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王還以爲(wèi),太后的確是覺得自己的麻煩不夠少。”
齊璞瑜氣定神閒,聲音都沒有太大的起伏,聽在耳中卻讓人心底發(fā)涼。
馮九卿喝了口熱茶壓壓驚,冷靜道:“攝政王這是後來找哀家,可是有什麼要事?若是沒有,便請快些回府吧,莫要等宮門下鑰,到時就出不去了。”
齊璞瑜淡淡地笑了一下,不置可否。
“你到底怎麼了?”馮九卿上下打量著他,細(xì)細(xì)忖度這今日從宮外送進(jìn)來的消息,似乎沒有什麼特別的。
“太后覺得,本王怎麼了?”齊璞瑜手肘放在中間的桌子上,側(cè)頭看著馮九卿那張臉脖子耳朵都藏在裘衣中的臉,看她整個人好似都嬌小了一圈,不禁笑了笑,“太后今日似乎比往日可愛很多。”
馮九卿端茶的手僵在當(dāng)場。
魏嬤嬤無聲的“噢喲”一聲,打了手勢讓宮女站遠(yuǎn)點(diǎn),今兒的攝政王口無遮攔,萬一說出點(diǎn)什麼,她們怕是做夢都要擔(dān)心有人回不回來殺自己滅口了。
好在在慈榮殿伺候的宮女太監(jiān)都極爲(wèi)聰明,很快便撤了下去,魏嬤嬤對馮九卿行了個禮,也跟著離開了殿前。
“砰”的一聲,馮九卿這纔將茶碗重重地摔在桌上,故作慍怒,“哀家看王爺是越發(fā)不要命了,什麼話該說,什麼話不該說,還要哀家提醒嗎?”
齊璞瑜好整以暇,先前入宮時讓人敬而遠(yuǎn)之的冷硬似乎在馮九卿生氣的時候,莫名其妙的消散了,還性情不錯的笑了出來。
“小太后生什麼氣?本王只是實(shí)話實(shí)說而已,難道小太后還不允許本王說實(shí)話了?”
簡直厚臉皮!
馮九卿抿了下脣,埋在雪白絨毛裡的臉莫名滾燙,卻還是一絲不茍地發(fā)著怒,“攝政王難道不知道現(xiàn)在是什麼時候,竟然還敢如此胡言亂語,也不忌諱著些。”
“何謂胡言亂語?”齊璞瑜似笑非笑地看著她,“難道他們的猜想不是事實(shí)?你我……確實(shí)有了夫妻之實(shí)不是嗎?”
馮九卿眼睛都快瞪出來了,“齊、璞、瑜!”你還要不要臉了?
齊璞瑜心情大好,“嗯,爲(wèi)夫聽著呢。”
馮九卿:“……”
沉默良久,馮九卿忽地站了起來,握住了他的手。齊璞瑜怔忪一瞬,看著面前突然湊近的精緻容顏,那雙慧黠皎潔的雙眼映著自己的臉,讓他頓時口乾舌燥起來,“九兒?”
“你瘋了?”馮九卿卻突然壓低了聲音,驚疑不定地看著他,“你受什麼刺激了?要不要哀家給你傳太醫(yī)?攝政王,咱有病得治啊。”
齊璞瑜:“……”
嘴角一抽,齊璞瑜倏地起身,走到了馮九卿面前,一手抓住她的手臂,不費(fèi)吹灰之力地便將人抱進(jìn)懷裡,旋身坐在了她的位置上。
馮九卿倒吸口涼氣,吃驚地看著他這一通動作,還未反應(yīng)過來,整個腦袋都被按進(jìn)他的肩膀裡,憋得出不了氣。
“你個混蛋,是想謀殺我嗎?!”用力一推,馮九卿黑著臉,氣惱地擰住他的臉,將好好一張俊臉扭曲成了眼睛鼻子湊一起,陰森森道:“信不信哀家剁了你的手!”
“你剁!”齊璞瑜被迫齜牙咧嘴,笑意盈眶,專注地看著馮九卿發(fā)怒,柔聲道:“你要什麼,我都給你。”
馮九卿嘴角抽搐著豁然鬆手,雙手抱胸,驚問:“你不會是想破罐子破摔吧?!”
因爲(wèi)流言已經(jīng)傳出去了,所以乾脆什麼都不管了?!
就像家貓炸毛,馮九卿不可思議地看著他,齊璞瑜被她戒備的樣子逗笑,不知道想到了什麼,雙手緊緊錮住她的腰,用額頭在她下巴上蹭了蹭,“我說真的,你要什麼,我都給你。”
“……”馮九卿雞皮疙瘩掉了一地,緊張地嚥了口唾沫。
齊璞瑜抱著她揉揉蹭蹭,待將人逗得渾身無力,才終於抱回了羅漢榻上,伸手抵在她兩側(cè),眸中星光熠熠,莞爾一笑,“記住,這是第二次了。”
馮九卿頭皮發(fā)麻,總覺得這個微笑充滿了算計的味道,卻不敢細(xì)究,眼睜睜地看著齊璞瑜大笑著離開了寢宮,一臉呆滯地眨了眨眼。
“他進(jìn)宮到底是來做什麼的?”
就爲(wèi)了戲弄她?
有病,看來是被人口誅筆伐太過厲害,受刺激不小。面紅耳赤地將自己埋進(jìn)狐裘裡,馮九卿捂住臉,“看來回頭還得讓太醫(yī)給他瞧瞧。”
天色漸黑,月頭高懸,一日的時間疏忽而過。
馮九玉不斷傳進(jìn)消息,以馮宇名義拉攏勢力繼續(xù)上奏,卻不是奏請剝奪攝政王之位,而是針對馮九卿,雪花般的奏摺,再度堆積到了龍案上,只是還沒有宣之於朝堂罷了。
“攝政王護(hù)國有功,然宮闈之事,畢竟事關(guān)皇家眼簾,臣等懇請?zhí)髸罕苣会幔畔麓购熉犝畽?quán)。”
“太后力斬姚子晉,本是有功,然聽政並非參政,臣奏請聖上,奉養(yǎng)太后與皇家別院,待流言過後,再接回宮中。”
如此種種,不一而足。
於此同時,禁軍巡邏京城的時候,也終於盯上了那個與邢子濯聯(lián)絡(luò)的姚家女。他們?nèi)耘f沒有放棄,依舊在暗處傳遞消息,齊璞瑜不動聲色,將目光鎖定在幾位世家公族之上。
冬雪落滿整整一個月的時候,馮九玉將府中多言的下人都打發(fā)了出去,再讓人離開京城,去耀陽勝賢莊附近購置秘密購置田產(chǎn),暗中轉(zhuǎn)移馮家勢力。
此事,也是馮九卿的命令。
他來到了馮府,見過朱念慈後,前往拜見馮宇。
入冬之後,馮宇關(guān)節(jié)時有疼痛,馮九玉與廖晴兒常來陪伴,其偏癱之癥竟有幾分好轉(zhuǎn),已經(jīng)能夠自己坐在椅子上了。
“到底是武將,”馮九玉抱劍而立,看著馮宇挑眉,“再努力一把,沒準(zhǔn)明日就可以站起來了,也未可知。”
馮宇臉上帶笑,癱瘓一場,才知道能夠自由活動的可貴,尤其看著身邊兒媳婦的肚子,想到來年就可以抱上孫兒,驀覺往日爭權(quán)鬥利的日子有些無趣了。
朱念慈目光一閃,適時問道:“玉兒,你可去皇宮看過你姐姐,外面怎麼樣了?”
馮九玉臉上的表情瞬間冷了下來,不屑地哼了聲,“邢子濯那個混蛋乾的好事,現(xiàn)在倒是在府中高枕無憂,阿姐她……只怕過不久,就要離開京城了。”
“什麼?!”馮宇大驚失色。
“有人蔘奏太后亂政,”馮九玉搖頭嘆道,“阿姐不像攝政王,身上有先皇聖旨。”
“但我們有玉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