攝政王?
邢子濯目光一變,驟冷的視線突然定在了春雲的身上,“這是我跟太后之間的事情,攝政王有什麼權力管?”
春雲訝異地睜大了眼睛,隨即噗嗤一笑,眼中越發蔑視。
“你跟太后?我說邢公子,你也太自以爲是了,睜大你的眼睛看看!這裡是皇宮,不是你馮府!別在那兒一廂情願的展露深情了,你要是真的爲太后著想,就應該學會避嫌!而不是上趕著給她找麻煩!什麼叫自私自利你懂嗎?”
邢子濯心中一痛,臉色冷厲,竟冷冷呵斥道:“放肆!你不過是個宮女,有什麼資格跟我這麼說話!”
春雲原本還收著,乍聽這話陡然氣樂了,嘴巴登時變得狠毒了起來!
“你才放肆!我乃是太后的貼身宮女,你以爲你是個什麼東西,也配對我大呼小叫!”
“你……”邢子濯大怒。
“我什麼我?嗯?”春雲一指左邊走廊,黑著臉冷哼,傲慢道:“太后高高在上何等尊貴?你不夠螻蟻般的人物,以爲扒著太后就能顯得自己與衆不同?我呸!丟人現眼,不就是個窮酸腐儒狂妄自大罷了!”
“我告訴你,太后的心氣比你高!也只有攝政王這類人物才配得上她!你還是哪兒涼快哪兒待著去吧!滾出皇宮,本姑娘才懶得伺候,害怕髒了自己的眼睛呢!”
邢子濯氣得渾身發抖,怒不可遏地盯視著春雲,春運卻毫不示弱地擡起了下巴,趾高氣昂地輕視道:“快走吧,難不成你還想跟太后告狀?哦,我都忘了,太后要處理國事,可沒時間跟個漿糊棍子掰扯。”
猛地捏緊拳頭,邢子濯咬了咬牙,“你們懂什麼!無知,太后她和我青梅竹馬……”
“行了!”春雲臉色一冷,“給你點顏色你還開起染坊來了,什麼話都敢說了是吧?再敢誣衊太后清白,我就讓禁軍把你舌頭割下來!”
春雲說完,腳下一旋,立即轉身離開,看樣子倒像是真要去找禁軍的樣子。
邢子濯憤憤地瞪了他兩眼,極不甘心地振袖冷哼,灰頭土臉地離開了御花園。
行至裕花園門口的春雲腳步一頓,隨即挑眉回頭,掃了眼那拂袖怒走的邢子濯,嘴角劃過幾分冷蔑,伸手拔下頭上的簪子放在手中摸索,輕輕一笑,復又離開。
邢子濯近乎氣急敗壞地離開,一語不發地衝出了皇宮大門,這尊貴無比的地方原來也是這樣刻薄可笑,到底是爭權奪利的地方,怎麼可能看清楚他和九兒之間的感情?
還有攝政王,腳步越來越慢,邢子濯停在了朱雀大街的起點,神色晦澀不明,腦海之中,上次在大相國寺中的一幕幕,倏然閃過眼前。
齊璞瑜突然出現踹開了他,甚至還抱了馮九卿,那麼凌厲強勢的姿態,近乎彰顯所有權的動作,同是男人,他怎會看不明白?
但那又如何?他們是叔嫂!九兒一定不會如此不貞。
不過,眉頭一皺,邢子濯卻又有些憂慮,齊璞瑜是攝政王,幾乎是萬人之上而無一人之下,若是他逼迫九兒……
“邢公子。”
一個陌生中年人突然出現在了他的面前,笑盈盈地看著他,帶著三分諂媚般笑道:“您可是邢子濯邢公子?我家老爺有請。”
“你家老爺是誰?”邢子濯瞬間警覺,下意識竟想到的是齊璞瑜。
中年人訕笑,“我家老爺就在前面茶坊,有事關太后的大計想同邢公子商量,還請邢公子不吝移駕。”
茶坊位於皇城腳下,人來人往,更是巡邏禁軍可以看見的地方,邢子濯斟酌片刻,又看了看中年人那伏低做小的模樣,擡頭不屑一笑,負手傲道:“那就去吧。”
中年人嘴角一抽,忍住翻白眼的衝動,自往前面帶路。
若不是先前廖家出了那樣的事,他一個白衣書生,哪輪得到自己拱手相請,倒還擺起架子來了,不知進退!
兩人先後入了茶坊,邢子濯本意是想看看有誰會來找他,一看那坐在茶坊中的人,臉色頓時惡變,轉身欲走,不想身後竟突然出現幾個人攔住去路。
“邢公子何必著急?既來之,則安之,”姚子晉緩緩輕笑,“不若坐下來喝杯茶?”
事到如今,他也走不了。
邢子濯忍住忐忑,想起姚、馮兩府的對峙,心中便不停打怵,卻只等坐到了他的對面,看著面前的茶杯,手指輕顫。
姚子晉微微瞇了下眼睛,嘴角劃過一絲諷意,“公子放心,老夫還不至於在皇城腳跟下對你動手,何況,老夫是來談合作的。”
他要殺邢子濯,找個殺手衝入那別院就好,還不至於大庭廣衆給自己找麻煩,這邢子濯性格未免太過懦弱了些。
被踩中心事,邢子濯臉上有些難看,“太常寺卿到底想說什麼?對付馮家嗎?抱歉,子濯蒙恩施領養長大,絕不會做出如此喪盡天良之事!”
嘖,麻煩。
姚子晉不以爲意地笑笑,“恩師?邢公子高風亮節,老夫自然不會讓邢公子做這等事,老夫先前已經說了,是有關太后的事。”
馮九卿?那就更不可能了!
邢子濯臉色發冷,“若說是九、太后,大人只怕找錯了人,太后只是馮家的棋子,身不由已,你們何苦針對於她?”
棋子?這顆棋子都快噬主了!
姚子晉不動聲色,緩緩笑道:“邢公子,聽聞你與太后青梅竹馬,但老夫看太后如今看太后對邢公子似乎不大上心啊,自居崇高,連正臉都不給你一個,邢公子難道就不怨恨嗎?
霎時間,御花園中那華美威嚴的背影又在眼前閃過,邢子濯臉色微沉,卻還是道:“她如今是太后,自然要避嫌,怪不得她。”
姚子晉一默。
這邢子濯……太蠢了些。
但凡是個聰明的人,就應該聽懂他話中的暗示,接受從之,不接受,就應該乾脆不承認,這還用上“避嫌”了,好像私底下就不用避了似的。
沒有察覺姚子晉眼中地冷諷,邢子濯站起身來,“大人若是沒有事,我就離開了,否則恩師不見我回府,只怕要擔心。”
那馮宇來威脅他,可笑,姚子晉搖搖頭,此人把持著那點自以爲是的清高,要想一時勸下也極困難,此事仍需循序漸近。
“也罷,”姚子晉一擡手,擋在門口的人頓時散開,“公子慢走便是,不過公子不如聽老夫一言,公子既然對太后有意,又何不妨……再續前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