羣雄見二人比拼內力,個個瞠目而視,比之剛纔刀光劍影,更是令人心緊。過了一會,兩人頭上冒出蒸氣,把兩顆腦袋團團罩住。於凡氣定神閒,臉上漸漸露出微笑,郎劍秋則是肌肉扭曲,頭上汗珠涔涔,越來越是吃緊。
高劍春看勢頭不對,縱身趨步,右掌向於凡肩頭拍到。於凡伸左掌抵住,兩掌粘在一起,過了片刻,高劍春頭上也冒出熱氣。
羣雄更加心驚,均想:“高劍春和郎劍秋是何等人物,這廝以一敵二,竟絲毫不落下風,武功之高,當真匪夷所思。”
玲玲見丈伕力抗強敵,提劍侍立一邊,只要丈夫稍有敗象,便立刻挺劍相救。
秦劍蕊見她神色,早知其意,笑道:“小媳婦,我們來玩玩如何?”從背後摸出一套兵刃,縱身彈起,向玲玲頸上勾來。
玲玲看那兵刃,原來是把割草用的鐮刀,不及看第二眼,疾忙低頭避過,手腕一翻,長劍向秦劍蕊小腹上指出。秦劍蕊鐮刀撥開,勾、掛、掃、撥、挑、撩、削、點、甩、捅、摟、削,連進十餘招,都被玲玲以巧招化開,並乘勢反擊。
猛聽得於凡一聲暴喝,掌力吐出,三人各退數步,均覺胸口氣血翻涌,甚是難受。
郎劍秋功力較弱,臉色已是慘白,搖搖晃晃幾欲摔倒,忙坐下運氣調息,過了半晌,才漸覺好些;睜開眼來,見師哥和於凡鬥在一起,左支右絀,處境艱難;再看小師妹,也是絲毫不佔上風。眼見玲玲背後露出破綻,心想:“先把小媳婦斃了,師兄妹三人合鬥姓於的,定可取勝。”計議已定,揮掌拍向玲玲背後,掌勢甫動,立可將她擊斃,卻又有些不忍,心想:“我與小媳婦無怨無仇,何苦要取她性命?再說她還抱著孩子,小小嬰孩,有何過錯?我若殺死她們,可就罪孽大了。”想到此處,不禁有些後悔,但掌已揮出,無可收回,電光石光之間,疾將掌力卸了幾分,硬生生將一式拍掌變爲拂掌。
於凡正與高劍春劇鬥,一瞥眼間見愛妻危難,心想:“她若死了,我活著還有什麼意思?”大吼一聲,掌力震出,將高劍春擊得飛了出去,身子一晃,半空中右手成爪,向郎劍秋腦袋上抓出。郎劍秋聞得背後風聲,躲閃已是不及,被一爪擊得**迸出。於凡擡起一腳,將他踢飛,縱身一欺,已閃到秦劍蕊背後,一把抓住她後襟,手一擡扔了出去。回頭見玲玲無恙,不禁有些後悔,心想:“我把這姓郎的打死,這下可結下大仇了。”
羣雄見於凡瞬間擊敗三大高手,如此神威真是從所未見,不由得個個膽戰心驚。有些膽小、武功較弱之人,臉色已是慘白,齊刷刷疾往後退,生怕被敵人拳掌勁風掃到,自己立刻受傷送命。更有的與海天幫交情不是很深之人,均想不必爲此送命,便想悄悄溜走,但又怕被別人發現,說自己貪生怕死,是以都站得遠遠的,只要見有人先逃,立即發足狂奔。
玲玲雖未受傷,但被郎劍秋凌厲的掌風拂到,背上還是隱隱疼痛,眼見郎劍秋頭臉模糊,橫死地上,只嚇得花容失色,顫聲道:“凡哥哥,你...你又殺人了。”
於凡道:“我並不想殺他,他要傷你,我不得已才下了重手。”
秦劍蕊被於凡扔出,在半空一個跟頭,穩穩落在地上,回頭見二師哥慘死,想起同門十餘年學藝,不勝悲傷,又見大師哥受傷極重,口中鮮血狂噴,花弄影正扶著,忙搶過去,哭道:“大師哥,你怎麼樣?”
高劍春已是氣息奄奄,眼神渙散,卻緊緊盯著秦劍蕊,斷斷續續說道:“小師妹,十年了,你...你有沒有...有沒有愛過我?”
秦劍蕊乍聽這話,不覺一呆,心想我嫁人多年,大師哥癡心不改,居然還戀著我。想想當年,我嫁給齊師哥,不過是慕他瀟灑風流,婚後才知道真正愛著的還是大師哥。唉,大師哥老實木訥,拙於言辭,又怎及齊師哥靈動活潑,他當時要知道說一句哄我的話,我又怎能做出那樣的舉動。齊師哥亡故,他本有機會向我表白,可他偏偏不說。我可一直在等著他啊。難道讓我一個寡婦,不顧禮義廉恥,去對他說麼?想到這裡,向大師哥望去,見他兩鬢微白,容顏憔悴,想他這些年暗戀自己,定是吃了不少苦,不由得心中一酸,眼淚涔涔而下,握著他的手,哭道:“大師哥,我...我一直愛著你。你要挺住,我要你活著,你可不能死啊。”
高劍春臉上露出滿足的笑容,有氣無力地說道:“小師妹,我...我不行了,答應我,你...你要...要好好活著。我...我...愛你。”說罷,瞌目而逝。
秦劍蕊放聲大哭,感覺他的手漸漸涼了,心想:“這話你現在才說出來。”又想:“大師哥暗戀我多年,現在死了,我不如隨他而去,黃泉路上也有個照應。”想到此處,草鐮輕輕一劃。
花弄影大驚,喝道:“不可。”右手迅疾抓出,已是不及,眼見鮮血從她脖子滲出,知道不活,忙把她扶起,說道:“秦妹妹,你有什麼要交待的,姊姊一定給你辦到。”
秦劍蕊神智昏迷中,忽然想到:“當年我愛慕齊師哥瀟灑靈動,難道他不是貪圖我美貌?他何嘗真心愛過我了!不然他不會跟那姓鄭的小賤人鬼混,惹來殺身之禍。”想到這裡,頓覺心下坦然。人之將死,怪想百出,只聽她斷斷續續說道:“花姊姊,我...我死後,請你...請你把我...心挖出來,和大師哥...大師哥葬在一起,把屍身留給...留給我丈夫。”
她這話一出,羣雄人人駭異,哪知花弄影連連點頭,說道:“妹妹,我答應你,你放心去吧。”
秦劍蕊臉上露出一絲微笑,緊緊握住高劍春的手,撲在他屍身上,閉上了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