破雲(yún),疾風(fēng),乃是唐師專門爲(wèi)馮九卿與齊璞瑜選得汗血寶馬。
馮九卿對此馬甚是關(guān)心,就連給唐師的工錢都翻了倍,尋常去宮中的騎馬場,也只有那匹破雲(yún)照顧得最好,保留了野性,讓馮九卿很是滿意。
就連齊璞瑜想要試試那匹馬,都被馮九卿拒之門外,讓馮九卿將馬讓給琦玉使用?怎麼可能!
齊璞瑜下意識便覺得琦玉實在是異想天開,那是當(dāng)朝太后的馬,豈是別人說要騎就能騎的?他瞥了眼“自以爲(wèi)是”的琦玉,等著他被“慘痛”拒絕。
卻不想,馮九卿只是調(diào)了下眉,道:“破雲(yún)看著乖巧,卻是極其不好駕馭,你的馬技若還是以前那模樣,就還是另外換一匹馬吧。”
齊璞瑜:“……”
“放心,我的騎馬之術(shù)比之前年已經(jīng)好了很多,”琦玉不以爲(wèi)意,“這次絕不會往陰溝裡撲的。”
馮九卿撲哧一笑,好似想起了什麼舊事,竟還嗔了他一眼,七分嬌俏,三分懷念,“隨你去吧,這兩日哀家不用,你待拿了頭籌將馬還回來就是。”
破雲(yún)是當(dāng)朝太后喜歡的馬兒,有那匹馬在,至少可以讓一些人投鼠忌器,別在競技之時做手腳,馮九卿也安心。
但另一人,心卻冷了。
他掃了一眼琦玉,卻見琦玉輕飄飄地說道:“王爺,您可要與玉兒一同賽馬?”
馮九卿微怔,齊璞瑜是掙扎擅長之人,還是當(dāng)頭的將軍,在馬上取人性命簡直輕而易舉,雖說他不會取琦玉的性命,但狩獵當(dāng)中若是不小心傷著琦玉,也是有可能的。
她想了想,拉著小皇帝的手正要上前,卻聽那面冷心冷的攝政王不冷不熱道:“好啊,那就看誰先拔得頭籌。”
琦玉輕輕一笑,“那就,請多承讓了。”
……
攝政王要與自己的侍衛(wèi)賽馬、狩獵、比賽,且就在狩獵的頭一天,這可是個不小的新聞,馮九卿同小皇帝在正位上方纔落座,這兩邊的大臣與其親眷便迫不及待地上前,往那位置上搶座。
馮宇也來了,不知出於何種心理,他似乎是極爲(wèi)期待這一場狩獵,身邊還坐著朱念慈等人。
狩獵還未開始,場中兩人吸引了所有人的視線,琦玉便騎著破雲(yún),白衣勝雪,少年飛揚(yáng),好一個翩翩公子,頃刻間不知動了多少少女芳心。
而另一人,齊璞瑜雖也面帶笑容,卻渾然一副笑裡藏刀的模樣,似乎是對此處勝利勢在必得,誰敢往他身邊一站,誰就能察覺到那叫人膽寒的冷意。
馮九卿微覺不妙,“這兩個人是怎麼了?”
小皇帝單純地反問:“母后,你說什麼?”
馮九卿看了小皇帝一眼,搖了搖頭,她也不知道是怎麼回事,就是覺得這兩個人的氣氛似乎有點(diǎn)奇怪,這場比試怕是沒有那麼容易好收場了。
可饒是如此,還有人偏要往裡攪和。
“太后,場中青年才俊甚多,老臣看王爺既然有此雅興,不若讓其它人也一同參與進(jìn)去,獨(dú)樂樂不如衆(zhòng)樂樂嘛,太后以爲(wèi)如何?”禮部尚書起身道。
馮九卿默了一默,不動聲色地掃了眼禮部尚書身邊坐著的年輕人,想來那便是禮部尚書這次帶過來的“人才”了,看來,他也是想借此機(jī)會讓自己的“人才”大展手腳一番。
這狩獵場本也是選拔人才的地方,馮九卿自然不可能拘著他們不讓去,只得道:“尚書大人說得極是,既然如此,哀家看場中諸多才俊,想來必有騎射出衆(zhòng)者,何妨一樂?”
此話一出,方纔還略有些安靜的狩獵場瞬間歡騰了起來。
“甚好甚好,理兒,你也去,給爹看看你最近的長進(jìn)!”
“好好好,我也去,快給我拉一匹馬來!”
“如此盛事,又能與戰(zhàn)神一會,我等男兒頂天立地,豈有退縮之理?來!”
如此三三兩兩,原本只有兩個人的“戰(zhàn)場”,眨眼睛竟多了十幾人,馮九卿嘴角抽搐,看著那些躍躍欲試的年輕人,真的很不忍心去打擾他們的盛情。
忽然間,馮九卿目光一凝,不敢置信地看著那人羣中悄然多出的藍(lán)衣公子,臉色有些難看,“邢子濯?”
他去幹什麼?他莫說射箭了,就連馬都騎不穩(wěn),跑上去不是找死嗎?
馮九卿下意識將目光投向了馮宇,卻不偏不倚地正好看見馮宇對琦玉冷笑,手上緊緊抓著茶杯,身旁的朱念慈臉色慘白,出神地看向了馮九卿,嘴角輕動。
九兒。
馮九卿心下一動,一股酸澀蜂擁而上,擁擠在她的胸腔。
她同朱念慈對視了良久,終於點(diǎn)頭,淡淡地動了下嘴皮,“嬤嬤,去把孃親請上來。”
魏嬤嬤領(lǐng)命,馮九卿看了眼正位上正看得津津有味的小皇帝。這禮炮還沒有拉響,小傢伙已經(jīng)在那正位上快坐不住了。
那廂魏嬤嬤一走下高臺,朱念慈便忍不住起身,又害怕地看了眼馮宇,卻見馮宇一心之注意著戰(zhàn)場,並沒關(guān)注自己,心中實在控制不住對馮九卿的思念,徑自起身,不待招呼便過去了。
待馮宇發(fā)現(xiàn),不滿回頭,卻見魏嬤嬤拉著朱念慈輕笑,頓時默了默,冷哼一聲沒再說什麼。
朱念慈一路被引到了皇位之左,那隔了五步之遠(yuǎn)的高臺上寬大的軟座,正襟危坐的馮九卿身邊。
馮九卿自入宮後便沒有再同母親說過話,心中多少也有幾分想念,趁此機(jī)會見上一面,衆(zhòng)人也說不得什麼,人還沒走近便起身抓起她的手,“免禮,母親,快坐吧。”
“九兒……”哽咽的聲音壓在嗓子眼裡響起,朱念慈被拉到了那軟座上,還未落座,眼睛便紅了,“是母親對不起你。”
“母親,事情已經(jīng)發(fā)生了,沒什麼對得起對不起的,女兒不過是在還你們的生養(yǎng)之恩罷了,”馮九卿按捺住心中駁雜的情緒,手指卻未鬆開,“母親,您……這一年還好嗎?”
朱念慈見馮九卿言語之中略有些距離,心中一發(fā)不忍,眼淚越是想止住,越是止不住,可又不敢在這高興的日子裡哭出聲來,只好低著頭抿脣不語。
馮九卿終究是看不慣她如此,伸手拍拍她的肩膀,道:“娘,別哭了,女兒現(xiàn)在過得很好。女兒有事想問你,怎麼子濯也上去了,他不是不擅騎術(shù)嗎?”
“是,是你爹讓他去的,”朱念慈拿手帕拭淚,擡眸看了眼場上,微微皺眉,“爲(wèi)了給琦玉……使絆子。”
砰!
禮炮拉響,青年策馬揚(yáng)鞭,清爽叱吒之聲,轟然傳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