弄影不回答她,冷冷道:“你這樣坐著,把背讓給我,就不怕我一刀把你給殺了。”
玲玲笑道:“花姊姊你是好人,你不會殺我,只有壞人才會亂殺人。你既然能這樣說出來,就表明你不會殺我。你只會嚇唬人,就像剛纔說打死寶寶一樣,我纔不會再上當呢。”
花弄影已知玲玲未穿護身物事,看來是自己想多了,不禁暗叫慚愧。看著玲玲懷中寶寶那稚拙的小臉、玲玲臉上愛憐橫溢的表情和那種滿足於新生命的陶醉,想到幼時的蕭勝,自己以前不也是這樣抱著自己的孩兒麼,不禁心中一軟:“是啊,大人間的事,爲什麼要著落在孩子身上?我怎能如此狠心,要這襁褓中的幼兒,自幼便父母雙亡?”
她靜靜地看著玲玲懷中的寶寶,突然間,覺得那孩子在長大,瞬間長成大人,就似另一個於凡。眼前立刻浮現出於凡揮舞長劍,羣雄血肉橫飛的場面,不禁一呆,心中恨恨道:“我絕不能手軟,我自己不打緊,可勝兒呢?等這個孽種長大成人,學成武藝,我可憐的勝兒必將死無葬身之地。”
她胡思亂想中,寶寶已喝飽乳汁,在玲玲懷中甜甜睡去。
玲玲把寶寶放在石上,蓋住他小臉,向花弄影道:“花姊姊,我們往遠處走走,讓寶寶睡覺。”
花弄影點了點頭。
兩人走出數十步遠,相向而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