淡靖林回到家,一直在炕上躺了三四天才下炕。不光是疼的,也是嚇的。
姜麗錦跟他同牀共枕,哪會察覺不到他的異常,問了幾次,都死死搖頭,一個人不說,只說吃了冰溜子。
讓田氏把家裡屋檐下的冰溜子全打了下來,扔了出去。
胭脂卻再拿冰溜子做吃食,油炸冰溜子,油炸雪糕,油炸牛奶。外面燙,裡面冰。外面焦酥,裡面湯潤。
幾個人吃了都嘖嘖稱奇。
“亂搞!”邢師傅眼神不善的翻了胭脂一眼,手卻麻利的拿走了剩下的兩塊。
胭脂伸著筷子都沒來得及夾第二塊,默默的看著他,“邢老師傅!用手抓吃的,很不乾淨。”“不乾不淨,吃了沒病!用手抓的多著呢!”邢師傅連咬帶吸的,很快把兩塊塞進了自己肚子裡。
胭脂還想再炸點,吳大郎皺眉,“不許吃了!這個吃多了不好!”
謝掌櫃幾個也說不能多吃,胭脂眨巴了下嘴,只好放棄了。
新菜單出來,加了油炸冰溜子和油炸雪糕幾個小點。
唐四和王二幾個過來吃飯,看到新的小點竟然是油炸冰溜子這種東西,都不知道說啥好了,當即點了這幾道小點。
吃過之後,王二忍不住讚賞,“還別說!這味道很不錯啊!外面焦酥燙嘴,裡面卻是冰涼的,吃著像是冰火兩重天啊!”
唐四臉上有些無奈,除了她,別人也想不出這種東西了!
不過幾個人吃的很高興就是了。
來吃飯的食客們,看到這新奇的小點,也都點上了幾盤。
私房菜的油炸冰溜子和油炸雪糕就火了起來。
孫掌櫃拿著方子,笑的兩眼瞇瞇。沅香茶樓也推出油炸冰溜子和油炸雪糕一系列的小點。一時間,南平縣,一直到衡州府,都吃起了油炸冰溜子。
高縣令到私房菜來了,定了一桌席面,邀請馮仁和吳大郎幾個吃飯,表示感謝。雖然馮仁拿走了他好不容易弄來的宅邸,可也算是起了作用。他被調任了,任武和縣縣令。
武和縣可是在京城,算得上是京縣了。高縣令這也是升遷了!
“新來的縣令也算是我的同科,叫李航,是松陽縣人,爲人耿直清廉,是個好官啊!他馬上就要到任了。”高縣令笑著,心裡有點得意。李航兩袖清風,喊著要肅清官場,爲民請命。最看不慣馮仁這樣橫行霸盜的!他要是來了南平縣,新官上任三把火,肯定要收拾馮仁一頓!不過馮仁也不是軟茬兒,還有個嚴府在京城。那李航要對他下手,他肯定要跟李航鬥上一鬥。李航憑著上頭重視他,威風的不行,看他們誰能鬥過誰!
南平縣是糧食大縣,高達在南平縣任職這些年沒少撈。真要來個好官,也是百姓的福氣!一頓飯吃到一半,高達說出了自己的另一個目的,“我這次能調任武和縣縣令,也全靠侍郎大人提攜。這到了武和縣,離的那麼進,總不能不去拜訪一下嚴老大人。就是不知道,這嚴府的府邸在哪條街啊?”
他還能不知道嚴府在哪條街?即便不知道,也可以到京城了去打聽。
想往嚴府送禮,他還不夠格!馮仁呵呵呵,“你是趕上了好時候,有政績在,年終考評又得了優,升遷也是理所當然。這樣的小事兒,怕是我外祖父還提攜不到!高大人實在是太客氣了!”
高達神色有些不太好,難不成還得看看他送的是什麼東西,夠不夠重!?有沒有有資格送!?
試探了幾次,都要明說了,馮仁就是不接話兒。
吃了飯,高達有些慍怒的走了。
南平縣老百姓聽高達調任,不少高興的!尤其是聽說新來的縣令是個清廉的好官,都期盼著。不過高達上任前,也都說是個好官,結果卻搜刮民脂民膏。對李航也不敢有太大的期待了。
而李航早已經悄悄來到了南平縣,在縣裡各鎮晃悠了好幾天,對南平縣也大概有了個模糊的瞭解。
前任縣令高達走後,縣衙的衆人都等著新的縣令上任,結果幾天都沒見人來。
李航主僕卻坐在街頭的炒涼粉小攤上,吃著手抓餅就著酸辣的炒涼粉,吃完再喝一碗熱熱的骨頭湯。
賣炒涼粉的婆子見倆人盯著沅香茶樓的大門看,笑著跟他們解釋,“這沅香茶樓在賣油炸冰溜子和油炸雪糕!是私房菜做出來的點心,除了私房菜,南平縣只有沅香茶樓有賣的,你們要是想吃得趕早了!那些排隊的人,都是去吃油炸冰溜子的!”
李航的常隨瞪大了眼,“油炸冰溜子?那也能吃?”
“咋不能吃了!私房菜裡賣的可好了!沒有他們做不出的菜!看你們是外地口音,肯定外地來的不知道。只要路過我們南平縣的,沒有不想去私房菜吃一頓飯的。好些人大老遠的都趕過來吃飯!”因爲賣炒涼粉是胭脂教的,這婆子逢機會就幫胭脂招攬客人,讓他們去去私房菜吃飯。
這李航主僕,看著穿的不咋樣,那兩個僕人卻叫他老爺,想來也是有錢人家的,不然用不起兩個下人,就招攬他們。
李航已經聽了不少關於吳大郎和胭脂夫妻的好話,可說起馮仁,衆人對他的評價卻是橫行霸盜,幾乎無惡不作,就差殺人放火了。可一對人人誇的夫妻,竟然和這個惡名昭彰的馮仁關係親密,還真讓他有些好奇了。
主僕三個去吃了油炸冰溜子和油炸雪糕,還真是個奇妙的體驗。吃完出了茶樓,正碰上瘦猴幾個又上街收保護費。
看那些擺攤兒的商販都害怕,被瘦猴幾個強收了保護費,有些敢怒不敢言,李航也是心裡記住了。
新官上任三把火,李航的三把火卻沒有燒到瘦猴幾個人身上來。
馮仁坐在私房菜休息間裡,嚼著紅薯幹,哼了一聲,“還算這個李航是個有眼色的人,知道他們是爺我的人!”
黃悅菡有些無奈,勸他讓瘦猴幾個找個正當的活兒幹,或者謀個差事,不比橫行霸盜強!?再說,“你現在也沒有出去了,他們繼續之前的行徑,名聲也是落在你頭上。讓他們幹個別的夥計,又體面些!”
這話不是她第一次勸了,馮仁看她大著肚子,有些不耐的擺擺手,“你就好好養胎,操那麼多心幹啥!”
體力活兒瘦猴幾個是幹不了的,別的,他們也就識個字,算點簡單的賬,都是不學無術的,指望他們謀個啥的差事啊!要說幹衙役的活兒,那都是賤籍,以後的子孫都不能參加科舉,入仕爲官。瘦猴他們也不願意去幹那個。雖然他們沒啥出息,可保不齊兒子或者孫子有出息了,做了胥吏衙役,不是毀了以後子孫的爲官之路嗎?!
馮仁發愁的想了又想,給幾個人找個事兒幹,幫胭紅找婆家。把胭脂說的條件交代了,讓他們忙活去了。找到合適的,把家裡的情況都打聽清楚了,然後報上來。
事實上,胭脂在縣裡也見了幾個媒婆,但她對那些提各種要求的人實在沒有好感,都推拒了。
有人看胭脂這邊說不通,就到胭紅面前去示好。
她白天在鋪子,帶著一個小丫鬟看鋪子,也沒旁的人,進門來的就是客人,就得招呼。於是就有人天天到毛絨玩具鋪子裡示好,泡在鋪子裡不走。
之前衆人說胭脂不檢點,給吳大郎戴綠帽子,結果聖旨下來,他們是幫著朝廷抓匈奴奸細。這次胭紅,周圍的人雖然看在眼裡,卻不敢再大肆的說嘴。也就私底下說幾句,說的多的就是那些男人了。看胭紅長得漂亮,又能跟吳大郎成連襟,還能攀上馮家的關係,就像蒼蠅一樣,圍著人家轉,把人家名聲都給連累了。
胭紅看著鋪子裡又進來個男子,臉色一沉。
男子拿了個輕鬆熊,笑著跟胭紅問詢,“不是這店裡賣的每個玩具都有一個故事嗎?這個有啥故事?”
“這個熊的故事,我知道的最清楚,還是讓我給講吧!”胭脂從門口進來,臉上帶著淡淡的笑。
男子扭頭一看胭脂,臉色僵了一瞬,就笑容更大的跟她拱手行禮,“原來是吳娘子!小生這裡有禮了!”
“我看你也十分有禮。”胭脂笑道。
這男子也是求親中的一個,還是個秀才,因爲姓周,都叫他周生。還是個沒有成過親的,今年已經二十二歲了。媒婆說的他願意娶胭紅,但條件是胭紅得供他念書科考。其實說來還是爲了讓吳大郎和馮仁幫他。
胭脂直接拒絕了,不管他品貌多好,這種能提出讓女人供他念書科考條件的人,就算沒成過親,就算長的過得去,也是個沒品的人!
周生在胭脂那裡被拒絕,本來也想著放棄,娶個好人家的閨女,可比胭紅這個已經嫁過人,又帶著娃兒的強。他爹孃也不情願讓她這樣的寡婦進門做他們周家的媳婦兒。
可是明年就是大比之年,他今年要是秋闈能高中,取得了舉子的功名,那明年春闈就能和吳大郎一塊進京趕考。這一路的花費不說,跟著吳大郎一塊,他也能受到馮仁外祖家嚴府的關照,到時候就能金榜題名了。
即便到時候春闈落榜,這吳大郎幫過朝廷抓匈奴奸細,又有馮老爺教習,還有嚴府這座靠山,十有八九是能高中進士的。要是和吳大郎成了連襟,那他以後能提攜一下他這個大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