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在一天天中流逝，七日轉瞬，就在秀女所住宮殿收拾妥當之時，齊璞瑜再次上了朝。
百官朝拜，已經習慣了的齊尚不動聲色，但叫所有人平身，轉頭看向了齊璞瑜，“攝政王身體可大好了？”
齊璞瑜點頭，“多謝皇上關心，臣已大安。”
說著，他將目光轉向了馮九卿，珠簾之後，東華太后目不轉睛地看著朝臣，視線不偏不移，就像一座天然雕飾的霜雪冰像。
似是感受到了齊璞瑜的目光，馮九卿終於有了點動靜，她轉過頭，回神看向齊璞瑜，嘴角微揚，疏離而禮貌地笑了笑。
“王爺日理萬機，今後也要小心調理身體纔是。”
齊尚看家那向來從容的攝政王表情詭暗，竟似有怒氣一閃而過，快不及眨眼，好像是幻覺般，又笑起來。
“有勞太后關心，臣知曉。”
馮九卿便又收回了視線，仍舊看向朝臣。
看似其樂融融的氣氛，衆人卻在不知不覺間發現，那座上三人不知怎麼的，極少出聲，最多不過是個“此事還需再議”，卻真的要“再議”的時候，又只是目光灼灼地盯著上奏官員不出聲。
縱然是禮部尚書，今日也被唬地不敢多言，總覺得那三道視線看著自己的樣子，就像是在看待宰的羔羊。
下朝之後，馮九卿同齊尚施施然起身離開，齊璞瑜也沒有待多久，便也跟了上去。
及至紫宸殿，三人也是各幹各的，馮九卿無事可幹，只將昨日批閱奏摺看見的幾件大事都放出來，讓齊璞瑜細看。
“工部要重修黃河汛期下游的堤壩，圖紙是審覈過的，只是戶部嫌銀子花銷太大，壓著反對，你自己瞧吧。”
齊璞瑜看了她一眼，修長手指一伸，將那奏摺壓下，“太后不想問問別的？”
馮九卿用力將手從他的手指下抽出，不動聲色地回到了自己的位置上，擡了下眼皮，一板一眼道：“哀家確實有一件事想問，卻不知那姚月兒的事情，王爺查得如何？”
齊璞瑜認真地看了她許久，可那無動於衷的面龐上卻什麼都沒有，什麼都看不清，齊璞瑜不覺冷笑了一下。
“好，太后只想知道這個，那臣便告訴太后。”
“姚月兒此女擅調香，傳言其香頗有安神定魂之功效，姚家人甚是喜歡，倒並沒有什麼不好的用處，”齊璞瑜一眨不眨地盯著她。
“的確是個討人喜歡的姑娘，比那姚若雪純潔乾淨。”
討人喜歡，純潔乾淨？
馮九卿凜然不懼地同他對視，腦海中總是想起齊璞瑜那日在御花園的話來，他雖說不想娶廖晴兒，而轉眼第二日，便同人廝混在一起，委實叫人可笑。
可見此人表現出來的種種感情，真假參半，自己分明知道在他的算擊中，卻要還幾次動搖，真是叫自作自受。
馮九卿不想看他那雙眼睛，那雙眼睛深邃可觀，好似深情款款，其實當中藏了多少無情冷意，她都不敢去想。
“日久見人西，姚家的人，哀家卻一個都不信，等人進宮後自見分曉，”馮九卿慢慢支起下巴，“秀女所住之宅邸中，各處宮女太監反的分配可妥當了？”
“自然妥當，”齊璞瑜也冷淡道，“太后可是想加人進去？畢竟雙重準備，總也叫人安心。”
馮九卿笑了一下，意味不明地站了起來，“王爺辦事，哀家放心，這中間又何必再放人，人一多，免不了麻煩也多。”
齊璞瑜扯著嘴角，皮笑肉不笑道：“太后就沒其他想問的了？”
齊尚握住御筆，目光來回地瞧著他們，沒來由地緊張起來，總覺得這兩人中間怎麼流竄著一股**味呢？噫，好可怕。
“哀家沒有什麼好問的，”馮九卿好似真的就藏著這些問題，別的全不管了，“既然王爺已將各處安排妥當，哀家這便去後宮巡視一番，魏嬤嬤，走吧。”
魏嬤嬤垂著眼簾上前，扶起馮九卿的手臂就往外走，當很不曾回頭。
齊尚手臂發涼，用手搓了搓，忍不住將目光投向了齊璞瑜，好奇道：“齊叔伯，你做了什麼啊？怎麼母妃這麼生氣，不跟你開玩笑了。”
齊璞瑜拿起筆，在奏摺上寫下“已閱”兩個字，目光一沉，瞥了他一眼，“皇上若是閒得慌，不如把這幾日積壓的奏摺都拿過去批閱瞭如何？”
齊尚肩膀瑟縮，不敢再言。
齊叔伯也好大的火氣啊，真奇怪，難道這兩個人在冷戰？
齊尚不解，魏嬤嬤心知肚明卻寧願自己不解，她跟著馮九卿步步走向御花園，見者低頭聞者退後，無一個敢上前來行禮搭話，許久，兩人終於走到了御花園。
馮九卿在鞦韆上坐下，用力踹了一腳那鞦韆架，不想期間一晃，回落時竟總打在馮九卿的腿上，痛得她倒吸涼氣。
“太后！”魏嬤嬤嚇壞了，趕緊帶著她坐下，“太后你沒事吧？奴婢這就去叫太醫！”
“不必，只是撞了一下，叫什麼太醫？”馮九卿有些悶悶不樂，她心中總想著齊璞瑜同廖晴兒的事情，此刻心中竟有些反悔了。
早知道剛纔就問一問好了，這會子畢竟兩人是盟友，問一問也無可厚非不是？她爲什麼當時就不問呢？
“真是氣死人了！”馮九卿重重地捶了下自己的膝蓋，又刺激的一疼。
魏嬤嬤看著她，在心底不住嘆息，兒女郎君之間的糾結，從來都是彆扭又不講道理的。
“太后，您要是實在想知道，不如讓奴婢過去問問吧？”魏嬤嬤主動上前道。
馮九卿不假思索地拒絕，“不行，你去問與我去問有什麼區別嗎？你不準去，而且我……嗯？我也沒說要問什麼，你怎麼知道？”
馮九卿奇怪地看著她，魏嬤嬤略一挑眉，似笑非笑地看著她，“太后，奴婢可是過來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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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說什麼呢？我、哀家不懂你的意思，行了，我們略坐坐就回去，反正你不許去問。”馮九卿莫名尷尬。
回頭有消息了，他自然會來告訴她的，多此一問，倒像是她在關心他似的。
魏嬤嬤搖頭輕嘆，叫人上了茶水來，自己正往旁邊去取些糕點，卻剛過拐角，便聽一人驚道：“不是吧？！”
魏嬤嬤速度不由得緩了下來。
兩個宮女湊在一起竊竊私語，另一人道：“怎麼不是？那廖晴兒竟然揹著王爺去勾引九玉侍衛，外面都傳開了，就咱們宮裡不知道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