廉海星在同學眼裡是一個孤僻的人,不會主動去跟人交談,和人嬉鬧,加上自身學霸的屬性,讓人總覺得遙不可及,只可遠觀,不可褻玩。
她總是在思索著什麼,無論上課,還是下課,眼睛盯著某個地方,好像是在發呆,卻總能應答老師的突然襲擊,久而久之,就沒有人覺得她是在走神了,這可能是學霸的學習方式吧。
“廉海星,晚自習下課了稍微留一下,把這幾張卷子做了。”
物理老師扔了她一打試卷,看樣子,有個五六張吧,普通學生估計要做上個半天,不過對於她來說,也不過半個鐘的事情。
“我的天!這麼多!這老頭想幹嘛?“說話的人是陳夢雪,她也許算得上廉海星在學校唯一的朋友吧。
“沒辦法,這幾天請假太多,好巧不巧,大多都是他的課,作爲一個想往上爬的人,他自然要對我樹一下威信。“廉海星也沒放心裡去,晚一點,就晚一點唄。
“可惜我還有事,不然還能陪你一會兒。“陳夢雪嘟囔著嘴。
廉海星知道她說的事是什麼,陳夢雪家裡條件很差,學費生活費,大部分都是她自己賺來的,發發傳單,送送飯盒……除了學習以外,她的課餘時間,都用來賺錢,她想考大學,她窮怕了,想改變命運。現在離高考不遠了,學校的課排的很多,她沒有太多時間再去打工,只能早點下課,趕忙跑到校外奶茶店,做幾個小時臨時工,賺賺生活費。
廉海星之所以和她比較熟絡,還是因爲學習,在陳夢雪覺得比較困難的題目上,廉海星總能找到非常簡單的方法,讓陳夢雪快速聽懂。
“你去吧,別太晚了。”
“你也是!”
看著陳夢雪的背影,廉海星不禁發起了呆,可能,擁有的東西越少,就越容易滿足吧,像陳夢雪那樣,什麼都缺,所以給她講題,她覺得學到了東西,她就開心,能靠自己賺夠生活費,她就覺得知足。
擁有的越多,就越貪婪吧,像她的父母……
幾張試卷廉海星很快就做完了,她沒有立刻離開,看著窗外的黑夜,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手機響了,是她媽媽。
接通電話後,廉海星沒有將手裡貼著耳朵,感覺嘈雜的聲音慢慢靜下來之後,才放到耳邊,她知道她媽要和她說什麼,無非是要她回家住的事。
“你們什麼時候不吵架,什麼時候願意和和氣氣的住在一起了,我就回去,不然,我回去又有什麼意思呢?馬上要高考了,你也不願意,我受影響吧。”
廉海星的爸媽,雙雙出軌,有各自的情人,她呢?似乎是多餘的一個吧……
卷子做的很快,只是廉海星不想這麼快走,便對著窗外,又發呆了一會兒。
哎!
走吧……
現在已經是晚上十一點了,整個學校,都暗了。廉海星將卷子扔到物理老師的辦公桌前,便準備離開。
“不要……”
嗯?
廉海星下樓的時候,突然聽到了一聲細微的呼喊。她停止了腳步,仔細聆聽。
“不要……不要啊……”
沒錯,聲音是從實驗樓傳出來的,是個女聲。
廉海星加快步伐,衝到實驗樓前,聲音是從多媒體教室傳出來,是個女生的呼救,但似乎被什麼捂住了嘴,聲音很小。
嘭!
廉海星一腳踢開了多媒體教室的大門,裡面一男一女,男的是個中年人,不認識,女的披頭散髮,穿著五中的校服,被踹門聲驚著了,捂著臉,看她衣不遮體的樣子,很容易猜出了,剛纔這裡發生了什麼。
“你……你做什麼的?!”中年男子一臉橫肉,見門外是個學生,表情憤怒。
廉海星拿起手機,“我報警了!”
報警……中年男子顯然也不想把事情鬧大,“真他娘晦氣,老子付了錢的……報了老子也不怕……”
中年男子嘴上說不怕,身子還是不由自主的往門外逃離。
中年人走了,廉海星慢慢走向那位衣衫不整的女生。
女生埋著頭,低聲哭泣著。
“同學,你沒事吧?要不要報警?”
女生緩緩的擡起頭,頭髮散亂,眼中帶著戾氣!
“是你……”
馬波不在家,甚至不在國內,也不知道什麼時候回來。說是去國外參加什麼學術大會,家裡人也不太清楚,馬波的爸爸本來不想讓他去的,可是馬波的態度過於堅決,他從來沒有看過孩子這個樣子,他知道,馬波內心對於這個什麼學術大會,是非常看重的,甚至於,影響一生,作爲父親,他也不好再堅持,就任由馬波去了。
姜不易有點喪氣的走在街上,心裡有些後悔,馬波元旦離開的,元旦前也沒有去學校,所以姜不易一直沒見到過他。若是姜不易在回來後,立刻去找馬波,也許還可以見到。
晚上十一點半,人們大多都開始了夜生活,都聚集在燈紅酒綠的地方,回家的路上,反而顯得特別安靜,有些冷清。
這裡是?
這裡是同學會後,他與徐曼分離的地方,也是第一次見到餘自省的地方,現在的街道,還沒有那時吃飯的酒店,所以,顯得有點陌生。
姜不易心裡空空的,他有一種感覺,好像,現在他所處在的世界,是個夢,這裡的一切,包括他父母在內,雖然依舊是那些熟悉的面孔,但,總有一種距離感,充斥著他的內心。
陌生。
大概就是這種感覺,父母不再有父母的感覺,妻子不再有妻子的感覺。回來之前,心裡對徐曼的那種痛並沒有消失,那種感覺還有,可當他面對現在的徐曼時,他很清楚,那種痛,不是對她的。
姜不易搖搖頭,深吸了口氣,可能,回到過去這件事,他還是沒有什麼代入感吧。
嗯?姜不易腦袋一陣寒光閃過,本能的迅速低頭。
一把飛刀,就這樣,突兀插在了他前方的地面。
什麼人?姜不易後背全是冷汗,仔細環顧四周。
沒人?不對,上面!
昏暗的路燈上,有一個黑衣人蹲坐在上面。這路燈起碼有五米高,先不管他怎麼上去的,這路燈,似乎也經不起這樣蹲坐著吧。
“姜不易?”黑衣人出聲了,女人的聲音,他這纔看清,黑衣人臉上,帶著一個微笑的小丑面具,月光下,顯得特別詭異。
“是,我和你有仇嗎?”姜不易死死的盯著黑衣人。
“沒有,但我需要殺了你。”黑衣人說完,便沒有了半點遲疑,像一隻狩獵的老鷹一樣,飛了下來,沒錯,那種姿態,就是飛!
又是飛刀,這次一下飛來了三把。
太快了!
姜不易憑藉超乎常人的反應速度,依舊只躲開了兩把,一把飛刀,生生劃開了姜不易後背的皮衣,瞬間,皮開肉綻。
姜不易一陣吃痛,不過好在他恢復能力比較強,沒流多少血,甚至於,痛過之後,還有些熱熱麻麻的感覺。
姜不易受傷之後,黑衣人動作明顯頓了一下,但片刻恢復正常,讓姜不易萬萬沒想到的是,這次黑衣人似乎想要立刻解決掉他,直接從腰間掏出手槍,對著姜不易就是兩槍。
手槍上有***,聲音沉悶
額……
姜不易躲掉了一發,另一發擦過他的小腿,雖然不嚴重,但這感覺也並不好受。
有槍,這下不好辦了。
姜不易警惕的看向黑衣人,正在考慮如何化解危機時,黑衣人卻迅速消失在夜幕中。
這人來的快,去的也快,到底是什麼人,滅口?還是試探?看了看傷口,姜不易簡單用用手絹包紮了一下,奇怪,中槍後,一瞬間覺得很痛,但過後,卻覺得身體內有一股清涼,這痛,反而變成了,舒暢。
廉海星身前的人正是陳夢雪,只是她看著廉海星的眼神不再是之前溫柔,純淨的眼神,而是充滿了戾氣,恨不得生生把廉海星撕掉的感覺。
“你……沒事吧,要不要報警……”廉海星拿起手機卻被陳夢雪一巴掌打掉。
“滾出去……”
“什麼?”陳夢雪的聲音低沉,以至於讓廉海星認爲是自己的幻聽。
“我叫你滾出去?沒聽到嗎?”陳夢雪咆哮起來,眼神通紅,像只受了傷的母獅子。
“爲……爲什麼?你怎麼了?”廉海星無法理解陳夢雪的行爲,但同時想起了那個中年人的話,他說,他付過錢,難道?
“你,你怎麼可以做……”
“做雞?”陳夢雪的聲音充滿嘲諷,“我做什麼,跟你有什麼關係?我受夠了你那憐憫的眼神,不要自以爲是了廉海星,我的事,不用你管,你跟我沒有任何關係。馬上滾,我不想再看見你,還有,今天的事,如果你說出去,我一定不會放過你的。”
憐憫?廉海星的心裡,似乎有什麼東西,一下被扯斷了。
廉海星看著暴怒的陳夢雪,覺得自己,確實不應該再待在這裡。任誰,知道了自己的醜事,都想自己冷靜下吧。
“你們今天走不了了。”嘭的一聲,多媒體教室的大門,被緊緊關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