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半空中無法借力,心想大概要死了。
可是卻一直沒有感受到與地面親密接觸的的感覺,甚至連一點異樣的聲音都沒聽到。
我惶恐地睜開眼,映入我眼簾的是天空,一片蔚藍。
在近處,有一張臉,一張白到嚇人的臉。
看不太清,卻似乎有些熟悉。
我感受到自己是被他抱著,趕緊從他懷中滾下來。
這一滾,差點把我摔了個狗吃屎,也讓我從余光中看清了他的一些特徵。
一襲白裳的他看著我,面帶笑顏,頭戴一頂長帽,上有“一見生財”四字……
臥槽,看到“一見生財”,我差點沒跌倒。
尼瑪白無常!!!
他笑著衝我點了一下頭,然後又看向路然輕。
我看向周圍,這是一塊空地,十尺圍圓,但卻是無塵之地。地面上除了硬土,連草都沒有。
雨過後本該有積水,也沒有了。
之前那些殭屍在這裡撞成一團,血肉模糊,現在也被一掃而空。
往遠處看,可以看到所有污穢的東西都堆積在一起,在這無塵之地之外。
空中傳來路然輕的聲音。
“謝必安,連你也來了。”
謝必安是白無常的名字。
之前路然輕說過,譚加加的乾爹只是白無常的一個化身,他並不懼怕,唯獨怕其本體。
而在我的印象中,黑無常始終是一副死人臉,白無常也是面癱,聽見他笑過,卻沒見他笑得如此滿面春風。
莫非這次來的就是本體了?
白無常對著路然輕說道:“收手吧路然輕,有些東西,不屬於你,你拿走了也是多生事端,不如你把東西留下,我放你離開。”
路然輕突然冷笑起來,指著白無常說:“謝必安,你根本就留不下我,我們都清楚這一點,你又何必非要來趟這淌渾水。”
白無常搖了搖頭,說:“這一次不一樣了,你在人間捅多大的婁子我不管,但是你不能動程長夏,只此一件。”
說他伸手一招,一根骨頭棒子出現在他手中,一端是人的頭骨,中間是人的腿骨,然後有白布纏住,看上去非常怪異。
這就是白無常用來勾魂的哭喪棒,但實際上他勾魂也很少用這個,一般都是伸手一招便出來了。
骨棒白潤如玉,玲瓏剔透,看著居然還覺得像藝術品,而不是一件兇器。
白無常和路然輕一看就是老相識了,倆鬼說話這語氣,但似乎路然輕並不賣白無常的賬,他認爲白無常留不下自己,所以無所忌憚。
看白無常的意思卻是要動手開打,用武力逼迫路然輕就範了。
不料他突然把哭喪棒把空中的拋,哭喪棒高懸在空中,什麼也沒發生。
白無常說:“路然,我知道你想要的是什麼,但是我想說的就是,你是不可能能打敗尊主的。而且還有一件事,就是,他還在……”
路然輕聽到白無常質疑他,不由得訕笑出聲,但又聽到白無常說“他還在”。
她問道:“他?哪個他?”
白無常衣袖輕拂,一道力量傳到了懸空的骨棒上,骨棒開始劇烈的旋轉,棒端繫著的白條伸展開來,跟著一起轉動,倒是有點好看。
同時發出嗡嗡的聲音。
那嗡嗡聲很細,很近,就像有個人在你耳邊說著極小聲的話,聽不清,又想聽,心癢癢。
莫名其妙地就自己聯想到
一些話,便以爲那就是那個人說的話,然後恍然大悟,信以爲真,但其實你的理解是錯覺。
你根本什麼都沒聽到。
我現在就是這種狀態,我似乎聽到了有人在跟我說話,說著一些不著邊際的話,但我卻聽不清。
也許是我聽力不好的原因。
我望了骨棒一眼,發現骨棒已經停止了轉動,或者說它就像從沒動過一樣。
我感到迷惑,打算問白無常這是什麼情況。
卻發現他在對著路然輕唸咒。
路然輕正在緩緩地從空中落下,他握著夜叉的手無力的垂著。
突然一聲輕響,路然輕還沒完全掉到地上的時候,夜叉就脫落了。
我還是一臉懵逼,這到底發生了什麼?
難道說白無常兵不血刃,輕鬆制住路然輕。
那太好了。
我立刻向著路然輕跑去,既然你都被控制住了,那我得趕緊把小吉拿回來,還有地上的夜叉,我已經想好了,夜叉交給譚加加。
這批殭屍必須全部燒掉,一個都不能留。
嗯,就是這樣。
但我才跑出兩步,突然一隻手從後面抓住了我的肩膀。
我心想這個時候還有誰能出現在這無塵之地?
回頭一看。
是白無常沒錯,但卻是他的一隻手。
他的手突然變得很長。
身體還在原地,手卻伸出很長的距離抓住了我。
我心想他一定是以爲我要傷害路然輕,所以阻止我。
正欲開口解釋,那隻手卻直接捂住我的嘴。
然後用力把我往後拉。
不得已,我只能跟著那隻手回到了原地。
是我太急了,他一定有他的理由。
那我就等著吧,既然白無常都親自出馬了,我還有什麼不放心的。
就在我等待的時候,從山上傳來一聲呼喊。
是韓鳴嶽的聲音。
……
路然輕帶著殭屍從山下來,是向著江邊去,並不是向著周莊去,而我是在剛好到山下的地方截住他的。
所以此時我在山下,小悅悅和韓鳴嶽他們在山上,隔了不過百米。
雖然只是百米,但是我的聽力,百米已經到了極限了,韓鳴嶽叫我,是用了他的獅吼功才讓我聽到的。
我擡頭向著他的方向看卻,那邊還有小半截殭屍在原地傻站著。
可是在他們身邊,卻是多出了一個人。
這個人看起來很像大師兄。
我的天!
我不在的時候山上又發生了什麼事嗎?
我轉過身對白無常比了一個手勢,意思是問他我可以先離開嗎?
他用力一揮,我便被直接扇出了無塵之地。
我繼續之前的動作,踩在那些殭屍頭上,很快就又回到了山上。
我還是沒有見到小悅悅和二師兄,茅山七子也找了一個乾淨地方聚到了一起。
但我卻注意到了,眼前有一具無頭死屍。
但不是大師兄,而是一具半腐爛的殭屍的屍體,從那斷頸之處不斷地涌出一些蛆蟲,以及噁心到令人想吐的酸臭黑水。
譚加加的飛殭屍站在那具屍體旁邊,手上還有淡淡的黑色液體滴下。
顯然這是具殭屍屍體是他的手筆。
而大師兄伏在韓鳴肩上,半血浴血,脖子有一個明顯的咬痕,這個咬痕有我三張嘴那麼
大。
我問韓鳴嶽發生了什麼?
韓鳴嶽一臉苦笑,說大師兄被殭屍咬了,不知道是怎麼逃出來的,逃到這裡,後面還跟了一隻殭屍。
恰好譚加加的飛殭屍也自己找到路回來了,於是飛殭屍出手救了大師兄,殺了那隻殭屍,也是我剛看到的那具無頭屍。
我看了一下大師兄的傷勢,身上各種抓痕,都是之前沒有的。
脖子上的咬痕不算嚴重,只是掉了一小塊皮,並沒有傷到血脈。
看上去似乎是被及時阻止了,不然那殭屍能把他整個脖子都咬下來。
韓鳴嶽說是譚加加已經對他進行了應急處理,把屍毒控制住了,大師兄暫時不會有生命危險,但只是暫時的,再拖下去,只怕大師兄也要變成殭屍了。
臥槽!
韓鳴嶽叫我回來,是他看到白無常顯然已經把路然輕控制住了,這個傳說中的鬼仙出手,那基本就是有保障了。
所以他讓我回來,我們倆人再加一隻飛殭屍,一起把這些傷者們轉移到周莊,反正是不能再待在這山上了。
我點點頭,他說得對,現在事態基本穩定,傷者第一,只要白無常那邊不要再生事端就好。
於是譚加加命令飛殭屍,把她自己和她姨夫先送往周莊,韓鳴嶽帶著大師兄緊穩其後,而我則是抱著石秋虹的屍體在最後。
莫山和曾顯焰留下來照看茅山七子,莫山半殘,如果找不到小悅悅的無字黑符,他就有點危險了。
曾顯焰耗盡了修爲,現在也是半殘,讓他自己走下山也等於是要他的命。
卻在這時,山下來了一羣人。
正是茅山其餘的十一個人,還有七師兄和李滲涵。
一看到他們,我立馬眼淚又下來了,胸中有千言萬語想說,有一百句髒話想罵,可是話到嘴邊,我只是說了一句。
你們終於來了!!!
終於等到你們了!!!
茅山一行人看到大師兄的瞬間,一個個悲痛愴聲,大聲呼號。
七師兄難過地問我:“他們呢?都死了嗎?”
我正欲接話,韓鳴嶽卻打斷我道:“行了,現在不是說這些的時候,救人要緊,你帶他們上去,然後你去守著白無常,別再又出什麼事了。”
我把石秋虹交給李滲涵,他眼裡的神情也極爲複雜,這孩子到現在都是懵逼的,他根本不知道我們經歷了些什麼樣的事情。
我告訴他這是我姐姐,你要好生幫我安置她。
不想讓他上山,是因爲山上的情況太過慘烈,只怕他這一生都沒有見過這麼多的死人。
於是我帶著茅山十二個人上山。
他們一直在問我誰誰誰情況如何,我說了二師兄沒事,小悅悅受了重傷,二師兄一直守著他,現在我也不知道他們在哪,等會還要找一下再說。
以五師兄爲首的七個人被路然輕打傷,現在在山上等我們去救呢。
七師兄突然問了我一句:“你剛剛說的都是男人,十七師妹呢?她怎麼樣了?”
我瞬間停住了腳步,我愣了。
茅山二十三人,源頭金脈去了十一,七師兄去接李滲涵,那我們就還有十一人,大師兄重傷,小悅悅重傷,二師兄在小悅悅身邊,七子重傷倒在山上。
那還有一個人呢?
徐婉冰。
這個女人,是死是活,她什麼時候不見的?
天哪,我特麼完全一點印象都沒有。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