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父皇的這一招敲山震虎,真是恰到好處,不僅敲得楊素高熲之輩,疲於奔命的調整自己的戰略部署,更是敲得兒臣有點膽戰心驚啊!”
淡然之間,忽聞楊勇一聲輕言盡了之後,亦是瞬間就打破了隋文帝楊堅與楊勇,彼此的沉默不語,更是讓楊堅從深沉的輕思之中,緩過神來,隨之淡然的微微一笑。
“哈.....你錯了!這招敲山震虎,其實並非直接針對你,而是阿摐啊!”
“哦!那兒臣就有點不明白了!請父皇明示。”
“其實那個時候.......不用朕明言,想必你也看出來了,敗你、毀楊俊、害楊秀、劍指楊諒之後,阿摐的心裡負擔、已經相當沉重,再加之謀害元妃、欺瞞皇后之事,他早已經有半途而廢之心,若不來此一招,恐怕他此時早已經......”
“兒臣明白了!”
“唉!真是印證了那句話......人非草木,孰能無情啊!阿摐再這麼狠毒、絕情絕意,總歸是有人心啊!”
一語哀言,又是瞬間令氣氛尷尬起來,隨之就見那隋文帝楊堅哀言盡了之後,不由自主的的搖起頭來,而反觀此時的楊勇,聽聞之間,則是淡然輕逸一般的微微一笑,隨之漠然擡頭看向了窗戶之外。
“但也還好,經過父皇、這麼一敲打之後,阿摐也算是鐵了心,不奪東宮之位,誓不罷休啊!所以阿摐至那以後,便是趁熱打鐵,隨即就命令姑臧人督王府軍事段達,私下賄賂、買通,我於東宮之中、故意寵信的官吏,姬威。”
“所有的路,都已經走過一遍,收效甚微,那阿摐必會重新開闢新的道路......想必這姬威,是你故意埋下的伏筆吧!”
“不錯!父皇英明.....姬威此人,乃是一個見利忘義、賣主求榮之人,但是其口才之能,確實厲害!因此兒臣以爲,阿摐絕不會放過這麼好用的棋子!”
“那朕只能說.......姬威還真是不負你所望啊!那時候的朕,還真的、差點被他給騙了。”
“哈......阿摐買通姬威之後,就讓他於暗中觀察我的一舉一動,並且及時密報給楊素知曉,於是呢!不到幾天時間,朝廷內外、朝堂上下,到處都開始流傳著、對我楊勇的流言蜚語、議論誹謗,以至皇宮之內,天天、處處都可以聽到我楊勇的罪過。”
“效果,只能說十分明顯,可是.......姬威雖然是棋子,但他作用,應該不只如此吧!”
“不錯!流言蜚語,永遠止於智者,更別說是這些莫須有的罪證!緊接著呢?阿摐也是不甘如此,大概是被逼急了,便要段達趁機威脅姬威,讓其告發我!而姬威呢?更是不負我之所望,直接毫不猶豫的答應了,隨即就上書告發兒臣,這麼一唱一和的大戲,他們可真是玩得不亦樂乎啊!”
“哈......他們是玩得不亦樂乎了,但朕,這個看戲之人,卻是看得如坐鍼氈啊!”
“非也!我看父皇您啊!也樂在其中哦!”
“哈......這個,朕也不否認,所以也是沒辦法、才藉機作戲,爲安軍心,便把你東宮之中的左庶子唐令則等幾個人,抓了起來、交付內務刑部進行審訊,並且命令楊素加緊收集東宮的調查情況,通告於朕,雖然有點決絕,但想必你也做好準備了吧!”
“哈......兒臣知曉!那時候也是不得已而爲之啊!只因阿摐實在太過著急了!這樣繼續下去,他只會是損兵折將、最後淪爲朝廷之上的,衆矢之的!那我等的目的,就會是全部化爲灰燼了,一去難返!所以父皇,纔會一邊如他所願,一邊藉機打壓他!好讓他沉住氣。”
“不錯!貪功冒進,只會是得不償失!”
“哈.....那真是辛苦父皇了!”
隨之淡然之間,只見那楊勇輕言盡了之間,便是漫不經心的、黯然輕嘆的朝著隋文帝楊堅的臥榻看了一看,見其楊堅,依舊是不動聲色一般的聽著,便是心滿意足的回頭,繼續看著那漆黑的夜空,而反觀此時的隋文帝楊堅,則是在聽聞之後,臉色之上,竟是浮現出詭異莫測一般的笑容。
“哈......朕的辛苦!算什麼!只是朕,在你的身上,實在是大開眼界,你爲了逃脫這命運的束縛,竟會做到這般絕情絕意啊!”
“人心之向,有時候,連自己也會被自己所嚇到,更何況是你們這旁觀之人!”
“朕,明白這種感覺!”
“言歸正傳......得父皇這般恩賜與提醒之後,此時的阿摐,雖是受到點打擊,但還是沒有一蹶不振,而楊素呢!則是如遇見天賜良機一般,歡欣鼓舞,隨即就用查覈劉居士的餘黨之事,發難於我!那逢場作戲,也要做全......之後,我便口不擇言的大聲喧鬧,殺什麼勸諫於我的人啦!殺蘇孝慈啦、殺僕射以下的人啦!哦!對了......還有父皇您的、開皇十八年的忌期。”
“哈......”
隨之忽聞一聲輕笑響起之間,便見此時的楊堅與楊勇,竟是突然的輕笑起來,無奈搖著頭。
“哈.....說到此事也真是好笑,居然也會有人、將此話當真,還大肆宣揚,簡直是愚蠢至極......但你既然要將這戲演全,那朕、又怎會落後於你,所以朕、便在阿摐、皇后、楊素等人的讒言與詆譭之下,下令將左衛大將軍、五原郡公元旻與裴弘等人,都投入了天牢之中,之後!加上砍槐樹造火炬之事,又以你曾宴請東宮的臣僚、讓其百官前來朝賀的之舉等事情,爲罪狀,讓他們看清楚了朕,準備已經在著手廢黜、你的東宮太子之位了。”
“唉!雖然兒臣的心願,算是已經達到了,就是對不起了高熲、五原郡公元旻、左庶子唐令則、太子家令鄒文騰、左衛率司馬夏侯福、典膳監元淹、前吏部侍郎蕭子寶、前主璽下士何竦,車騎將軍榆林人閻毗、東郡公崔君綽、遊騎尉沈福寶、瀛州術士章仇太翼,副將作大匠高龍叉、率更令晉文建、通直散騎侍郎元衡.......這些人啊!”
“居然把他們的名字,記得這麼清楚啊.......哼!但有什麼用嗎?與其銘記他們的名字以及恩情,倒不如、你自己想想,你爲何要做到這般......萬劫不復!”
“唉!爲了自己的一己私慾,害死這麼多人,現在想想,心裡也挺難受的!但是請父皇細想一下......皇族子嗣,走向帝王大寶之位時,哪個人的腳下踩的、不是用手足鮮血,所鋪就的通天道路嘛!手足相殘,這事,阿摐做得出來,我......做不出來!”
“哈.......手足相殘?那麼......神蠱溫皇,現在你我之間的所有佈局,皆是一目瞭然,想必現在、也是時候說出,你的真正目的了吧!”
“哈.....目的!你我對話之間,只是在這不知不覺之際,回憶一下,你我父子之間的親情、我與阿摐、楊俊等兄弟姐妹們的兄弟之情、以惋傷秋.......之後!就是想要父皇知曉,你爲阿摐佈下的死局,此時!兒臣也已經爲阿摐佈下了另外一盤死局,這也算是我們,一個做爲父親、一個作爲兄長,最後能教給他的東西,接著再告別一下故人,還有就是......”
霎那之間,只見那楊勇輕言未盡之際,就是一陣狂風、瘋狂襲來,就見那寢室之中的門簾窗幕,亦是隨之吹動得劇烈起來。
隨之便見此時的隋文帝楊堅,見狀之間,竟是猶如泰山崩於前、而色不變一般!嘴角之上,更是含著詭異莫測一般的微笑!可是反觀此時的楊勇,則是淡然一轉身,瞬間就變成了神蠱溫皇,隨即就是蒲扇靠胸、低頭鞠躬,雙眼炯炯有神一般的看著地面,不免激情昂揚的輕語說道:“示威!”
“哦!”
“隋文帝楊堅,你自負聰明才智、所向睥睨,遊戲人生、無往不利!此時,在這個大隋王朝,即將改朝換代的風雲之中,你讓晉王楊廣,橫生干涉,令其此局面、不得盡顯輸贏之念,那你我之間,便是未有勝負之分!但是,今天這個局面,已經是奄奄一息的、一病不起於臥榻之上的你,是想贏了我、或者無力迴天呢?而今,你之性命、已經是懸於我手,生殺大權、聽命於我,若想板回這一城........來生,神蠱溫皇......”
淡然之間,只見話、說到此處之際,神蠱溫皇隨即便是誠懇敬畏一般的低頭鞠躬,更是堅毅剛強的輕言說道:“恭候大駕。”
隨之便見其輕言盡了之間,神蠱溫皇就是奮力一轉身,大義凜然一般的、快步疾走的走出了隋文帝楊堅的寢宮,然而就在他剛邁出寢室門口之時,一行熱淚、滑落而下。
然而反觀此時的隋文帝楊堅,見狀之間,則是沉默不語的看著神蠱溫皇離開,亦是在那不知不覺之間,眼淚也是奪眶而出,更是在這電光石火之際、不知不覺之時,黯然的輕思起了、今生今世的點點滴滴,腦海之中,瞬間閃過了無數的、清晰的畫面。
此時的隋文帝楊堅,不由自主的面帶微笑、欣慰的閉上了淚眼。
“看來你我的時間已經到了,保重........宮中甲子定何年,伏案疾書忘一天。言語在句君識否,朽木琴雕聽無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