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我轉身即將開門出去之時,石秋虹在我身後說了一句話,語調平常,但內容卻並不尋常。
“要下雨了,長夏?!彼f。
我轉身詫異地看著她,她一臉悲切,似乎是在擔心什麼。
看到我轉身,她又笑著說:“去吧,快跟他們去看看他們的陣法,我特地叮囑過村民們不要靠近那塊地方,但如果天要下雨,那就沒辦法了。”
我點點頭,轉身開門,出門。
門外只有韓鳴嶽、小悅悅和曾顯焰三人,大師兄和另外幾個師兄弟都不見了。
小悅悅告訴我,大師兄感覺到要變天了,怕突然下起雨把符陣沖壞了,所以帶著其他幾位師兄弟先過去了。
我擡頭看著天空,感覺很奇怪。
早上出門的時候還是晴天,我不過就是進屋跟石秋虹談了一會兒,天空中已經佈滿了烏雲,彷彿我這一進一出,便過去了一天。
到湖南以後,一直以來都是晴天,太陽都不一定得見,就像是在憋大招一樣,憋到今天,終於要下一場大雨了麼。
“走吧,我們也去看看,總感覺今天一定會有事情發生?!毙倫傉f。
於是我們又一次踏上了前往周家山的路,一路上看到村民們紛紛往家裡趕,天空雁低飛,地上蟲跡頻。
當我們走出周莊,來到山腳下的時候,一條長長的蛇屍橫在道中,蛇頭被砸得稀爛。
看上去剛死不久,要麼是大師兄他們打死的,要麼就是歸家的村民乾的。
小悅悅說應該是大師兄他們殺的,如果是村民的話,一定會把蛇屍帶回去,畢竟也是肉食。
曾顯焰接了一句話:“蝨蟻搬家,長蟲橫道,這是大雨的先兆,但是有點來得太晚了。”
動物對天氣是極爲敏感的,對於能毀滅它們的天災,它們要做準備的話一般都會提前一天在夜裡就行動,不會事到臨頭了纔開始。
懷中的小吉突然一陣顫抖,然後睜開了眼睛,像個小孩子一樣用楚楚可憐地眼睛看著我,喉嚨裡發出嗚嗚的聲音。
我的心跳突然加速,我說不出這是爲什麼,但我感覺得出來,今天很不尋常,一定是小吉在提醒我。
會是什麼呢?殭屍還是惡鬼?他們真的敢這麼囂張,大白天就來麼?
我們跨過那條蛇屍,繼續往山上走去。
沒走多久就到了大師兄他們所在的地方,這裡是一個天然的大石坪,是山體內的一處凹陷,向外的一面是斜坡。
看上去石坪上有很多亂石,但是仔細看又能看出這些亂石並不亂,而是被以某種規律分成十幾堆擺放著。看到這我也明白了,大師兄他們就是用這些亂石堆出北斗九宸陣。
大師兄看到我們來了,走過來跟我解釋,這裡的石堆,是按先天八卦進行擺放,每一堆石頭中間壓著一張符。
最中間是一個圓形的小塊空地,本來按陣形對應的話,十七個人,還要加上一個我,我就在中間那塊空地裡,目的是吸引惡鬼。
說到這,大師兄露出了擔憂之色。
他說天象突變,只怕並非自然而成,而是那些惡鬼的力量,這樣看來我們有麻煩了。
他又說希望這只是他的錯覺,“希望只是單純的下一場
雨……”
一旦真的下雨,壓在石頭中的符一定會被打溼,被打溼的符在陣法的刺激下,也能發揮作用,但是持久力成問題,我們最多隻能撐個十幾分鍾。
我又是一驚,才十幾分鍾?這怎麼玩,那些是惡鬼,不是沒腦子只知道衝的殭屍。
但是,真的會是惡鬼麼?
大師兄說不敢確定,天象突變可以確定是不正常的,算算日子,那些惡鬼早就該到了。
怕只怕他們真的早就到了,也早就找到我們了,但是他們並沒有急於進攻,而是打探了一下我們的虛實,並且發現了這個大陣的存在。
他們也明白這個陣對他們有威脅,所以故意用神通布雨,陣一除,我們也就只能坐以待斃了。
臥槽,惡鬼居然有布雨的能力?這特麼要逆天啊。
大師兄點點說,說有的,惡鬼又不是沒腦子,他們變成惡鬼也不是睡一覺就變了,天地陰陽的協調變化他們還是多少懂的。
只要其中有那麼一兩隻惡鬼真的懂得如何調動天地間的陰陽氣,然後合適變換,行雲布雨、落塵生風、平地起雷這些都不是什麼難事。
如果說難在哪,那就是難在修爲上,有多少修爲就能調動多大程度的陰陽氣。
看今天這個陣勢,根本就不是一隻兩隻惡鬼能做到的,他們顯然是把魂力集中到幾隻惡鬼身上,然後由他們來施法。
那你能看出這是多大的力量麼?能不能判斷他們到底有多少隻?
大師兄擡著看天空,一臉憂慮地說:“不下百隻?!?
這……不下百隻,不下百隻……
天要亡我啊!?。?
不?。?!
地藏王菩薩說了,我纔是天道選中的人,天不會亡我的,一定還有辦法,一定有。
我拉著大師兄的手,問他還能想到別的辦法麼?
他說辦法是有的,但是都需要時間,我們現在就是拿不準時間,又不敢隨便讓人離開,本來就人手不齊,連守陣的17個人都湊不出來,再離開一兩個,那就真的要等死了。
那以人爲陣呢?之前對上張鈺的時候你們不是就是以人爲陣麼?
大師兄思考了一下,說行,但是還缺人,所以我們要找人。
說著大師兄望向曾顯焰和韓鳴嶽,茅山弟子現在只有十一個,我不能站陣,那就還需要六個人。
加上韓鳴嶽和曾顯焰,也不夠啊。
大師兄也急了,讓小悅悅立刻給七師兄打電話,問他那邊情況如何,如果接到人的話就速度回來。
另外就是讓我去找石秋虹和周聰,如果譚加加也在的話那就更好,三個人都叫過來。
我問他普通人不行麼?
他白了我一眼,說普通人看到上百隻鬼不被嚇死就已經要感天謝地了,還指望他能幹什麼?
說得也是。
另外也是需要修道之人才能唸咒,修道之人自身修爲能有效地保證自身處於清醒狀態,咒文能自然調動念咒者的修爲加持,這樣的咒語纔有力量。
普通人別說唸咒,聽到那些咒語也會頭痛,是真的頭痛。
曾顯焰和韓鳴嶽表示可以留下,接著大師兄便找了二師兄和三師兄來教他們天蓬神咒。
小悅悅在給七師兄打電話,我則是給譚加加打電話,才知道她已經在常德城裡了,問她在那幹嘛,她說約了張嘉哲在這邊見面。
臥槽,大小姐你能回來不,雖然這事是我讓你辦的,但是你就不能等這邊的事處理完了再說麼,這個時候見張嘉哲你能跟他說什麼???
我讓她趕緊回來,晚了只怕她就見不到我。
譚加加一聽事態這麼嚴重,說是馬上回來。
我想給石秋虹打電話,翻了半天通訊錄才反應過她們過的是原始生活,根本不用電話這種東西。
不得已,我又花了點時間跑過去。
找到石秋虹和周聰的時候,他們正在後院擺弄殭屍,看到我的時候,她並沒有太過驚訝。
而是淡定地問我:“是不是有麻煩?”
我急切地點點頭,跟她們簡單說了一下山上的情況以及大師兄的判斷,讓她和周聰立刻跟我走。
讓我感到意外的是,他倆一點都不急,周聰慢吞吞地在殭屍身上貼著符。
待符貼好,他跟石秋虹對視了一眼,又對我說:“小弟你等一下,我先去敲響鎮魂鍾。”
我雖然很急,但也很好奇他們倆在幹什麼,他們不是沒分寸的人,聽到我說得那麼緊急,他們還能這麼淡定,一點是有更重要的事。
周聰說的鎮魂鍾就在他們夫妻倆的臥室裡,畢竟是他們的臥室,所以之前我也沒有看到有這麼一口鐘的存在。
那口鐘居然就吊在他們臥室正中,不算大,跟水桶差不多大小,樣式古樸,鐘身上嵌刻著一些奇怪的文字,還有花紋。
但是吊在房間正中,我很難相像他們平時走路得多小心。
周聰從牀下的一口樣式同樣古樸的箱子裡,拿出一根鐵柺,一個牛角號子。
他把牛角號子交給石秋虹,石秋虹接過就往外面走去。
我後退到客廳裡,我有預感周聰是要用那根半個手腕粗的鐵柺去敲鐘,聲音一定會很尖銳。
一般的鐘,有從外部撞擊發聲的,也有從內部撞擊發聲的,外部的話通常都是用木頭,槌子類的東西,像周聰這樣用鐵柺的,我還真是聞所未聞。
突然屋外傳來一聲沉悶的巨響,是石秋虹吹響了牛角號。
那聲音非常大,就像在我耳邊而不是在離我有一定距離的地方一樣,震得我頭皮發麻。
恍惚中我看到了客廳的木桌上,有一個龜殼,三枚銅錢排成一列,我正想看看是什麼意思,周聰敲響了那口鐘。
而與此同時,石秋虹停止了吹號子。
這口鐘的響聲比我想像中還要尖銳和撕裂,如果說石秋虹的牛角號是沉悶的海浪,那周聰的鐘聲就是晴天霹靂。
像一把刀,直接切到我的身體裡。
我抱緊小吉,張大嘴巴,努力讓口耳間保持空間暢通,不被這聲音刺激得無法呼吸。
總感覺他倆有點搞錯身份的樣子,周聰應該去吹號,石秋虹來敲鐘纔對。
今天所有人都怪怪的,客廳裡,桌子上那三枚古制銅錢的意義我也看不明白。
但我能猜到石秋虹一定是算出什麼事,所以他們纔會做這種在我看來很奇怪的事。
會是什麼事?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