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經是六點了,是時候送大巫師上山了。
小悅悅說我佔了便宜,昨天夜裡就我一個人睡了覺,雖然我是離魂了,但起碼我的身體得休息了,他們一羣人,可是實打實的熬了一夜。
哲幹用麻繩把大巫師捆住,看起來就像一個糉子,我起來的時候,發現他已經準備好了一副簡易的木製擔架,就由大師兄,七師兄,白澤,還有我,四個人擡著,因爲我們四人身高差不多。
小悅悅和李滲涵提著一些香燭紙錢,還有挖墳的工具,哲幹又揹著一個不知道裝著什東西的袋子,陶先生鬼魂才修復,不能見光,所以就留在家裡。
薛珊因爲原本也是我們學校的學生,所以她認識陶先生,她就留下來陪陶先生。
莫山跟著我們,主要是怕山林中還的野鬼出現。
哲幹腰跨長刀在前面喊著號子,爲我們開路。
其實也沒多遠,就在哲乾的屋子後面,不到一百米的地方,這個林子平時也只有遊客會來,但是因爲管理方告訴遊客,林子深處可能會有毒蛇毒蟲,所以他們最多也只走到哲乾的屋子,再不敢往深入了走。
所以大巫師埋在這,倒也是安靜。
到了地點,哲幹拿出一個雞蛋,詫異地看著我們,似乎不確定要不要按習俗來。
我告訴他沒必要了,就在這塊空地埋了吧,大巫師的鬼魂已經轉世投胎了,他也看不到這一切了,本來他也沒有後代,追究這些細節也沒有必要。
哲幹贊同地點點頭,收起了雞蛋,然後把袋子放一邊,示意我們可以挖坑了。
我心想爲什麼要挖坑,他們不是要火葬麼,但是哲乾沒說話,他讓挖就挖咯。
才挖了一會兒,哲幹就叫我們停下,在我們挖坑的時候,他已經不知道從哪兒弄來了一堆乾柴,他把那些乾柴鋪到我們挖的小土坑裡,又讓我們把大巫師的身體連帶擔架放上去。
之後他從袋子拿出來的,是大巫師用過的東西,一些衣物,書本,花草啥的,還有些蠱蟲的屍體。
他把這些東西放到大巫師身上,又把李滲涵帶的香燭紙錢擺好,我們依次恭恭敬敬地向著大巫師磕了頭,然後就開始燒了。
哲幹往大巫師身上灑了一些液體,也不知道是什麼,沒有聞到氣味,但是火燃起來的時候,特別的旺。
他說他們沒有供骨灰的習俗,所以直接燒掉就行了。
我們一行人,就靜靜地看著那火越燒越大。
哲幹突然又跪在地上,放聲高歌,越唱越悲愴,後來直接哭了起來。
搞得我們一行人,也忍不住落了淚。
畢竟是一個很值得尊敬的師長。
“師傅生前,一直教導我,巫師,要以百姓的需求爲己任,他擔心自己無法做到無私奉獻,所以一生不娶,在寨子裡守了一輩子……”
“多謝幾位,你們走吧,這裡的事,我一個人能行。”
這種時候,我們怎麼好意思走。
見我們都沒有要離開的意思,哲幹有點急了,“請各位尊
重一下我們的規矩好嗎?師傅讓我做的事,我都做完了,但我不歡迎你們,如果不是你們,師傅他老人家又怎麼會死?走吧,不要逼我恨你們……”
哲乾的話,在我心裡如同炸雷一樣,是啊,如果不是我們,大巫師也不會死,雖然大巫師不會怪我們,但哲幹什麼都不知道,他會怪我們,也是人之常情。
我們爲人在世,不是常常會這樣嗎?
自己做的事,只能得到一部分人的理解,而對於不理解的人,我們又該如何呢?
“走吧……”
大師兄拉了一下我的手臂,“走吧……”
我看了他一眼,又看著其他人,他們的臉上跟我一樣寫著無奈。
小悅悅衝我點了下頭,“走吧。”
然後大師兄帶著,我們都走來,只留下哲幹一個人在那裡。
到了哲乾的住處,小悅悅把薛珊,莫山都收進了無字黑符,陶先生又回到了白澤的玉佩裡,然後我們就這樣離開了。
大概是氣氛太達悲愴,過索道的時候,小吉都是安安靜靜地躺在我懷裡。
上了車,我想問他們接下來有什麼打算,大師兄讓我先找個旅館,大家一夜沒睡,先好好休息一下,晚上再說。
我們一行六個人,光是開房就花了我幾百塊,特麼這些人都是坑我的。
晚上我叫醒他們,怎麼著也得吃飯吧。
我問他們接下來有什麼打算,白澤說他要帶著師父回學校,因爲陶先生並非壽終正寢,也不是真正意義上的死亡,如果他能修成地仙,就可以永遠留在人間,否則,還是逃不過前往陰間的宿命。
回學校的建議還是大師兄提的。
大師兄說,理論上,他應該送陶先生歸陰,但是他做不出這種事,所以他建議陶先生回到學校,學校裡有他的雕像,他可以依附在雕像之上,受人們的願力而修煉,白澤加以輔助,成地仙是早晚的事。
小悅悅把王宇飛在重慶出現的事告訴了大師兄,大師兄說他要回去看看,王宇飛反覆在重慶出現,這中間一定有什麼不可告人的事。
所以大師兄會和白澤一起回重慶,七師兄要去湖南,八師兄在那邊,過段時間就是鬼節了,湘西那邊可能麻煩很多,老八跟湘西趕屍一家關係不錯。
每逢鬼節,陰間的鬼都會蠢蠢欲動,難免有一些找上那羣殭屍,然後惹出什麼事,所以七師兄要過去跟老八一起幫湘西趕屍的撐一下場子。
我還是跟小悅悅一起,李滲涵讓我們跟他先回一趟他老家,然後回我家,之後去湘西,正好七師兄先去打個底,等我們過去找他,我要去查清譚加加的乾爹到底是誰。
……
我突然想到,那陣魂呢?就這樣不管他了麼?
大師兄說不是管,是管不了,陣魂是天地生成,自然的魂,不是鬼,一旦他跑了,就很難找到他,除非他主動現身,現在只能是跟全國的同道說一樣,讓他注意陣魂,一旦發生,立刻聯繫茅山二十四弟子。
在這之前,我要給葉一茜打個電話
,讓她把對白澤的通緝先撤銷,不然白澤怎麼回去。
葉一茜說撤銷可以,但是白澤回去之後,必須到她那裡自首,我們幾個人中,還必須有人去證明他的證詞,如果按我說的,陶先生沒死的話,那就必須想辦法讓她們看到陶先生,或者由陶先生寫一份證明,然後這個案子才能作爲靈異案子結案,不然的話,白澤永遠是第一嫌疑人。
而且永遠都不可能翻案,只能被抓。
行行行,都聽你的。
掛了電話。我讓大師兄回去的時候,去找葉一茜。
我想問,你們一個個又是回重慶,又是去湘西的,你們有錢嗎?
“有啊,我們有錢啊……”
我靠,那你剛剛開房憑啥花我的錢。
“我們以爲你大方,你請客呢,就沒說……”
……
李滲涵說:“那我們就此告別吧……”
因爲租車的時間快到了,就是明天早上,我們不能提前的話,就必須一大早就到租車店門口等著,不然不好交待。
跟著便分開了。
李滲涵比較關心的,還是莫山到底願不願意跟他訂血契。
小悅悅把莫山放出來,我跟莫山說了,李滲涵的情況跟我不一樣,他的陰陽之門,是要靠生命力來維持的,如果要召喚的話,沒有血契是不行的。
血契,就是以血爲引,讓對方吸食自己的精力以交換對方留下一份靈魂印記在自己體內,一有危急情況,通過靈魂標記就可以通知另一方,然後另一方就可以立刻從陰間通過陰陽之門出現。
莫山畢竟沒必要跟李滲涵訂一個像我和無名鬼那樣的靈魂契約,李滲涵也根本不存在什麼靈魂力量,莫山也不會那個法子,所以血契就成了必然的手段。
再加上大巫師說過,血契是可以解除的,雖然他沒說怎麼解,但李滲涵好歹也是個巫師,他遲早會領悟出來的。
“行了行了,你扯這麼多,我說過我不同意嗎?”
莫山突然打斷我道。
“我知道我不能再跟著你們了,血契我會定的,你們有什麼需要,一定要告訴我。”
莫山還說,關於血契的解除,解不解也無所謂,反正這只是一個互相幫助的契約,他要是不願意幫忙了,李滲涵召喚了他,他不出現就是了,李滲涵一死,一樣的解除。
聽到莫山這麼說,李滲涵瞬間大怒,“莫大哥你這樣可不仗義啊,怎麼可以這樣呢你,我我我……”
哈哈哈,你你你什麼你,人家說得對,人家不樂意幫你了就不管你了,你還能怎麼著?
行了,就這樣吧,你倆現在就弄,反正回昆明也還有幾個小時。
之後李滲涵跟莫山訂了血契,我們又是連夜趕回昆明瞭,李滲涵回了他的店子,我們又到上次那家旅館住,莫山回了學校。
第二天一早,我們就開著車去還車,之後就準備去火車站買票回家,李滲涵的家其實在貴州,而且算起來離我家也不遠。
那是一個叫烏沙鎮的地方。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