逃？
重重圍困，怎麼逃？
馮九卿神色冰冷，冷冷諷道：“哀家不屑逃，這裡是京城，你就算要篡位，哀家也還是太后！姚若華，馮家代掌玉璽，沒有哀家的承認，誰也不配登上帝位！”
他掃了眼門外一動不動的姚子睿，“何況，還是一個叛國異姓。”
姚子睿皺眉，眼中閃過深色，馮九卿看似狼狽，滿頭冷汗，未著發冠，身上還帶塵灰，可她站在那裡，便有一種不容侵犯的氣勢。
“若華，太后畢竟還是太后。”
他們兵力還是太少，能夠在這個時候拿下皇宮，虧得也是突襲，若是禁軍趕到京城，正如馮九卿所說，他們轉眼便會被踏平。
所以，他們雖然在謀逆，但卻不能太過明顯的“篡位”。
挾天子以令諸侯，是他們不得不立下的選擇。
姚若華卻已經是怒不可遏，在看到馮九卿的瞬間，她就恨不得將她撕成碎片！若不是爲了去慈榮殿翻找玉璽，她也不至於等到現在！
“什麼狗屁太后！若不是她，我纔是太后！她就該死，該死！”姚若華揚鞭毫不留情地揮下！
“母后！”齊尚一口氣哽在了嗓子眼。
馮九卿往後一退，馬鞭尚未臨身，便被劉宏一刀擋住，姚若華驚呼一聲，反而被劉宏嚇得往後倒退。若非劉宏顧忌外面的兵馬，恐怕剛纔那一刀，已經要了姚若華的命。
姚若華愣了愣，被姚子晉扶住才陡然反應過來，伸手捂住小腹，惡狠狠地瞪著馮九卿。
姚子睿沉聲，“皇上，太后，我姚家蒙受誣陷，必定是受小人讒言，此次不過是爲了‘清君側’而已，還請皇上和太后配合，交出玉璽，以正朝綱。”
“哈！”馮九卿嗤笑，“你姚家坐了什麼骯髒事，你們自己知道！想要玉璽？做你的春秋大夢吧！”
“你不怕死嗎？！”姚若華威脅，“禁軍已經被我們控制，那些沒用的大臣根本連反抗都不敢，你如今孤軍奮戰，竟然還敢大放厥詞！”
馮九卿抱手，不屑地看著他們，似乎對他們的話完全不以爲意。
“死？姚若華，哀家今日將話放在這兒，今日但凡我和皇上受了半點傷害，明日父親便會將玉璽送到攝政王手中，到時，真正的‘清君側’之軍不出半月就會兵臨城下，想試試嗎？”
“十萬禁軍，十萬葛洲軍，再加上十萬洛城君，你區區兩千餘人，不如就跟哀家賭一賭，看看你們能夠堅持幾個……時辰？嗯？”
姚若華氣急敗壞，恨毒了她般，“馮九卿，你現在說出馮家人在何處，還能少受些皮肉之苦！”
馮九卿背後已經流滿了冷汗，面上卻還是無所謂般，輕描淡寫道：“姚若華，你以爲哀家是你這個蠢貨嗎？說出馮家人的去處，讓後讓你奪寶殺人？”
“你——”
“若華！”姚子睿拉住激動的她，沉聲道：“禁軍明日就要到達京城，現在當務之急是要將那些人打發了，你別衝動！走到這一步，你也該想想你的孩子！”
提起孩子，姚若華憤恨的表情才終於稍顯緩和，但轉而便成了陰毒。
“馮九卿，你好，好……你以爲拿著玉璽就能爲所欲爲了嗎？”她冰冷地掃過滿院已經好無反抗之力的禁軍，“把她們給我帶走！”
“你們敢！”劉宏大怒。
馮九卿卻一把按住他，冷冷道：“放下兵器劉宏將軍，哀家是太后，她不過一個小小的妾室，一個謀逆叛臣，若還敢對我們動手，必將遺臭萬年，就是子嗣，也會爲人唾罵。”
馮九卿這話說得極恨，正好戳中了姚若華的軟處，姚若華固然生氣，卻也不得不心存忌憚。
沒有玉璽，便沒有名正言順。
要想得到東華，這個時候殺了馮九卿與齊尚沒有半點用場，只能激得禁軍暴動，他們得忍。
到了這個時候，還是得忍！
憤怒不已，姚若華驀地轉身，看著外面困守的兵馬，聲音冷到了極致，“將他們給我抓起來，立刻！”
馮九卿放在身後的手驀地一軟，身體好像瞬間有些虛脫，腿腳顫了顫，伸出手，盯著姚子睿面不改色，開口卻是對齊尚道：“尚兒，母后累了，今日想來不用你我上朝，跟母后回宮休息。”
齊尚目光一閃，鎮定自若地上前，不動聲色地扶住了馮九卿，握住那滿是冷汗的手。
劉宏捶胸頓足地嘆氣，將手中兵器扔開，束手就擒。
姚子睿始終沉著臉，比起姚子晉，他的確要更穩重，馮九卿不敢在他面前表現出半點鬆懈，帶著齊尚，一步一步從虎視眈眈地盯視中離開。
經過姚若華時，那雙眼中冷如骨髓的恨意就如利箭般，沉沉落在馮九卿身上，可馮九卿始終擡著下巴，不曾低下。
恍惚間，齊尚又想起了自己登基那一日，也是馮九卿牽著他的手，牢牢護住他，帶他登上皇位。
只是，那時候還有齊璞瑜，他的齊叔伯擋在叛軍之前，就如那座堅固的城牆，無人可破。但是現在，只有他們。
“母后……”
“別怕，”馮九卿目視前方，背對著叛軍，將齊尚拉到了身前，“跟母后回宮，這段時間，就當度假了。”
是她太著急了，大理寺卿明明警醒過番谷窪地有異，可她急於對付姚家，竟然沒有派人前去提前偵查，便倉促讓薛放帶兵出征。
無論如何，要保住齊尚，這是他們的共識。
擁擠的宮道上，劉宏與魏嬤嬤被衆人壓著，看著前方馮九卿，目光堅定地帶著齊尚，一步步走回慈榮殿，不曾低頭。
永和四年，嘉平末，姚氏謀逆犯上，帶叛賊一路下毒逼殺，以致死傷無數，終闖入皇宮，控制宮闈，幽禁太后、皇帝。
次日，百官被困府中，有忠官直吏御史意圖反撲，未出家門，便身中劇毒。
禁軍諸副將被囚，大理寺卿、太常寺卿及諸尚書被困府中，幾無自由，天 朝京城可進不可出，敢有談論謀逆篡位者，有姚氏‘神武軍’當場斬殺。
一時間鮮血遍地，死傷無數，燒殺搶掠層出不窮，順天府尹剛直不阿，被神武軍當場刺傷，後被其子趙子明救回，逃入刑部尚書劉向劉府中。
劉向怒眉橫對，以身擋門，震住神武軍，姚子睿上門求和，卻被拒之門外，京官尚且如此，民衆更加苦不堪言，轉瞬之間，京城之中，人心惶惶。
姚子睿臉色大變，回宮便以少帝齊尚之名發下三道無璽聖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