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山相府中,張廣、沮輝等人正奉命關(guān)說郭溥,他倆原本以爲靠著先前拉交情,並甄堯在一旁敲邊鼓,此事應(yīng)當(dāng)會比較順利。
但是他們沒想到的是,此事的順利程度竟然大大出乎他們的想象。
當(dāng)沮輝一開口,郭溥便笑道:“溥久聞顏府君乃是有爲之人,到國之後又是雷厲風(fēng)行成果斐然,此番顏府君欲要大展拳腳,一舉夷滅黑山頑匪,區(qū)區(qū)自然甘附驥尾,爲顏府君壯一壯聲勢。”
張廣喜道:“如此便好,此處有我家府君關(guān)於鹽鐵酒禁之條陳,還請郭府君過目。”
郭溥接過文書,卻不拆開就看,而是問道:“功曹且爲我說說,那房山之事,究竟是何情形?”
張廣道:“房山?”
“對,房山。”
張廣略一思索,便猜到了是何事,不由也驚訝道:“噫?竟如此迅速,這就拿下房山了?”
卻原來顏良與張廣兵分兩路,顏良西去了靈壽剿賊,而張廣東入中山關(guān)說,如今張廣竟還沒有收到房山賊王當(dāng)已經(jīng)被剿滅的消息。
而顏良在剿滅賊人之後,爲了幫助手下關(guān)說,立刻行文給趙國和中山國,意思是自己剿滅了一股賊人,提醒大家注意守備,莫要給賊人趁機反撲。
往中山的信使從房山直接?xùn)|去,經(jīng)過南行唐縣和上曲陽縣,只花了一天多時間就來到盧奴,竟是走在了張廣的前頭。
郭溥道:“功曹尚且不知,顏府君在兩天之前已經(jīng)剿滅了房山賊人,據(jù)說梟首百餘,生俘千餘。”
張廣笑道:“在下從真定行前一日,曾聽府君與長史、司馬言及剿賊之事,之後在下便出發(fā)往盧奴而來,不意府君竟如此神速,這便剿滅了房山賊。”
聽張廣這麼一說,郭溥也大爲訝異道:“噢?如此說來,顏府君用兵堪稱神出鬼沒矣。”
如今房山之事已定,張廣也不瞞他,便把當(dāng)日從顏良、辛毗、張斐等人處聽來的處置手段與郭溥說了,包括用南海陳正爲縣尉,驕敵惑敵之事等等。
郭溥自然是聽得津津有味,說道:“顏府君兵法精妙,若兵士軍資能得保障,夷滅黑山賊指日可待。”
閒聊結(jié)束,郭溥便與張廣、沮輝商議起了鹽鐵酒專賣的細節(jié)。
當(dāng)然,這些都是設(shè)想,真正要實施還需說服袁大將軍準允這個計劃。
商議過後,郭溥遣甄堯代表自己走一遭常山,向顏良致意,並進一步商定鹽鐵酒專賣計劃的具體措施。
送走了張廣、沮輝等人後,郭溥來到堂外,遙遙看著南方,彷彿是在看向天子所在的方向,心裡思緒萬分。
郭溥雖然是在曹操主政的時候被任命爲中山國相,但他對曹孟德的印象卻極爲惡劣。
因爲郭溥從雒陽護持天子幸長安,又護持天子回雒陽,途中見過了太多亂臣賊子,如董卓、李傕、郭汜、張濟、楊定、楊奉等人心中俱都各懷私心,無視天子尊嚴。
當(dāng)曹孟德遣人迎奉天子時,天子與衆(zhòng)多朝臣還曾十分慶幸,但發(fā)現(xiàn)曹操表面上尊敬天子,但實際上卻與那些亂臣賊子也差不多,甚至猶有過之。
比如臨晉侯太尉楊彪,在天子返雒後守尚書令,乃是朝中第一實權(quán)之臣,成爲了曹操把持朝政的阻礙。
當(dāng)時袁術(shù)在淮南僭稱天子,曹操便託詞楊彪和袁術(shù)乃是姻戚,誣陷楊彪要廢天子以迎袁術(shù),將其逮捕下獄,命酷吏滿寵刑訊拷掠,欲要置他大逆之罪。
曹操的藉口真是滑天下之大稽,楊彪四世三公,滿門清忠,自己更親自扶持天子西巡又東返,中間好幾次險些喪命,天子倚之以左膀右臂,竟然被誣陷大逆。
且當(dāng)時天子到雒陽,若是楊彪有意和袁術(shù)勾連,顯然可以遣人送信給南陽袁術(shù),讓袁術(shù)北上雒陽。
但實際上楊彪等朝臣得知曹操前來迎駕後,很配合地遷都許縣,進入了曹操的地盤。
當(dāng)時將作大匠孔融在朝,往見曹操質(zhì)詢,曹操竟然推脫說是天子下的命令,敢做不敢當(dāng),豈不可笑。
最後就連負責(zé)刑訊拷掠的滿寵都對曹操說“楊彪考訊無他辭語。當(dāng)殺者宜先彰其罪;此人有名海內(nèi),若罪不明,必大失民望,竊爲明公惜之。”
能讓天下聞名的酷吏滿寵束手無策,足以證明了是莫須有之罪,曹操最後只能放了楊彪,但楊彪也因此事被罷太尉守尚書令之職權(quán)柄盡失。
滿寵因爲此事而得到了曹操的青眼,而在此事中勸阻曹操的荀彧、孔融等人,則被曹操在心裡記在了賬本上,日後一個一個都會被清算。
當(dāng)時曹操把持朝政,專斷專行,氣焰滔天,就連伏皇后之父伏完都只得避其鋒芒。
當(dāng)時伏完扶保天子?xùn)|返,得授輔國將軍,儀比三司,可以算得上是朝廷重臣,但伏完知道曹操心眼狹小,又看到太尉楊彪的例子,爲避禍端,便辭去輔國將軍印綬,自降身份拜爲中散大夫,當(dāng)了個富貴閒人。
今年年初,董承等人密謀誅殺曹操,事情敗露,全被一鍋端了,甚至連身懷龍種的董貴人都被一併殺害,天子苦苦哀求也不可免。
要知道當(dāng)年可是董承招曹操入雒陽迎奉天子,最後連董承都看不下去了,可見曹操的跋扈程度有多少不堪。
郭溥或親眼所見,或從邸報與友人書信中耳聞,對曹操的所作所爲恨之入骨,所以對袁紹南下討逆之事樂見其成。
顏良在南下之役大放光芒,令郭溥對其青眼有加,此番顏良要剿滅黑山賊,亦是利國利民的大好事,郭溥又怎會不支持。
至於說那些專賣所得的利益糾葛,自然有各方博弈,卻也不需要郭溥過多操心。
張廣等人卻不知郭溥有這麼多心思,事情辦妥後立刻原路返回。
途中,張廣與甄堯又去拜見了故太僕甄舉。
甄舉得知顏良甫一到郡便剿滅了一夥惡賊,也是暗暗咋舌,又聽聞中山相郭溥輕易便答應(yīng)了顏良的請求,知道如今顏良風(fēng)頭正健,便更屬意於與他聯(lián)姻。
不過甄舉對張廣、甄堯做了特別關(guān)照,即此事若顏良有意則好,若顏良無意,不必刻意爲之,畢竟他甄氏還做不出強塞女兒的事情來。
不過甄舉的擔(dān)心倒是明顯多餘,若是某個傢伙得知這等消息,怕是做夢都會笑醒。
當(dāng)張廣匆匆回到真定準備繼續(xù)往元氏去覆命時,叔父張斐卻叫住了他,說道顏府君不日即將前來真定,著他在真定耐心等候便是。
得了閒的張廣樂意得很,因著他來回盧奴的路上都趕得甚急,所以回到真定時,妻子張甄氏仍舊活蹦亂跳,不過醫(yī)者說已經(jīng)九個多月,分娩在即。
張甄氏身子愈發(fā)沉重,比往日裡更爲嗜睡,當(dāng)張廣在外屋換過衣裳,祛除了寒氣來到裡屋時,也未把妻子給驚醒。
等了好一會,張甄氏才悠然醒轉(zhuǎn),睜眼一看自家夫君就在眼前,不由大喜道:“夫君回來了。”
張廣笑道:“辛苦娘子了。”
張甄氏便問起張廣此行辦事是否順利,張廣一五一十事無鉅細地將過程說了。
聽完之後,張甄氏道:“從祖與阿母果然屬意顏府君。
張廣誇道:“我家娘子最是聰慧,所料哪還有錯。不過太僕公卻言此事需得顏府君主動提及,卻是難辦。”
張甄氏道:“這卻不難,夫君不妨將此事透露給六叔知曉,六叔在顏府君麾下日久,想必也願意撮合此事。”
張廣大點其頭道:“著啊!我怎便沒想到!”
張甄氏得意地道:“這做媒之事,自是我等婦人更爲擅長。”
張廣得了非專業(yè)媒婆的指導(dǎo),去與叔父張斐商議。
張斐聞聽此事大感興趣,且覺得此事事關(guān)重大,又去稟報了張老令君。
老令君之前曾做過一任鄴縣令,自然也是見過世面的人,聽說甄氏有意撮合從外孫女與新任國相的好事,哪還有啥不樂意的。
事實證明,八卦精神是自古以來人們一直保有的美德。
很快,這事情傳得整個張府上上下下都知道,但唯一的例外是所有人都瞞著甄宓,把這個話題中心人物矇在鼓裡。
這幾天甄宓的小日子倒是過得挺舒坦,原本城中士族子弟三天兩頭跑到張宅的迎風(fēng)閣上飲宴,著實讓人厭煩。
但近些時日卻來得少多了,因爲這幫士族子弟找到了更有趣的所在。
如今真定城最熱鬧的地方不是市坊,也不是酒肆,更不是女閭,而是城北三裡處的軍營。
自從國中大舉募兵,並定下時日準備進行比武較藝後,討逆營的臨時駐地便變得熱鬧非凡。
本著軍民一家親的原則,顏良命軍中大多數(shù)訓(xùn)練對民衆(zhòng)開放,軍中英姿颯颯的訓(xùn)練很是博得了士民們的口彩。
不過附近百姓最喜歡看的卻不是老卒們的訓(xùn)練,而是新兵。
因爲新兵們剛開始便編組訓(xùn)練的時候水平參差不齊,鬧出各種五花八門的笑話,爲百姓們增添了無數(shù)茶餘飯後的笑料。
而且官府宣佈,所有人不管願不願意應(yīng)募入伍,都可以參加比試,凡能達到一定標準的,均可得到嘉獎,獎品有銅錢、米糧、刀劍等等等等不一而足。
因著這項有獎競賽的命令頒佈,激起了士民們的廣泛興趣,他們紛紛來到校場,或自備刀弓,或問軍中借用,練起了身手。
冀州本就民風(fēng)彪悍,這一操練起來便一發(fā)不可收拾,很多友朋鄉(xiāng)里之間便較上了勁。
便是那些士族子弟,也挑些騎術(shù)、射術(shù)等較爲文雅的技藝玩耍比試,取代了平日裡清談坐論的不良習(xí)性。
甄宓也聽說了北邊校場的熱鬧場面,有心想要去湊湊熱鬧,但家姐有孕在身,無人陪她過去,便只得作罷。
好在迎風(fēng)閣算是空了出來,甄宓每日裡便登樓遠望,看著城中不停有士民沿著長街往北門去,聊以打發(fā)時間。
這一日,甄宓看到有十?dāng)?shù)騎從真定西門而入,沿著東西向的大道直直往城池中心。
因著常山靠近產(chǎn)良馬的幽並二州,所以此地大族富戶多蓄養(yǎng)馬匹,富奢之家出門擁十幾騎也並不爲奇。
但甄宓看著這彪人馬由遠及近,隱隱間便覺得與衆(zhòng)不同。
城內(nèi)禁止縱馬疾馳,這彪人馬也只是緩步奔行,但他們的隊列十分齊整。
隊伍的前方以兩匹馬爲一組,共三組六騎,彼此之間的距離不遠不近,隊伍的後方也是三組六騎,與前方一樣,一共十二騎護持著中間的一個騎者,以十分均勻的速度前行。
待到這彪人馬越來越近,甄宓突然發(fā)現(xiàn)中間那騎極爲熟悉,頭戴皮弁,身著紫袍,和那極爲高大寬闊的身影。
原來是他?
甄宓一雙妙目盯著那人行到自家宅邸門前,那中間的騎者好似感應(yīng)到了什麼,在下馬之前擡眼望向側(cè)上方的高閣。
被發(fā)現(xiàn)了的甄宓臉上一紅,不由自主往後退了半步,不過這一回卻沒有嚇得蹲到地上。
這從真定西門進城的自然是從元氏回來的顏良,他這一次進城沒有如上一次進入真定一般搞武裝大遊行,弄得滿城皆驚,而是輕車簡從十分低調(diào)。
因著那一日在迎風(fēng)閣上偶遇,顏良對這個高閣十分關(guān)注,在入城不久就隔空打量,隱約見到樓上有個人影。
待到行到門口,下馬前的那一瞥,發(fā)現(xiàn)這倒人影和那日武裝大遊行時的人影極爲酷肖,連躲避的動作都差不多,心裡便猜測這多半就是甄姬了。
高閣、美人、癡漢,難不成要來一出高閣私會.avi?
這怕是不行,話說這年頭怎麼把妹來著?請看電影請吃飯這種套路明顯不適用了,約人家妹子郊遊倒是不錯,可自己和人家不熟啊!
思來想去,顏良發(fā)現(xiàn)好像只剩下詩賦傳情這一手,但細想之下,這刀槍弓馬自己擅長,但詩詞歌賦就稀鬆平常得很了。
萬般無奈之下,顏良想著也只有對不起那些後人,當(dāng)一回文抄公了。
可怎麼抄呢?知道有洛神賦,但那麼長誰背得出來啊!
印象最深的還是那兩句“髣髴兮若輕雲(yún)之蔽月,飄颻兮若流風(fēng)之迴雪。”、“體迅飛鳧,飄忽若神,凌波微步,羅襪生塵。”,原因無他,因爲每次三國殺都能聽到啊!
哎!看來把妹是個高端技術(shù)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