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部隊,先到軍區報到,將我們的心得體會和筆記彙總,編成訓練教材。我回到連隊的時候已經2月了,連隊已經搭好了一個CQB的訓練場地,由我和山羊做教員教大家室內作戰的技巧。馬達也已長成了個帥小夥子,我回來的時候興奮地朝我身上爬,站起來都快有我那麼高了。山羊從G市偷偷帶了幾張影碟回來。指導員休假了,沒人檢查這些東西。山羊買了一張《大話西遊》,大家被周星星逗得直傻笑,說的什麼臺詞我們倒是沒看明白。連長也跑來跟我們看。看著看著連長說:“什麼鳥毛玩意兒啊?把好好的《西遊記》改得亂七八糟的。”《大話西遊》成了那段時間點播率最高的影碟,連長也看了好多次,每次看完了都嘀咕:“怎麼我都看不明白是什麼意思。一下五百年前,一下五百年後。”明不明白倒是其次,但裡面的經典對話變成了我們連裡最流行的日常用語。我們隊的老虎1號,姓唐,我們都叫他唐僧,自然而然,突擊組的四個就成了唐僧師徒四人。別的戰友經常逗他說:“唐僧,人是人他媽生的,妖是妖他媽生的對嗎?”剛開始他總反應不過來:“對啊!”讓戰友們哈哈大笑。
要不就是對老虎2號說:“悟空,唐僧今天有沒有像一團蒼蠅一樣嗡嗡嗡嗡啊?”他們四個被損得直翻白眼。後來唐僧讓我教他用白話唱裡面的“OnlyYou”。我費了好大的力氣,才把他教得聽起來好像有那麼點兒味道了。他又回去教悟空他們,一有戰友逗他們,他們就“On……on……ly……you”地反擊!要是在戰友訓練的時候,就在旁邊唱:“要全力地去嘟……”讓戰友們哭笑不得。他們那破喉嚨唱出來的東西總是怪怪的。連長給我們開的連務會很輕鬆,像聊天一樣。連長點他們的名:“唐僧,聽說你們幾個跟葉子學了首新歌,唱來給我聽聽。”他們幾個南腔北調,唱得直走調,還配合些奇奇怪怪的動作,把我們笑得快連飯都吐了出來,連長差點兒沒翻到桌子底下。一個戰友連連求饒:“唐僧,求你們別唱了,我快斷氣了。”他們很得意:“奶奶的!你們整天都取笑我們,這下我們報仇了吧?”這就是我們的連隊,鬧起來的時候,連天都可以鬧翻了。連長和我們像兄弟一樣,一起吃,一起玩。每年一次的探親假到了。3月初,部隊準了我的假,我特意跑到小鎮上給雪凝打了個電話,告訴她我回去的時間,說還讓她帶我去買衣服。
她淡淡地說:“可能不行啊,我有男朋友了。”我的心一下子涼了!回到N市已經幾天了,我沒敢去找雪凝,不過心裡老想著她。我找到了我高中的一個玩得最好的同學伍全,他現在已經是個藥房的主管了。他見到我也很興奮,讓我等他下班,然後他請我吃飯。我就在藥房無所事事地坐著。藥房在市中心,人很多,可是我奇怪有好多人是來跟店員聊天的,買藥的反倒少。伍全跟我說:“別看藥房人來人往的,很大部分是醫藥代表,最煩就是這些醫藥代表了。”伍全忙他的去了,沒空理我。我拿著一罐可樂,坐在藥店門口看美女。坐了兩個小時,覺得無聊,就跑到藥櫃裡穿起白大褂幫他們賣藥。過了一會兒,來了一個醫藥代表,是一個眼睛大大的漂亮姑娘。她徑直來找伍全,看來伍全對這事情見多了,他寒暄了幾句就讓她來我的櫃檯找我了。她過來,對我說:“咦?以前沒見過你,你是新來的?”我看看她,估計是剛出學校的小女生,想逗逗她,說:“是啊,今天剛來的。”她遞給我一張名片,名字是肖玫——很好聽的名字,然後說請我多推薦她公司的藥品。我說:“我什麼都不會,怎麼推薦啊?”她很耐心地跟我說藥品的功效,使用的劑量等。
我裝傻扮懵,她一句沒說完,我三個問題就拋出去了,她被我問得快招架不住了。看來她也是個新手。我想:應該敲詐她一下。我說:“要我推薦也可以,不過你要請我吃飯,到夜市街就可以了,怎麼樣?”她原來看我愛理不理的樣子,已經急得快哭了,聽我這麼一說,馬上答應下來,說:“晚上7點,我下班馬上過來,你等著我啊。”我們又隨便聊了一些其他的話題,她就先走了。我同學過來,說:“你小子可以啊,那麼快就泡上了。”我說:“隨便瞎說,逗她玩的,她不會當真的。”同學說:“唉,你當兵真的當傻了!現在醫藥代表競爭激烈,日子不好過,有人要他們請吃飯他們就像得聖旨似的,哪敢不來請。晚上我有會要開,你去跟她吃飯吧,明天我請你。”怎麼都說我當兵當傻了?我有些莫名其妙!我要是傻子怎麼可能當特種兵?誰見過這麼聰明的傻子?晚上肖玫準時到了。看來她是趕著來的,進門的時候還在喘氣,弄得我怪不好意思的。我們來到中山路。她問我什麼時候到藥房的,學什麼專業的,我說:“我學的是叢林特種偵察的狙擊專業。”她沒反應過來:“沒聽說過啊,是中藥部分的嗎?”我說:“我不是學藥的,我同學是藥房主管。我是個士兵,狙擊手,現在我是在探親。”她好像很失望。
我接著說:“不好意思,騙你了,這頓我請吧。”肖玫跟我聊得很來,跟我說她的工作辛苦,剛出社會什麼都不懂,新人總是被欺負,上級壓的任務又重,這個月又完不成任務了等。我也告訴她部隊的一些奇聞趣事。她跟我聊得很開心。她問我:“你怎麼跟我見過的兵都不一樣的?”我說:“兵有那麼多,怎麼能個個都一樣呢?”她說:“我就是覺得你有種怪怪的感覺,但是又說不出來。就是那種,好像什麼事情都不關你事一樣,沒有表情起伏那樣。”我笑了笑問:“是不是這樣才叫表情起伏?”她說:“你笑的樣子都怪怪的。”晚上我送她回家,她要坐我的單車前槓,說很久沒坐單車前槓了。我讓她坐上來,一路閒聊著送她回江南的家。到了她家樓下,她下來,說:“明天你有空陪我逛藥店嗎?我一個人好無聊的。”我說:“不好意思,我明天要去奶奶家吃飯,沒空。”她說:“那算了,有空聯繫我吧,你什麼時候回去部隊?”我說:“還有十幾天。”她說:“這樣子!我回去了,拜拜。”我點點頭:“拜拜。”走了兩步她回頭問我:“你們特種兵都是那麼酷,那麼冷冰冰的嗎?”我說:“不是,可能狙擊手冷酷點兒吧。”她“哦”了一聲,然後說:“拜拜,今夜好夢。”沒想到,肖玫今後會成爲我的幸運女神。
過了兩天,伍全請我吃飯,問我:“你小子泡到肖玫沒有?”我說:“哪有那麼容易啊,大家才見了一次面,還沒互相瞭解。”他說:“老實交代,那天你們幹了些什麼?”我說:“到夜市街吃飯,聊聊天,9點多我就送她回家了。”他又問:“不是問你這個,問你跟她聊什麼,怎麼送回去的,有沒有到黑暗的角落裡搞點兒什麼小動作?”我說:“伍全,你沒去做個審訊員真是國家的損失。問那麼仔細幹嗎?沒你想得那麼複雜,就是送她回去的時候她坐在我單車前槓上。”他扼腕長嘆:“你奶奶的是不是有病啊?她都上你車前槓了,可以去開個房什麼的啦,怎麼樣也要打個KISS嘛!”我說:“那麼簡單就可以了?人家不願意我不變強姦了?”他說:“當兵當傻了不是?兵哥哥,現在的社會,女的開放多了,說不定你不想她還想呢。哎呀,這麼好的機會我怎麼都沒碰上,老天沒眼啊。”我說:“讓你這色狼碰上這種事情纔是老天沒眼。”後來想想,我的確有些傻……還有一個星期就我就要歸隊了。我很想雪凝,猶豫再三終於撥通了她的電話。她終於答應見我,陪我吃飯。今天穿什麼衣服呢?軍裝不要穿出去了吧,我穿了一身西服出去,來到一個西餐廳等她。
過了一會兒她來了,還是那麼舉止優雅,不過臉色有點兒蒼白,我的心裡有種說不出的感覺。我們隨便地聊著,東一搭西一搭,像我們第一次見面一樣,但卻好像沒有第一次見面的那種氣氛,大家都小心地保持著距離。聊到她男朋友的時候,她眼睛閃過一絲複雜的神情,說:“這個你別問了。”她不願說,我也不再問。吃了一半的時候,她的手機響了,是她男朋友打來的。電話裡她男朋友的聲音很大,好像在罵她,看雪凝的神情他的男朋友很不高興。放下電話,雪凝說:“我男朋友要過來,等下我有事情,不能陪你吃完飯了。”我說:“沒什麼。”過了一會兒,她男朋友來了,一米七五左右,長得蠻帥的,穿著也很時尚,我的西裝跟他的比起來讓我覺得很土。他的眼神遊移不定,一股玩世不恭的味道,用N市話說是很“串”,很囂張,不把人看在眼裡的那種。我看到他,站起來跟他打招呼。他看我一眼,對雪凝說:“你跟這個人吃飯?他媽的!晚上朋友去迪吧,你不陪我去我不是很沒面子!走了,快點兒!還吃什麼吃!”我的感覺告訴我,雪凝跟他很不幸福。雪凝很尷尬,站起來說:“對不起,改天我再請你吧,我有事先走了。”他男朋友很粗魯地一把摟過她,很不耐煩地說:“走了,走了!那麼囉唆!”我突然產生了想揍人的衝動。我忍住了。媽的!我心裡狠狠地罵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