羅異人！
素玉瞳孔驟縮，“這不可能！羅異人上個月纔給我們提供了盛朝情報，絕不可能說變節就變節！”
“但他們就是這麼說的！”六合斬釘截鐵，“明王殿下，盛朝山高路遠，若是按照先前的推測，主戰派必定佔了上風，若是羅異人屈服了呢？”
素玉：“……”
這不是沒有可能，不，應該說，這太有可能了！因爲他是盛朝人！還跟東華有殺母之仇！
齊尚目光幽沉，示意六合離開，而後看向了素玉，“齊叔伯，你在盛朝安插的眼線，如今情況如何，你知道嗎？”
素玉坐在椅子上，修長的手指按在把手，沉吟良久，方纔搖頭，“盛朝東宮有變，這是我收到的最後一條消息。”
“多久時間了？”齊尚又問。
“四十二天，”素玉沉聲，“沒有更新的消息，但這兩年，我收到的消息本就稀少，非重要不到手中，皆是李密在打點。”
那也就是說，羅異人還是有變節的可能。
“也有另一個可能，”齊尚主動替他找了個理由，“他們不方便傳書，或是正被什麼人盯著，或者……”
或者他們已經死了。
素玉伸手揉著眉心，有些倦意，半晌後道：“邊關可有消息傳來？”
“至多這一二日之間，”齊尚坐到素玉身邊，“齊叔伯，就算他真的變節也無妨，東華不會輸了這場仗的。”
素玉笑笑，“你是東華的皇帝，我只是平頭百姓，皇上不想著如何去安慰自己的妃子，卻來關心一個不足爲道的百姓？”
齊尚無奈地笑開，“齊叔伯，這種時候你還要跟我繞彎子嗎？”他默了默，“蘇寒上一次送過來的狀況……到底如何？”
羅異人變節對他們來說無足輕重！但羅異人身邊的蘇寒，絕對不能“有事”。
兩人凝視著對方，誰都知道這個“有事”的意思，他或者被軟禁，或者是背叛。
若是軟禁，蘇雪可活。
若是背叛，蘇雪必死。
齊尚很緊張，他昨夜才和蘇雪重歸於好，今日就要面臨這麼重大的抉擇，而素玉卻推三阻四，明明知道他最關心的是什麼，卻始終沒有表現出來。
“寒兒的狀況，不好，”素玉終於開口，“這件事我沒有告訴九兒，但她大概也猜得到。我們的確在盛朝折損了不少人，蘇寒權力受制，但始終未曾妥協。”
“他是個好孩子，”齊尚若有所思，“但盛朝局勢比東華兇險，舒曼葉那養蠱的方式養人，若是我在和人爭奪太子位，且已經到了你死我活的地步，結局只有兩個。”
蘇寒活，但主和派日益衰弱，他只有金蟬脫殼才能活，那就只有背叛一條路，羅異人收買殺手刺殺也就有跡可循。
蘇寒死，最終的結果也最多是兩敗俱傷，羅異人……還是背叛者。
倏然沉默，這個時候他們只能等邊關的消息，只要確認了邊關的消息，就能確認蘇寒的生死！
彷彿正是爲了迴應他們的想法，天跡降下一道蟒蛇般粗壯的驚雷，一匹駿馬策入京城，將士嘶啞吼著八百里加急，城門衛臉色劇變，慌忙敲響震天鼓！
鼓樓轟隆隆傳來響聲，禁軍統領薛放一愣，旋即閃電般反應過來。
“疏散百姓！讓出道路！快！！”
轟隆隆！！
聲音越拉越大，至於軒轅宮朝陽門時，門上將軍抽出擂鼓用盡全力敲響，很快那聲音便傳進了齊尚和素玉耳朵。
“三長鼓聲，是八百里加急！”齊尚臉色一變，來不及跟素玉說話，龍行虎步般衝了出去，“開宣政殿，上朝！”
不用他說，周公公已經讓人下去吩咐了，相比此刻，早就聽到鼓聲的朝臣也都匆匆敢往了軒轅宮，好不容易得來的三日假期，就此泡湯。
素玉沉著臉走出了大殿，門外還站著愣住的華裳，他看向華裳，不容置疑地下達了一條命令，以明王齊璞瑜的身份。
“把蘇雪帶進慈榮殿，立刻！”
話一說完，他就轉身走向了宣政殿的方向，華裳不知到她要去哪裡，卻知道自己正面臨了什麼。
她咬咬牙，直接帶上人前往了華清宮。
華清宮裡，蘇雪也聽到了那聲音，東華第一長街的每個人都聽到了，她難以置信地走到了宮道里，臉上疲憊殘留，本該有的歡喜卻好像在冬日裡被一頭涼水從頭潑下。
“打起來了……”
梨兒也跟著沉了臉，“娘娘，我們走吧！”
“走？”蘇雪突然覺得很可笑，她昨日才和齊尚重歸於好，今日就被人催促著逃離齊尚，但這是皇宮啊，她能逃到哪兒去呢？
“走不了了，”蘇雪閉了下眼睛，轉頭看向宮道的另一邊，華裳又一次氣勢洶洶地走了過來，她嘴角露出苦笑，“這就是最後的結局。”
宣政殿，朝堂下。
傳令小將險些跌倒，整個人都匍匐在地，表情難看，“報！盛朝大破南疆，兵臨城下，兵馬仍在持續增加！不下三十萬之數！領將者乃是九王子舒曼寒！”
滿堂譁然！
齊尚反應了片刻，才終於從本該有的敏銳中挑出關鍵，“舒曼寒……蘇寒。”
領將竟是蘇寒！！
站在後方的素玉目光微變，轉身默默走出了六合的視線。
慈榮殿，衆人面沉如水。
被帶進慈榮殿的人還有些恍惚，蘇雪擡頭看著面前你兩人，已經“過世”的太后，和重病在身的“皇后”，她們臉色緊張，卻並不怎麼害怕。
“東華已經不是當年的東華了，”江如雪意有所指道，“要想攻下東華？哪有那麼容易。”
青九將她扶了起來，“你先起來，戰報內容尚未得知，此刻何必緊張？難道我東華這十數年底蘊，會如此輕易潰敗嗎？”
蘇雪嘴角微顫，她驚慌地看著那扇門，深怕它會突然衝進來禁軍，將她押到陣前，殺頭祭天……
她不像死，她還沒看到哥哥，纔剛剛和齊尚在一起，她……她昨夜甚至還想過永遠陪在他身邊！他不像死！
很快，人來了。
來的是一個人，帶來了一個讓人驚愕不已的消息，蘇雪如遭雷劈，整個人都驚呆了，猛然爆發出決絕而堅定的驚叫，“這不可能！”
素玉沉著臉，“昨夜的畫，便是羅異人收買殺手而來……”
“這不可能啊！哥哥和義父從來沒有想過開戰，從來沒有！！我才離開幾個月？他們怎麼可能……”
驀地，蘇雪一怔，“你剛剛說什麼？義父送來的……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