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不下什麼?
或許那便是這個時代的“忠義”二字吧。
縱使陳宮對於呂布再如何失望,對於陳宮而言,呂布於他仍有救命之恩,伯樂之情,還有主臣之誼。
已然洞悉了呂布結局的陳宮,縱使能有千百個藉口茍活,陳宮也不願說服自己。
在陳宮的背影消失的最後一刻,李基隱約看到了陳宮下意識回首看了呂布一眼。
可惜,呂布並沒有目送陳宮最後一程,甚至沒有主動開口勸說陳宮歸順,這或許也是壓倒駱駝的最後一根稻草。
任憑李基能夠口綻蓮花,家中仍有老母妻子的牽絆,仍是讓陳宮難消死志。
隱隱約約的,李基聽到了樓梯處響起了一陣人體摔倒的聲音,這讓李基深呼了一口氣,難免覺得可惜。
論品性與能力,陳宮皆不差,如此之士餘生若能致力於治理國家,實乃萬民之福也。
也就在此時,呂布驟然開口道。
“恭喜子坤,賀喜子坤?!?
李基的眉頭一皺,聲音微冷後,問道?!昂蜗仓??”
“今我歸順於漢王后,當世文武之最盡爲漢王所得,以子坤之智謀,我之武勇,當今天下還有誰人可堪敵手?一統山河,復興大漢不過反掌之事耳?!?
呂布興致勃勃地說著,李基的臉色卻是頗爲冷淡。
張飛更是忍不住嘲諷出聲,道。“怎麼?你這三姓家奴,今日是準備認我大哥當義父,讓俺當你叔父不成?”
呂布的臉上有怒意一閃而過,但卻是強行地壓了下去。
在見李基有勸降陳宮的舉動後,卻是讓呂布萌生出了幾分偷生的希望,且呂布自覺論價值遠在陳宮之上。
既然李基有意接納陳宮,沒理由會拒絕自己纔是。
“奉先準備歸漢?”李基似是不太確定地問道。
呂布正色道。“我本漢人,何來歸漢一說?今已折服於漢王與子坤,心悅誠服,願爲朝廷效犬馬之勞?!?
“可虎牢關的高順仍未歸降,打算死戰到底,阻止本侯進洛陽,奉先以爲如何?”李基問道。
“布即發文於高順,令其即刻打開城門,恭迎王師。”呂布急忙表明著態度。
李基撫掌而笑,道。“甚好,甚好,那便請吧。”
旋即,李基朝一側的小吏擡了擡手,讓其將筆墨紙硯送到了呂布的面前。
不過呂布整個人被牢牢縛著,勉強能夠提筆,寫起字來卻是極其不便,懇請道。
“縛太緊,乞緩之?!?
“縛虎不得不緊?!崩罨鸬?。
這一言,呂布反倒暗生幾分欣喜,覺得就連李基都坦然承認自己實乃猛虎也。
“寫下文書後,可準解繩?”呂布再問。
“且看你態度如何。”
呂布聞言,頓生希望,不再追問,勉力運筆寫下了一份命令高順投降的文書。
等著呂布親筆手書被小吏送到了李基的面前,李基細細看了一遍無甚問題後,這纔拿起桌案上擺放著的趙王大印親自蓋了一下。
直至李基手上的動作都停了下來,呂布方纔有些小心地問道。
“丞相以爲布態度如何?”
“奉先對麾下將士頗有愛護之心,不忍見之化作齏粉,萬分不足之人勉強有一分可取之處?!? 頓了頓,李基冷聲開口道。
“然,呂賊弒君亂政,僭越稱王之事,又豈是這一功就能兩相抵消?”
“來人,將此獠拖下去梟首示衆,以正漢風?!?
呂布頓時就急了,瘋狂掙扎了起來,大罵。
“你竟敢誆我?”
“我何來誆你一說,本侯只是想驗證你態度如何罷了,何曾許諾過什麼?”李基反問道。
這讓呂布又急又怒,不斷掙扎之下,即便是被牢牢束縛著,兩三個虎衛居然也控制不住呂布,更別說將呂布拖下去斬首了。
張飛見狀,主動請纓道。“丞相,請準俺來送這三姓家奴最後一程?!?
“準!”
見這咧著大嘴的張飛一步步地朝自己靠近,呂布第一次對張飛生出了幾分驚懼,靈光一閃下,脫口而出道。
“孤好歹也是趙王,爾不過是漢王所封丞相罷了,縱使要殺孤,也該將孤送回壽春由漢王決斷,爾這般也是僭越。”
“爲圖茍活,你這廝現在倒是承認行的是僭越之事了?”
李基先是冷笑一聲,然後開口道。
“不過本侯是否僭越,此事就不勞奉先多慮了,早於十日前,本侯就派人去向大王請示擒獲漢賊呂布該如何處置之事。”
“大王回信,僅有一字:斬!”
呂布聽罷,先是不可置信,然後就是感到了深深的羞辱……
十日前就提前請示處置孤,這簡直就是不把孤放在眼裡。
“李子坤,他日汝必……”
不等呂布罵出聲來,張飛就料定這廝口中說不出什麼好話來,直接就一把將呂布的嘴給堵住,強行將呂布給提了起來往城樓下押去。
很快,一枚仍是虎目怒睜的首級被送了上來,被李基驗明正身,又傳示衆人後,便在進行一定處理後,以木盒裝好,被李基派人連帶著呂布的趙王大印一併即刻送回壽春。
而隨著呂布、陳宮的相繼身死,剩下被綁著的一衆將領無一不是臉色灰暗絕望,垂首等待著李基的宣判。
也就此時,張任出列單膝跪於李基面前,懇請道。
“稟丞相,末將斗膽爲一人求情?!?
“張將軍但說無妨。”李基答道。
旋即,張任朝著張繡一指,開口道。
“張繡與末將師出同門,心懷忠義,也未曾行過殘害百姓之事,效力於漢賊也不過是礙於昔日情份難以兩全,懇請丞相饒其性命,準其爲大漢爪牙戴罪立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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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基稍加沉吟,並沒有直接開口,而是目光落在了滿臉感動之色的張繡身上。
張繡實在沒想到在呂布、陳宮相繼被處死後,張任居然還敢開口自曝關係爲自己求情,一個不慎,說不得會將張任也牽連進去的。
張任也回首看了張繡一眼,師兄弟對視間,忍不住輕聲催促了起來,道。
“師弟還不快快出言懇求丞相?丞相有海納百川之度量,明辨是非之才能……”
不等張任說完,不願拖累師兄的張繡就連掙扎著行禮。
“罪將張繡,乞降……”(本章完)